《[冰与火之歌]少年字》琚光

11、第十一章

　　他们光走出颈泽就花了十二天，队伍一路前行直至河间地，众人于十字路口客栈下榻，客栈位于南北走向的国王大道与东西走向的河间大道及山谷大道的交汇处，在三叉戟河北岸，红宝石滩以西，是戴瑞家族的领地。尽管客栈有三层楼高，却只能容纳国王手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手，加上史塔克家族的随从和沿途加入的自由骑手，国王的队伍已经超过了四百人。

　　今天早晨国王趁天未亮就出了门，不用想都知道他定是又约上艾德·史塔克纵马三河流域，去追寻逝去的少年时光了。

　　乔佛里放下餐具：“我想出去走走，容我先行告退。”

　　“正好。”瑟曦从食物中抬起头，“如果遇到史塔克家的孩子，替我转告，我想邀请他们一道搭乘轮宫。”

　　乔佛里质疑：“珊莎？”

　　瑟曦挑眉，强调：“所有的。”

　　“珊莎肯定会来，艾莉亚肯定不会来，娜娜和布兰一半一半。”

　　王后的漂亮眼睛有一瞬的暴躁：“告诉他们，这是命令！”

　　“茉丹修女在邀请之列吗？”

　　瑟曦无力地点头。

　　乔佛里再接再厉：“小狼呢？你知道史塔克家的孩子与冰原狼形影不离。”

　　弥赛菈娇滴滴地叫起来：“不要！”

　　瑟曦给女儿一个安抚的微笑，随即严厉地盯着长子：“想都不要想！”

　　他满不在乎地微笑：“尽我所能。”

　　“小乔，你这饶舌的本事和谁学的？”

　　“嘿嘿。”乔佛里干笑一声，起身离席。

　　走下轮宫，人们正忙着拆除大小营帐，把东西装上马车，准备新一天的行程。他望了那栋白石建筑一眼，犹豫了下，转身走往相反的方向，猎狗依旧没跟上来，现在他只需一个眼神对方便可意会。瑟曦对此颇有微词，但他实在不喜欢男人贴身跟从。

　　桑铎体格强壮武艺高强且对王子言听计从，原版乔佛里似乎对猎狗颇为依赖而把他当作幻想中的父亲替身，其实那白痴对曾经战功赫赫的“父亲”劳勃也崇拜有加，尽管后者曾因小猫的事几乎把他打死。他真是再没见过比乔佛里更衰的人了，平日赶狗撵猫恃权凌弱，骨子里却是慕强的，若是遭遇生命威胁更是直接两腿一软(参见原著艾莉亚拿剑指着他时)，哦，第三条腿也挺软。他忍不住苦笑，倒霉，真是倒霉透了，虽然他本人并不在乎这类对真正的男人来说称得上奇耻大辱的事，但若是被人知道了，他还是会感到有一丢丢的……丢脸。

　　基因，都赖这近亲结合的基因，他怨詹姆·兰尼斯特，当初他若是理智点把小蝌蚪she到瑟曦肚子上，也就没今天这么多事。但话说回来，she到体外似乎也不能保证百分百避孕，听说男性前例腺液里也含有少量jy。

　　乔佛里思索着医学问题，不知不觉走到三叉戟河畔。河间地气候湿润温暖，有春天的感觉，空气里弥漫花香，树林有北方没有的柔和之美。当日国王部队北上一路马不停蹄，他从未有机会也无心情在三河流域游览。

　　娜娜·史塔克正蹲在河畔奋力给手下挣扎不休的小狼刷洗，乔佛里认出那是娜梅莉亚，而已被清洗干净的夏天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观看。

　　史塔克家的这几只冰原狼对乔佛里没有恶感，他也就自然地上前：“看看，这位小苦力是谁？”

　　娜娜抬头看他一眼，手里动作不停：“王子殿下请恕我无法行礼。”

　　“我免你的礼。”乔佛里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伸手逗了逗夏天，“你的兄弟姐妹呢？”

　　“珊莎在旅馆，布兰和艾莉亚去古战场找雷加的红宝石了。”

　　“你怎么不去？”

　　“别傻了。”娜娜用湿漉漉的手指梳理娜梅莉亚纠结的毛团，“怎么可能有红宝石？”她的裙子湿了大半，红发乱糟糟地挽在头顶，但对七岁的小女孩来说无伤大雅，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应该快八岁了。

　　乔佛里能观察到娜娜看他的目光已无最初的敌意，只是成分复杂了许多。他很好奇她“过去”的身份，男孩还是女孩，成人抑或孩童，是否经历过死亡。

　　“去吧。”娜娜拍拍娜梅莉亚的脑袋，小狼如获大赦，离弦之箭般飞跑出去。她揽过夏天轻梳他的毛发。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夏天不算)，乔佛里想，等到了君临恐怕再无今天的机会。

　　娜娜抬眸看他：“王后他们怀疑过你吗？”

　　“啊？”乔佛里瞠目结舌。

　　“我想你看过那套小说，知道原版乔佛里是什么鬼样子。”

　　“是。”他承认，“他们内心怎么想，我并不清楚，但至少没把我放到火上烧烤。”他想到中世纪的猎巫行动。

　　“维斯特洛已经很少有人相信魔法与神话，南方人在这方面的感知更是迟钝。”娜娜评价完毕，话锋一转，“凯特琳夫人确实怀有双胞胎，两个胎儿在母体里争夺营养，女孩竞争失败，我取而代之。”

　　乔佛里听过这种事，并由此联想到更罕见的双胞胎內噬现象，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怎么感知得这么清楚？你怎么死的？”

　　娜娜一脸奇怪：“死？什么死？我从未死过，难道你是死过来的，你以前是人吗？”

　　“我……是人。”他含糊其辞，“我只是周末打了个盹，然后就……穿越了。”他又哀戚地想起捡来的三只小猫，生魂出窍也好梦中猝死也罢，他不介意小猫饿急了啃食主人的尸体充饥，真的不介意。

　　“生魂出窍？”娜娜仿佛能洞穿他的心思。

　　“你不也是？”

　　“我自诞生之日就以‘灵'的状态存在，你知道王羲之吗？”

　　乔佛里内牛满面地点头：大大你终于要显露真身了！

　　娜娜开始切换为一种发音短促，他极为熟悉的语言讲述：“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被称为‘书圣'，他的《兰亭序》堪称绝品，后人形容他的字‘飘若惊鸿，矫若游龙'。而在他少年时，王羲之曾苦练‘龙'字一月有余，但他一直找不到感觉，某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他抬头望见云端有一个影子跳动，突然来了灵感，挥毫写就一个力透纸背、气势如虹的‘龙'字……”

　　东晋……王羲之……乔佛里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王羲之临池学书，池水尽墨，书法终于练成，他离开家乡，离开了那座他曾经练字的水池，那些字帖却留在了那里，听任风吹雨打，其他写满字的纸张很快被风雨侵蚀殆尽，唯有那个黄昏写就的'龙‘字永远如新。”

　　她红发蓝眸，高鼻深目，却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讲着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往事，乔佛里不由感到一种极度的虚幻，他甚至对自己的存在也产生了怀疑。

　　她是个让人惊奇的存在，但在历史传说中并不罕见，匠人精血凝聚，赋予手下造物灵魂，”画龙点睛”便是另一个脍炙人口的例子。再如希腊神话中的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他用神奇的技艺雕刻了一座美丽的象牙少女像，在夜以继日的工作中，皮格马利翁把全部的精力、全部的热情、全部的爱恋都赋予了这座雕像，并向神乞求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爱神阿芙洛狄忒被他打动，赐予雕像生命，并让他们结为夫妻。

　　“我的灵魂只是截取了那段历史的影像，对此并没有太深刻的感觉。往后的一千六百多年，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纸上睡觉，当我最后一次醒来时，发现我栖身的字帖已为一个独居的女人收藏。那时我已经能变成人的体貌，但我怕吓到她因而从未现身。她很孤僻，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除去工作日，每逢节假日只是坐在那儿看书看书看书，或者看电视，我闲着无聊就蹲在她肩膀上陪她一起看，久而久之学了很多东西……”

　　娜娜沉浸在回忆之中，乔佛里感到后背凉嗖嗖的：“你好……”

　　娜娜又猜到他将讲什么：“所以我才怕吓到她嘛。”她体贴地，带着喜滋滋的表情说。

　　她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上回你说的‘奇变偶不变'是什么意思？”

　　娜娜没上过学，她确实没理由知道这种只有历经学生时代的中国学子才能领会的“暗号”。

　　乔佛里简单地解释了下“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的含义，娜娜面色铁青地制止他往更深入的地方讲：“别说了，我是纯文科生，对理科一窍不通。”

　　“娜娜……”树林那边传来布兰的呼喊。

　　乔佛里感到被拉回了现实世界，娜娜不情愿地预备起身。

　　一种见鬼冲动，他对她道：“未来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

　　“什么？”她神情一震，警惕地看着他。

　　“我对成为统治者毫无兴趣，更不想背负一个虚假的身份过活，无论你为你的家族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他逆来顺受地说。

　　娜娜暴躁地起身：“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会想到办法的！”然后她甩下他跑开，小冰原狼高深莫测地瞅他一眼，旋即慢条斯理地寻迹女主人的脚步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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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仔细看，仔细看，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食言了，我对阿乔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