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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齐王府上下一心等着徐司徒大驾光临,来“主持公道”。柳晏有伤在身,不宜操持太过,那些需提前准备的外庭之事,便全权交托给了顾长史。

      “你竟放心得下,”沈嘉才从前庭回来,一进内室便幽幽说道,“顾家女公子且在京都待着呢。我虽不喜她,但瞧她不是个心眼多的。你就不怕被人钻了空子?”

      柳晏正侧靠在床头翻书,抬头见是她,眸中立时染上了笑意,仿佛春日微雨后洒在枝头的第一缕阳光,笑盈盈地朝她伸出了手:“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突然有这样一番话?”

      “阿翁给我准备的接生婆婆和另外两个侍候的妇人到了,我去前庭见了她们。”沈嘉就着他的手在床沿坐下,勾了勾唇角,“恰好碰见顾长史着人往驿馆搬东西,想必是为徐司徒等人准备的?”

      “哦,既交托给了他,自然该放心让他去做。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么。”柳晏轻笑,趁机拿手背贴着她的肚子,“这几日,孩儿可还闹你?身子不舒服便歇着,让阿次与阿吉去安顿她们便是,你又去前庭做什么呢?”说罢,便又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点点头:“今日脸色倒还好,可见后厨用心了。”

      几日前,沈嘉开始害喜,吃什么吐什么,乏力体虚,困顿嗜睡,小脸生生瘦了一大圈儿。偏柳晏自己也趴在床上,除了发发脾气,骂骂侍候的人不尽心,根本做不得什么。

      府里的两位顶要紧的人物都倒下了,莫说后厨,上上下下哪个不是胆战心惊的?好在有太妃在那儿替他们撑着,总算熬过了那一阵——还别说,平日里混吃混喝混日子的太妃,关键时刻并不掉链子。

      “母亲最懂膳食,这几日亲自与后厨商量了许多菜色出来,勉强有几样能入口下咽了,不至于全吐出来。”沈嘉轻叹,“说来,挺不好意思,要母亲这般操心。”

      “嗯,郑老说得对,果然是要把东西吃下去,才有力气恢复呢。”柳晏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觉得有些好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她乖儿媳,你肚子里的是她嫡嫡亲的乖孙儿,母亲可乐意做这些。再说了,她本就在这些事上拿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让她多操心雅叙吃些什么也好,不至于只想着自己吃什么,省得又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吃撑了。

      沈嘉不可置信地挑眉,这做人亲儿子的,堂而皇之地“利用”起亲娘来,倒是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你看,我如此用人不疑,你就不能学学我,也不疑我一回?”柳晏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颇有些撒娇讨好的意味,“岳丈大人不远千里送来接生婆婆,说得好听是爱女心切,往岔了想便有些打我脸了。”

      好不容易平和一些的氛围,便是被这些话用来打破的。前一句倒还好,后一句……沈嘉如何能容他说她阿翁半句不好,当即便收敛了浅浅的笑意,有些冷淡地说道:“你是真的用人不疑么?你只是将你的疑心藏了起来,欲擒故纵罢了。”

      柳晏怔愣了一瞬,苦笑道:“怎么又不高兴了呢?我不过那么一说,接生婆婆与那两个妇人你也留下了,我并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莫疑心我,学着信任我罢了,哪怕只有一点儿……

      “倒是要多谢殿下。”沈嘉嗤笑道。

      这仿若恩赐般的语气还要她感恩戴德么?

      “罢了,”他沉沉一叹,哪里能奢望要求她什么?不过有一点却是奇怪……遂问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欲擒故纵,何必还要来问我呢?”先前那样紧张,觉得是如何担忧他呢。

      沈嘉转过眼,想了想,还是直接问出了口:“明面上你不疑他,背地里却留了后手罢。镜藤先生去了何处?这些日子都不曾见到他。”

      许镜藤不见了。

      有什么事能劳他亲自出手?

      “唔,你眼睛倒是尖。”

      原是为着这个……

      前些日子吐成那样,根本下不得床,竟还能时时留意他前庭的状况,那个做她眼睛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

      柳晏眼底一沉,有些咬牙切齿:“看来这些日子,是对卫护卫太宽纵了。”

      沈嘉略微嘲讽地笑笑。

      所以说啊,她还是有些疑心比较好。

      “你莫多心,我派镜藤去了紫阳。”柳晏眸光微闪,随即又轻松地笑起来,“先前岳丈大人给你回了那封家书,其实也送了我一道密信。因你有孕,他怕你情绪不稳,特意叮嘱我不要叫你知道。”

      “阿翁在信中说了什么?”沈嘉眯了眯眼。

      “密信在此,你自己看看便知。”柳晏从枕边的匣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自嘲地摇头一笑,“你看,不叫你知道,原是不要你多虑,如今反倒弄巧成拙了。”

      沈嘉不语,瞟了他一眼,兀自接过密信迅速浏览了一遍,果然是阿翁叮嘱不要拿这些事惊扰她,只是信中的内容……

      “阿翁说那个流云先生大有问题?”

      “是啊,看来你之前的预感很准确。”柳晏轻叹,“是我太想当然了。”

      归根结底,是他小看了女人。

      其实想想,那个洛珈川已经不是一般的女人了。一个被天下人景仰的女清士,本就不容易,谁能想到她还有那等手段呢?不愧是简溶月的师妹!

      看来鹿鸣书院的那帮文人墨客,也不都是摇头晃脑靠耍嘴皮子立足于世的迂腐书生。

      “若这回刺杀真是出自她的手笔,那也确实太恐怖了些。”沈嘉喃喃道。

      这背后该是怎样的势力啊?前世,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怪不得他将镜藤遣去了紫阳。

      “是不是她直接的手笔不重要,反正从一开始,我们便认定此事与简溶月脱不开干系。如果是她,只是更证明了这一点。”柳晏倒是看得淡然。

      最好是她,否则会更恐怖。有这一回暴露就够了,免得不知还要去哪儿挖简溶月背后那支不为人知的秘密队伍。

      他抬起眼眸望着她,眼底是一层哀哀的幽色,低低叹道:“对我的疑心,可尽消了罢?”

      沈嘉将信还给他,一点不见愧色,仿佛就该如此,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对你的疑心更重了,不知你还会以‘我有孕’的借口,瞒我多少事。”

      柳晏眸底一暗,还是不行啊……他盯着她尚未隆起的腹部,还有七八个月的光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呢……

      齐王府里,夫妻之间的疑心一时难消,往西而行的镜藤先生却靠在马车里翻着他的“经史子集”悠哉游哉。

      负责护卫他安全的季副将不由驱马到他窗边,蹙眉问道:“先生,我们这行程……会不会太慢了些?”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进紫阳郡啊?

      “不慢不慢,这样刚刚好。”镜藤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缓缓开口道,“司徒大人都还未到临淄呢,我们急什么?”

      这与司徒大人到没到临淄有何相干?

      季副将一阵疑惑,却好歹没有问出口。殿下的这些文士幕僚说话,总是这样云山雾罩的,仿佛永远不会好好说话,尤其是这个镜藤先生。

      镜藤自然晓得那些武将背后都是如何编排他们的,却一点儿不在意,索性放下他的书册,闭目睡起觉来。

      此去肃地张掖,还有好一场嘴皮子要斗呢,可不得养精蓄税么……

      ——

      位列三公之首的司徒大人终于到了临淄城,顾长史率齐王府众属官在城门口相迎,礼数做得十足周到。

      徐司徒这回倒没摆太多架子,到了驿馆将车马安顿,便与郎廷尉带着少帝的旨意与赏赐到了齐王府。

      柳晏的伤其实已经好了大半,偏还要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示人。沈嘉惊奇地看了半日,高高扬起的眉梢终于落下了,还是没有忍心戳穿他。

      “咳咳,臣接旨。”“体虚病弱”的齐王殿下作势便要跪下去。

      徐司徒忙上前虚扶一把,深深叹道:“殿下有伤在身,下臣临行前,陛下特意叮嘱,免了您的跪拜之礼。”

      “多谢陛下-体恤!”柳晏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份好意。

      少帝的旨意十分亲和动容,好生宽慰了柳晏一番,竟还记得给沈嘉这个小皇婶送些孕中的滋补佳品,最后才是命徐司徒与郎廷尉清查此次遇刺案的幕后黑手云云。

      人家远道而来,公事告一段落,自然要顾忌一下招待的礼数。柳晏虚弱地淡淡笑道:“本王体虚疲乏,恐不能尽心相陪徐司徒与郎廷尉,便让王妃置一桌筵席,请顾长史代本王替二位接风洗尘吧。”

      “下臣不敢,请殿下尽心休养贵体。”二位忙诚惶诚恐地揖礼回道,倒是一副宾主和谐的场面。

      沈嘉趁机笑道:“郎廷尉自有顾长史与一众属官相陪,只是殿下忘了,昨日徐妹妹还与你我说起,许久不曾见到司徒大人,心中甚是挂念呢。”

      “哦,也是。”柳晏仿似才想起来,改口说道,“徐孺人来齐地多时,确实许久不见徐司徒了。今日既有此等机会,不如便让她去置办筵席吧,尽一尽孝心,与徐司徒聚一聚天伦。”

      徐孺人有孺人的封号在身,与王姬的侍妾身份终是不同的,这份体面倒还说得过去。

      徐司徒尽管心中诧异,总觉得其中有鬼,但也有心见一见女儿,趁势打探一番,便就坡下驴道了谢:“多谢殿下,王妃!”

  • 作者有话要说:  岁月静好什么的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假象,所有的风平浪静背后都藏着滔天巨浪~
    男人的本质就是直男,男主是真不会说话,讨好都讨不到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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