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少年字》琚光

10、第十章

　　队伍行至一片名为先民荒冢的广阔丘陵，雪已停了好几天，天空终于展露笑颜，当积雪融化露出底下的耐寒青草，娜娜看到的是一片仿似爱尔兰风光的绿地，不远处有一大群野马安详地啃食尚沾雪水的青草，看到大批人马行经也不害怕，但艾莉亚和布兰放出了他们的小狼，嚯——好一幅万马奔腾的图画，珊莎搂着乖巧温顺的淑女气急败坏地斥责他俩缺德，但更多的人在哈哈大笑。小狼无意狩猎，只是兴致勃勃地把野马赶去很远的地方，然后高兴地回到了主人身边。

　　虽然还没到颈泽，但布兰提早骑上了梦寐以求的骏马，侍卫队长乔里·凯索受奈德命令与他共乘，坐在后面保护他，毕竟布兰之前骑的一直是小马而已。而艾莉亚也如愿以偿，被父亲守护着在绿地上一路驰骋，珊莎对他们的乐趣不屑一顾，她的骑术非常糟糕，也非常讨厌骑马，这种激烈的运动只会让她溅得一身泥沙，浑身酸麻。

　　队伍休息片刻又将启程，经离了先民荒冢，行至有万年历史的卡林湾，卡林湾是巨大沼地颈泽北端的一座废弃城堡，彼时的卡林湾是一座巨大的要塞，有二十座塔楼和与临冬城等高的玄武岩城墙，它曾是防卫北境的关键，化安达尔人的无数次的进攻为乌有。然而今日城墙已然完全消失，木造的堡楼更在千年前便已腐烂蛀蚀，二十座塔楼也只剩下三座。千百年前的高墙耸立处，如今只剩四散的黑色玄武岩石块，每块都大得要一百个人才能推动。有的石块沉进沼地泥泞里，只露出一角；其他的则像诸神遗弃的积木般到处倾颓,开裂粉碎，上头爬满青苔。

　　然这些塔楼纵只余三座，它们仍从三个方面控制着北上的唯一堤道。

　　堤道是通过颈泽的唯一一条干燥道路，鉴于其过于狭窄，夜里连扎营都没办法，只好停留在国王大道上，蜿蜒的堤道缓慢地通过看似永无止尽的黑色泥泞，周围的沼泽地遍布陷坑、流沙和亮闪闪的绿草皮——若不够警惕，很容易把它们看成牢靠的立足点，但只要脚踩上去，它会立刻陷入水中。泽地中还孕育了无数的毒蛇、毒花和牙齿利如匕首的巨大蜥狮。

　　颈泽的空气潮湿沉重，遍地浅水潭，奈德与骑士们为方便行军指挥众人在软泥上铺设原木和木板。布兰指着三座塔楼里如长矛直刺云霄的森林之子塔，向车厢里的人讲述当年森林之子正是在森林之子塔上召来滔天洪水，将维斯特洛大地一分为二。他对这些故事素来如数家珍，艾莉亚想去那些阴森森的瞭望塔瞧瞧，两人一拍即合，趁众人扎营时带上小狼偷偷溜走。他们本也想带上娜娜，但娜娜对这种容易沾惹污秽的冒险毫无兴趣。

　　果然，当小姐弟俩踩着饭点归来，他们身上都有点脏，两只小狼简直成了小泥狗。更糟糕的是，艾莉亚手里提着一束烂兮兮的紫绿色花朵，满脸堆笑说要送给爸爸。茉丹修女坐立不安，又不好大声呵斥他们，因为劳勃这天跑来史塔克的营地与奈德共进晚餐，但国王显然是不会在意这类小问题的。

　　奈德拥抱了女儿并感谢这些花朵，劳勃看得很感动：“多甜蜜啊，不像我那些小兔崽子……”

　　娜娜深为那些花的颜色感到不祥：“书上说颈泽的花不能乱摘，其中大部分都有毒。”

　　艾莉亚只是笑笑，满不在乎地坐下来吃饭。饭罢，她和布兰双双被茉丹修女揪去洗澡。然在这种环境下，他们很难好好洗个澡，即使是最爱俏的珊莎也只能接受在帐篷里用一点点水擦身。

　　第二天，珊莎和茉丹修女矜持地留在马车里，而娜娜实在无法忍受颈泽的气候，选择和布兰登上一辆货车，至少外头的空气比较新鲜，而艾莉亚一早就跑得不见踪影，听说她最近又和屠夫的儿子交上了朋友，艾莉亚乐于和各种人结交——侍卫、马夫、女仆、铁匠、路边的农夫、言语粗鲁的自由骑手……在她小小的心灵里，似乎每个人生来就是平等的。

　　娜娜坐在行李箱上，身体随货车一路颠簸，脏兮兮的小狼夏天臊眉耷眼地在地下一路随行。布兰左顾右盼一阵，把注意力移到胞妹身上：“娜娜，最近你怎么老不说话？”

　　“没有。”她王顾左右而言他，“等到了三叉戟河我们可以给夏天洗个澡。”

　　布兰同意：“是，他现在好脏，脏得我不想碰他。”

　　娜娜嗅闻颈泽拥有厚重泥土气味的潮湿空气：“一直以来我都有个疑问，泽地人该如何通过连船只都能吞噬的沼泽上岸向临冬城宣誓效忠？”

　　“他们总有自己的方法，鲁温师傅说黎德家族的灰水望建在沼泽中的一座浮岛上，连渡鸦都找不到具体地点，灰水望没有学士，也没有骑士和武器师傅。”

　　娜娜难免想到黎德姐弟，梅拉与玖健，其中弟弟颇具神秘色彩，童年时患上灰水热几乎死掉，远在塞外的三眼乌鸦通过某种法术救他性命并赠予绿之视野作礼物。他亦是布兰拜师学艺道路上的导师与知己。

　　布兰·史塔克，原著绿先知血脉的携带者。冰火世界的价值观很讨厌，也很现实，一言以蔽之：天下没有免费的魔法。向光之王拉赫洛祈求需献祭鲜活的生命，旧神亦主张以凡人之躯获取神灵才有的力量必得付出等价的“通行费”，因而原著的布兰永远失去了双腿，亦不能如正常少年享有女孩的陪伴。

　　作为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也许三眼乌鸦可以找到其他接班人。娜娜想到某个披着乔佛里外皮的倒霉蛋，不由悲从中来，奈德此去君临是为清君侧，若乔佛里还是原来那小混蛋，事情就好办得多，只要保住劳勃不死，一待奈德向国王秉明真相兰尼斯特在劫难逃。她一直不敢想劳勃将如何对待弥赛菈和托曼，当年泰温·兰尼斯特献上雷加妻儿的尸体以示效忠，奈德痛心疾首，劳勃却说是战争中难免的惨剧。人是何等复杂矛盾的生物，他对老友的孩子温情脉脉，俨然世上最称职的长者，但另一面，他的某些价值观实在让娜娜难以接受。彼时奈德当然会为詹姆与瑟曦的孩子据理力争，奈德不忍伤害孩童，作为一名领主他过于心软，原著的他便死于心软，但若不心软，奈德也不是奈德了。在这个人命如草的时代，他是罕见的光。

　　照现在看，没了詹姆推布兰下塔这档事，琼恩·艾林又实系小指头与莱莎·徒利谋害，史塔克与兰尼斯特称得上无冤无仇，虽然两家长辈彼此看不顺眼。

　　若非生为史塔克，还像从前一样无牵无挂该多好。

　　“娜娜，娜娜，你没事吧？”布兰抓住她肩膀使劲摇晃。

　　娜娜的头几乎快愁秃了，陷入自我世界不可自拔。布兰放开她脸上绽开笑容：“小乔王子，你怎么来了？”

　　娜娜头晕眼花地抬起头，看到眼前金花闪耀，不，不是金花，是某位王子的金发。少年鲜衣怒马，一袭齐肩金发在艳阳下好似冠冕。娜娜条件反射道：“珊莎不在这儿。”

　　“我不是来找珊莎的。”乔佛里策马与他们乘坐的货车并肩缓行，“艾莉亚小姐呢？”

　　“她去找屠夫小弟米凯玩了。”布兰诚实地说，近乎崇拜地望着王子的红鬃骏马。

　　“艾莉亚小姐可有觉得不舒服？”小乔望着娜娜发问。

　　娜娜感到舌头有一瞬的打结：“她双臂起了红疹，但艾莉亚才不在乎呢。”

　　“艾莉亚不在乎。”布兰跟复读机一样说。

　　“昨晚父亲回来说艾莉亚摘了一束紫绿色花朵送给史塔克大人，若我猜得不错，那应该是毒吻花。“王子说着递出一个小瓶，“这是我问当地人讨来的药膏，可以治疗颈泽多数毒花导致的皮肤病。”

　　娜娜双手接过小药瓶：“谢谢，小乔王子。”

　　“谢谢，小乔王子。”布兰重复道。

　　乔佛里拨马返回，王室乘坐的轮宫落下了好长一段路。布兰看来深为王子的风采倾倒：“娜娜，你说我长大后会和他一样帅吗？”

　　“如果你戒掉爬墙的习惯，我保证你现在就比他还帅。”

　　布兰当即宣布：“戒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车队中途休息时，二人找到艾莉亚，想将小乔王子赠予的药膏给她。

　　“我不需要啦，不需要啦！”艾莉亚得意洋洋地高举胳膊，“米凯说涂点烂泥就行了！”她眉飞色舞地捋起袖子展示两只脏得不忍直视的泥胳膊。

　　双胞胎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快洗掉，会感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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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用石墨编辑文档，中途退出查资料，结果前面的没保存，只好凭回忆重来一遍。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这年头居然还会有读者对作者说厌烦某某视角看不出其存在的意义，简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