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夫上位（重生）》都未满

31、第三十一章

　　这已经是第二回遇刺了。

　　如果第一回是柳晏早有防备，那这一回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的。

　　沈嘉自然是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护住肚子往后退。好在柳晏足够机敏，将她往身后一藏，抬脚便将那近身的刺客踹飞了出去。

　　然而下一刻，从人群中又冒出来几十个作普通百姓装扮的杀手，无辜的路人们慌乱不已，纷纷作鸟兽散，他们则被团团围在了中间。

　　柳晏紧紧护住沈嘉，眸中寒芒乍现，往太妃那处瞟了一眼，见她有阿庄护着，另有三五个护卫靠在左右，便略安了些心，冷声吩咐道：“留一人活口。”

　　话音方落，两方便缠斗成了一团。

　　一路同行的卫璧当然事事以他家女公子为先，并不敢离了沈嘉左右。因此，沈嘉身侧攻过来的刺客虽多，有柳晏与卫璧护着，外围还有楚密带着护卫们拼杀，倒也无碍。

　　只是卫璧几次想要抓住空档，带她先突出重围，皆被那些迎面而来的刺客挡了回去。

　　如此危急的情势，太妃那口肉饼是无论如何下不去口了。她眯了眯眼，冲身边的人喊道：“阿庄，我们别拖后腿，你速带我撤离此地。其他人，统统去保护我乖儿媳。”

　　阿庄会意，三两步杀过来，捞起太妃倒是极顺利地逃离了这场厮杀，而太妃身边的那些护卫也得以朝柳晏处聚拢过来。

　　果然是冲她来的！

　　不，该是冲她肚子里的孩儿来的！

　　沈嘉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眸底幽暗一片，有疑惑，有惊惧，有后怕……如此多的情绪会在一处，她只觉脑海里嗡嗡作响，行动上便慢了半拍，背后有人朝她举起了砍刀都不曾留意。

　　柳晏眼角余光瞥见，已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便飞身挡在了她身后，那砍刀便直直落在了齐王殿下的脊背之上……

　　阿庄再次孤身返回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血淋淋的一幕，心内第一时间感叹道：看起来，太妃今晚是没有心情用晚膳了。

　　——

　　刺客团尽数被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齐王府众人却也是损伤惨重，除了卫璧，几乎都挂了彩，连楚密的脸上都被划了一刀。好好的一次踏青，就这样被毁了，也是足够令人难忘。

　　柳晏伤得有些重，一动不动地趴卧在马车里，身下软绵绵的褥子已是被鲜血染红，湿漉漉一片，异常刺眼。沈嘉跪坐在他身侧，并没有看他，也没有言语，脸上的神情莫测难辨。

　　“别怕，血已经止住了。这种事情，楚密他们很有经验的。”他倒是还有闲心侧首冲她笑，只是那笑如何看如何惨淡，“待回去，我便命人彻查。抓到幕后黑手，任由你处置！”

　　他竟然还能咬牙放狠话，是显得自己很英勇么？

　　沈嘉终于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来关心我吧。”

　　柳晏蹙了蹙眉，不知是牵扯动了伤口，还是这无情的话刺中了他的心，抽了口冷气，喃喃叹道：“真没良心啊，哪怕假意担心担心我呢……”

　　沈嘉扯了嘴角，略微讥嘲地笑道：“我不怀疑是你故作这一场苦肉计，就已经很有良心了。”

　　说起来，她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齐地，他的地盘，突然涌进来这么多来路不明的刺客，如何不蹊跷？他们的行踪，又是如何泄露的？这些刺客，都是冲着她的肚子来的。若得手，何人得利？若失败，又是何人得利？

　　这事容不得细想，越想越让人心惊，越想越毛骨悚然。

　　所以，她便先不想了。免得忧思过多，伤了己身，便宜了旁人。且看回去之后是何形势，他能给她一个怎样的结果。

　　“哎……”柳晏沉沉一叹。

　　要说怕，她是有些后怕的，却不是怕他如何，而是怕自己又死在他手上，怕自己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你莫觉得这样的‘英雄’行径能感动了我，让我自此死心塌地地感激着你。”沈嘉又补了一刀，杀伤力比之他背上的刀口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还欠着我家至少两条命呢。那些或打，或杀，或卖的家奴便不说了，为你拼死拼活的阿翁麾下的将士们也无从记起。光我阿翁的心血与性命，你便还不起！”

　　柳晏偏着脑袋直直望着她，原本便惨白如纸的脸色似乎又重了几分，连嘴唇都苍白一片，仿佛覆了一层白霜，与他身上已然干涸的深褐色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我现在趁机弄死你，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沈嘉露出轻轻浅浅的笑意，垂下头凑到他耳边如蛊-惑般地喃喃低语，“你说，他们会怀疑我么？即使怀疑我，一时也不敢拿我怎样吧？只要有一息喘息的时间，我便能离开齐地，远走高飞……”

　　咦，竟是越说越觉得此途可行呢……

　　柳晏的一颗心宛如被雷石骤击，随即便听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四分五裂，遍寻不着，拼凑不成。

　　她如何能这般轻巧地说出这样无情的话？这些日子，他的纵容，他的回护，他的诚意，竟不能换得她一丝丝的信任么？

　　他不奢求她的感动与感激，只要她一丝丝怜悯的信任就很好了。然而，这也是一种奢求而已么？

　　“呵呵……”他埋着头闷闷笑起来，这回是真的牵扯到伤口了，背上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心里钝痛之万一，“你不会让我这样轻易死掉的……”随即，他又抬起头，望进她深沉的眼底，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笃信这句话：“你不会……”

　　沈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翘起唇角：“殿下还清醒便好。”

　　——

　　他们回了郊外的别庄，让跟随而来的医工长郑老稍作处理，又整顿了车马，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临淄，到齐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

　　“我儿先去歇息吧，此处有为娘呢。”太妃的脸色很不好，难得见她这般严肃正经，却还要强打起精神来好言好语地劝慰沈嘉这个有孕之人，“莫担心，你只管顾好你自己和腹中的孩儿便是。我已让后厨安排吃食，待会儿送到你房中，你用一些便好好睡一觉。待明日醒了，便又能见到活蹦乱跳的阿晏了。”明明是很有条理的安排，只是这宽慰人的话，还是透着小孩子气。

　　沈嘉是真的很疲惫，她自然无心关心柳晏是否能马上活蹦乱跳，倒是有些担心自己身体支撑不了伤到孩儿，便趁势点了点头，却不得不做出一步三回头的不舍模样，拖拖拉拉地回了箫叶居。

　　“卫璧，今日你也颇辛苦，早些回去歇息吧，不用守在院里了。”沈嘉笑着同卫璧说道，“若身上有伤，要早说，让医官给你看看。”

　　“多谢女公子，”卫璧虽不苟言笑惯了，但一向十分听沈嘉的话，此时却有些欲言又止，“那些人是冲女公子来的，属下怕……”

　　沈嘉眯了眯眼，沉吟片刻后说道：“如今是在齐王府内，不会再有刺客了。你若不放心，便去前庭属官客舍那儿瞧瞧，看殿下的谋士镜藤先生在做什么。若是在着人查验那些刺客的尸首，便无事。你安心休息去就好。”

　　卫璧点头，领命而去。

　　“今日实在凶险，王妃快别多思多想了。婢子已命人备好热水，赶紧洗漱歇息吧。”阿吉忧心忡忡地劝道。

　　沈嘉点头，听话地去沐浴，却没办法真正停下多思多想。

　　其实，柳晏背上的那道伤口着实不轻，完全没有收手的余地。若是做戏，那刺客见到正主，不至于不手下留情；若不是做戏，究竟何人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公然潜入齐地行刺？

　　简溶月？

　　这三个字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他有这样的能力，可是……似乎没有理由啊？

　　唔，也不是没有理由。

　　用她的死，挑起阿翁与柳晏之间的嫌隙，坐收渔翁之利的自然是他。她死了，确实比让她带着齐王世子回京要强。可他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而且还是这样直接的手段？

　　似乎太想当然了一些呢……

　　沈嘉深深一叹，又胡思乱想了。说好的且先不想，让柳晏去操心的，她只等结果便好。

　　前庭已是乱做了一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随行人等将那些刺客的尸首统统拉了回来，镜藤果然与一众属官幕僚在一起研究那些死人的身份。

　　“回镜藤先生，这些刺客身上并无能表明身份的物件与标记。”仵作验完尸身后，躬身禀道。

　　“早该想到的，不是人人都像肃王那般没有脑子。”镜藤幽幽叹道，转而又问楚密，“他们随身携带的兵刃可查过了？有何特别之处？”

　　楚密皱眉，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标记，铁料也只是比寻常刀刃好些的精铁而已，不是很难找的东西。”

　　镜藤抚着胡须，眯起眼眸：“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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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滚回来更新了，都弄妥当了，就等着放假了～
齐王殿下的虐身虐心之路才刚刚开始～hiahiahia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