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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柳晏背上的伤长了新肉,渐渐愈合,却歪歪扭扭的,仿佛爬了一只巨蜥,胆小的人看了肯定会毛骨悚然。

      郑老给了一盒碧莹莹的药膏,沈嘉挑了一点儿,轻轻抹在他背上。柳晏本就觉得奇痒难忍,这会儿更是跟猫抓似的,愈发受不住了。

      “你别动,”沈嘉拍开他蠢蠢欲动的手,轻斥道,“郑老说了,这药里有薄荷,最是清凉解痒。你自己一挠,又把伤口给抓破了,得趴到何时去?”

      这样一连趴了几日,就不嫌难受么?她看着都觉得膈应。好在现下是春日,要是搁在夏天,可如何受得了?

      “什么薄荷,你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简直比猫抓的还难受。”柳晏嘟囔道。

      好似拿着根羽毛在挑-逗他,他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沈嘉挑了挑眉,作势要起身:“那我让御书来。”御书是他的贴身侍从。

      “别……我就那么一说。”柳晏忙斜侧起身,拉住她的手,讨好地笑道,“御书毛手毛脚的,如何比得王妃细心?”

      正说着御书,御书就跟长了耳朵似的,突然出现在门口:“王妃,前庭叫奴送来您的一封信。”

      咦,方才怎么听着像是在唤他?

      “你搁在那案几上吧。”沈嘉笑弯了眼,又朝他招招手,“来得正好,过来替殿下上药。”

      “喏。”御书犹犹豫豫地躬身行了礼,在齐王殿下吃人般的目光中,亦步亦趋地挪了过去。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沈嘉取过信,一目十行地读了一遍,轻轻笑起来:“阿翁说,徐司徒已启程离京,正往临淄而来。”

      “我如今这个样子,也迎不了他。”柳晏将下巴搁在枕头上,朝御书斜斜瞟了一眼,“你去告诉顾长史,一应接待事宜皆由他负责。”

      御书才挑了一抹药膏在手,闻言足足愣了几息的光景,方诺诺应了一声,将手中药膏抹净,退了出去。

      沈嘉敛眸轻笑,倒也不说什么,幽幽踱过去坐回他身边:“还抹不抹了?”

      柳晏披上内衫,摇了摇头:“不要了。”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勾唇一笑:“今日天气似不错,我陪王妃去园中走走?”

      “你是嫌自己好得太快?”

      “是躺久了,身子要发霉。”

      沈嘉眯着眼探究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继而恍然大悟:“明白了,哪里是要陪我去园中走走,分明是要与某人去偶遇。”

      人家父亲千里迢迢上门来,他可不得去见一见,嘱咐几句么?

      “王妃吃醋么?”柳晏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含笑的眼底似闪着星光。

      “唔,可以有,但不至于。”她站起身,去替他拿衣裳。

      “此话何解?”

      沈嘉回眸,笑得狡黠:“待会儿可以有,现在不至于。”

      ——

      躺了十来日,齐王殿下总算又见到了大好的春光,真是可喜可贺。

      “我看你这背也直不起来,倒不如让人做顶软轿抬着你吧?”沈嘉搀着他的左臂,缓下步伐与他并肩而行,偏柳晏顾忌她有孕,并不敢真往她身上靠。

      如此过了半盏茶的光景,他们回头一瞧,才行了十来步路。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到落月阁附近与徐孺人来个偶遇啊?

      “年纪轻轻,便嫌弃夫君不中用?”柳晏斜睨着她,似笑非笑,暧-昧非常。

      沈嘉眨了眨眼,待反应过来,便立时放开了手。没了支撑,柳晏如何还能站得稳,晃了两下便要倒下去,幸好阿次与阿吉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撑住了他。

      “请殿下倒是中用一个我瞧瞧。”沈嘉嘲讽地嗤笑道。

      阿次与阿吉纯洁得很,如何听得懂这虎狼之词,左顾右盼,满头雾水地立在那里。

      “哎,是我不中用,何必自讨苦吃……”柳晏苦笑。

      “何人在那里鬼鬼祟祟?”阿次与阿吉的左顾右盼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不就发现了可疑之处么。

      柳晏与沈嘉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却见不远处的花树后藏着一个人影。那人瑟瑟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婢子阿青,拜见殿下,王妃。”她在他们跟前跪下大拜,细听那声音似在发抖。

      既是婢女,便是内庭之事。

      “抬起头,”沈嘉走过去,平淡地吩咐道,待见到她的脸,不由吃了一惊,“你是徐孺人身边的侍女?”

      倒真是巧了。

      “正是。”阿青颤颤回道。

      “此处是箫叶居外庭,你在这里藏头露尾,打探什么?”柳晏犀利地盯着她,冷冷问道。

      尽管来时,主人已教过她该如何应对,然而等真正面对这座王府的两个主人,面对这样强大的气势,阿青还是忍不住胆怯了,不由自主地便心生惧意。

      “殿下受伤,孺人十分忧心,特命婢子前来探听一二,望殿下与王妃恕罪!”她声若蚊讷,但到底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哦?”柳晏饶有兴味地挑起了眉梢,闲闲说道,“你家孺人不是一直安于守孝么?如此本分之人,怎么突然开始忧心本王的伤情了?”

      “这……”主人并未教她这要如何回答呀……阿青有些慌乱起来,额上冒出了细汗,“孺人……是殿下的孺人,忧心殿下也是应该的。”

      “唔,答得还算得体。”冷眼看了半日,沈嘉终于好心地开了口,笑眯眯地同柳晏说道,“看来殿下也不必陪我去园中走走了,不如请了徐孺人来,一起喝杯清茶吧。”

      柳晏转眸望着她,那眉梢挑得愈发高了。

      回到箫叶居,沈嘉亲自烹煮了一壶好茶端上,趁着徐初雪未到,便要起身离开。

      “这就怪了,你何须避着她?”柳晏拉住她的袖摆,仰头奇怪地问道。

      明明是你出的主意,却要撂摊子不管了?

      “她既如此忧心你,我何苦在这里碍了她一诉衷情呢?”沈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况且,我也实在做不来吃醋那种事。”

      她人不在,他们才能谈得直白一些。条件、好处什么的,只管一股脑儿地摆到台面上,无需顾忌她。

      所以,她还是打退堂鼓吧。

      “王妃真是大公无私。”柳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只是那眼角还是有些抽抽。

      “应该的,”临去前,沈嘉又笑着补了一句,“毕竟是为了孩儿的前程么。”

      柳晏的脸终于黑了。

      ——

      听说过了年,这位徐孺人也才及笄而已。实在是太小了,亏徐司徒做得出来。然而,这为人处事的本事,倒真不是能从年龄上划分出来的。

      “拜见齐王殿下。”徐初雪在底下行了叩拜大礼,小小的人儿那规矩倒是丝毫不差。

      柳晏侧靠在凭几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隔了许久方淡淡应道:“起。”

      “多谢殿下。”

      “坐,”柳晏朝那下首的位置挥了挥袖,随即便开口直奔主题,“听说你甚是忧心本王的身体?是忧心本王伤势过重,熬不过去,叫你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么?”

      徐初雪巴掌似的一张小脸清冷如月,听闻此言倒也并不惊慌,反而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徐徐说道:“王妃身怀六甲,都不曾忧心腹中之子成遗腹子。妾身一个被厌弃之人,又忧心这做什么?”

      柳晏眯了眼,喃喃下了评语:“你很会说话。”

      可见当日,她出入府时的柔弱惊慌,都是装出来的。

      “你有何求?”既然都是聪明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徐初雪依旧浅笑盈盈:“我是殿下的孺人,该我问殿下,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让殿下容我一席之地?”

      柳晏抚着唇角,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唇边的笑意终于变得肆无忌惮:“你父亲将你送来这里,不知该后悔还是该庆幸。”

      “父亲永远不会意识到这些的。”徐初雪垂下眼眸,轻轻叹息。

      “也许你可以问问他,”柳晏笑着继续说道,“承蒙陛下圣德,司徒大人已经往齐地来了,来亲自调查本王遇刺一事,到时你们父女便可相见。”

      “还要多谢殿下成全。”

      “父女天性,人伦大礼,本王自然成全。只是有一事,本王要问问你。”柳晏稍稍挪了下姿势,欠身直直盯着她,问道,“你觉得这次……是何人要致本王和王妃于死地?”

      徐初雪淡然清透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唇边的隐隐笑意也收敛了几分,就好像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她以为她是有备而来,没想到齐王是在守株待兔。

      “你既然问,要怎样才能让本王容你一席之地。那本王现在便告诉你,中用之人才能靠本事挣得那一席之地。”

      至于怎样才算中用之人,便看她能否参透了。

      徐初雪敛眸沉吟,呼吸却似乎沉重了几分,显然是在做极痛苦的思索与抉择。

      “不急,喝口茶。”柳晏淡然浅笑,抬了抬手,“王妃亲自烹的茶,味道不错。”

      良久,年轻的孺人终于放缓了呼吸,主动端起跟前的茶盏,朝上高高举起,柔柔笑道:“还能是谁?上回,殿下与王妃死里逃生;这一回,想必是那人故技重施罢。可惜我堂姊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父亲与叔父心里一直不忿。”

      果然是个中用之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码字,我没有弃坑,阿弥陀佛~
    PS: 此处“中用”一词双关,哎呀,好猥琐的梗~
    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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