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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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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客栈时,越空见发现蘧之衍同孟玄离已经回来了。他将太平安顿好以后,敲了敲蘧之衍的房门。
开门的是孟玄离。
越空见朝他行礼,道:“长照兄。”
孟玄离朝外探了探头,问:“越越,刚才回来没见你,你跑哪儿去了?”
越空见如实答道:“太平说肚子饿了,我带她出去吃了点东西,顺便逛了一下。”
听此,孟玄离狡黠一笑,故意拖长了尾音。
“哦?”
继而拍拍胸脯,脸上露出慈父般的微笑,欣慰道:“嘻嘻,我们越越懂事了,知道带女孩出去玩了。”
话音刚落,越空见脸上立时飘红。他避开了孟玄离的目光,否认道:“不是,不是这样……”
孟玄离把他拉进房门,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没事,总是要长大的。”
越空见耳朵都红透了,连连摆手,解释道:“真的没有……”
“放心,哥哥过来人,都明白的……”
“……”
过了一会儿,三人才开始聊到正事。
越空见开口问:“义庄那里如何了?”
闻言,蘧之衍敛容,垂下的眼睑遮住了他的思绪,语气淡漠。
“跑了。”
越空见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有些发懵,重复道:“跑了?”
居然还有鬼魂能在云无君眼皮子底下逃走。
蘧之衍点头,语气冰冷。
“嗯。”
早在山殊刺中落瑶之前,她体内的鬼魂就逃走了。
越空见思忖着:“如此,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闻言,蘧之衍抬眸,泰然道:“只要她还在江都,就跑不了。”
“嗯。”
“今夜好生歇息,明日再去寻她。”
“好。”
说完,越空见起身离开。
孟玄离送他出门,见他没有往自己房间走去,而是调了个头准备下楼,急忙喊住他:“等等,你这是去哪儿?”
越空见停下,老实巴交道:“太平睡了我的房间,我去跟掌柜的多要一间房。”
“这孩子,”孟玄离挥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嗔道,“真够败家的。”
似乎预感到孟玄离接下来要说什么,越空见登时面红耳赤,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我,我不能……”
孟玄离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脸上表情极其夸张,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见。
“傻孩子,你去我的房间睡呀!”
这样一来,他就有正当理由跟蘧之衍一同睡觉了!
一举两得,真棒!
这圈子兜得太大,越空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地点点头。
“嗯,好……”
孟玄离轻声催他:“快去。”
越空见乖乖听话,朝他房间走去。
关门时,孟玄离心还在想,这孩子是不是发热了,脸怎么这么红?
关上门后,他转过身来,佯装得十分为难,低声道:“潜光兄,那个,今晚只好委屈你和我挤一间房了。”
蘧之衍无言以对,在他看来,最委屈的,是孟玄离自己那永远形同虚设的房间。
见蘧之衍不说话,孟玄离心中忽然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走到桌旁,毫无征兆地夺下了蘧之衍手中的茶杯。然后坐到他的大腿上,眨了眨眼,阴阳怪气道:“云无君,这算不算是你第一次失手呀?”
蘧之衍不语,伸手去夺那茶杯。孟玄离快他一步,将茶杯往桌上远远一放,恰好是蘧之衍够不着的位置。
孟玄离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耳畔,低语轻笑。
“做事情,不可以分心哦。”
闻言,蘧之衍的眉头终于微微皱起。
这是他不满的征兆。
见此,孟玄离心中顿觉畅快。
很好,总算是让他报了昨夜的仇。
完事以后,他正欲起身。蘧之衍突然一把将他拉回怀中,着实吓了他一跳。
他好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莫名紧张起来,结巴道:“干,干嘛?”
蘧之衍目光微凝,似有霜意,放在他腰间的手掌悄然下移。
“在哪儿学的?”
孟玄离一时不明,问:“什么?”
蘧之衍贴近他,沉声道:“这般轻佻姿态,可是跟那青楼女子学的?”
与此同时,孟玄离大腿根冷不防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哎哟!”
他惊得大喊一声,双手不觉钩紧了蘧之衍的肩膀。随即想逃,结果发现自己被按得死死的。
蘧之衍几乎是用下命令的语气在同他讲话。
“说。”
孟玄离犹豫不过片刻,腿上又生生挨了一记,顿时将他疼得牙齿打颤,咝咝抽气。
“我说,我说!”
他实在受不得这罪,赶紧坦白求饶:“是在青楼,我看她们都是这样跟客人说话的。”
说完,蘧之衍一时不语,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孟玄离以为雨过天晴了,逐渐放下警惕,不料刚一松懈又被狠掐一番,将他疼得嗷嗷惨叫。
又来又来,这人没完没了了!
蘧之衍倏忽将他拉近了些,抵着他的鼻尖,脸色正常了些,低声道:“去过几次?”
他这般反复无常,一边威胁着自己,一边又在故意引诱,惹得孟玄离的心忽上忽下,自是不敢再欺瞒,只得乖乖坦诚:“就,就两次。”
话音刚落,又是一记,将他折磨得五脏乱颤,魂欲飞天。
蘧之衍钳着他,严厉道:“以后还去不去?”
孟玄离有气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连连摇头,委屈巴巴道:“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闻言,蘧之衍眼底的愠色终于消散,放在孟玄离腿间的手缓缓上移,轻轻拍打起他的背。
这阵惩罚,总算是过去了。
原来,恼羞成怒的云无君是如此可怕,以后再也不敢这般随便对待他了。
孟玄离缓过神来,没有原因的,虔诚地亲了亲蘧之衍微凉的耳畔,细声道:“世兄,我知错了。”
蘧之衍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孟玄离心中一愣,以为做错事了又要挨掐,倏然感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下意识的,他也抱紧了蘧之衍。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不言不语,一直到孟玄离在蘧之衍肩头沉沉睡去。
***
次日清早,越空见去检查太平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后,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太平突然醒来。
“越道长?”
越空见看她醒了,又坐了下来,问:“可是吵醒你了?”
太平摇摇头,睡眼惺忪。
她看越空见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不免好奇,问道:“越道长,你这是要去哪儿?”
越空见沉吟片刻,开口道:“昨天我们查到江都有一邪祟作乱,今天打算去抓她。”
“啊?”
太平坐起身来,面露不安,道:“原来是真的啊。”
越空见一愕:“什么?”
太平下意识抱紧双臂,压低声音,道:“自从离欢湖浮起尸体,坊间传言纷纷,说这些人的鬼魂经常在江都的上空飘来飘去,到处找替死鬼呢。”
越空见听了,好笑道:“没有那么多,只有一个。”
太平觉得自己起鸡皮疙瘩了,哆嗦道:“一个也够吓人的,谁知道那鬼魂什么时候找上门来啊?”
须臾间,传来一阵敲门声。
越空见想起蘧之衍同孟玄离还在等自己,于是安慰太平:“没事的,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哪里也不要去。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刚起身,突然被太平牢牢抓住手臂,回过头来,看见太平一脸惶恐。
“越道长,能不能别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啊?我,我害怕……”
越空见试图挣脱,却没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最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越空见出门的时候,身后跟着太平。
蘧孟二人齐齐投去视线,随即明了。
临走时,孟玄离似乎还给了越空见一个鼓励的眼神,看得他一阵莫名其妙。
山殊上仍残留着落瑶的气息,与她的行踪之间存在一定的感应。
蘧之衍与孟玄离一路追踪,最后来到一处私宅门前。
宅门紧闭,梁上悬着一块嵌着象牙的黑石匾,上面端正平稳地用金箔描着“张府”两个大字。
忽然之间,大门被人打开了。只见一个神色古怪的老头怀中捧着金盆,先是谨慎地往外探探头,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偷偷往旁边小巷快步走去。
蘧孟二人对视一眼,立即上前。
老头倒掉盆中东西以后,对着那堆灰烬合掌拜了拜,转过身来,冷不防看见身后站着两个男子,吓得倒在地上,差点当场驾鹤西去。
见状,孟玄离连忙忍住笑,把老头扶了起来,道:“大爷,你这儿也忒不禁吓了吧。”
老头见二人相貌堂堂,朝气蓬勃,与常人无异,霎时松了一口气。他扶着发酸的老腰,叹道:“人老了,胆子就跟着小了。刚才还以为白天里见鬼了呢。”
蘧之衍瞥见那堆灰烬中一方金黄的纸屑,问道:“老人家,为何烧纸钱?近来家中可有异样?”
老头听了,脸色忽变。他上下打量二人一眼,见他们一身正气,随身佩剑,与妖魔鬼怪大相径庭,倒像是什么得道高人。
他靠近一些,面露惧色,低声道:“就在昨夜,家主从外面回来,看见墙头上趴着一团黑影。他以为是贼,大喝一声。不想那团黑影听见,转过头来,竟是满脸阴气,一下子就消失在半空中。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不是贼,而是鬼呀,吓得他整夜不敢合眼。这不,一大早就让我烧点纸钱驱邪除祟。”
蘧之衍问:“家中可曾有人去世?”
老头道:“没有。”
闻言,蘧之衍蓦地不语。
这时,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不过,上一户人家倒是有过。”
孟玄离耳朵一尖,忙问:“可是一个女子?”
老头连连摆手,道:“是一位公子。”
孟玄离不禁挑眉:“公子?”
老头顿首,道:“这里原来住着一户姓宋的人家,后来突然没了一个公子。那位家主估计是要断了念想,就全家搬走了。”
“对了,近来离欢湖不是涌上来很多尸体吗?老头我在想,会不会其中一个就是那宋公子?在湖底沉了这么久,终于重见天日,就想着回家来看看。”
听到这里,孟玄离忍不住想为这位大爷丰富的想象力鼓掌欢呼。
蘧之衍从袖中取出一张朱砂符箓,递与老头,道:“将此符贴在门后,可驱赶邪祟。”
“多谢二位公子。”
老头喜不自胜,收好符箓后便匆匆回家了。
待剩下二人以后,孟玄离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正常来讲,鬼魂逃脱后,往往第一时间会回到自己生前喜欢的地方,以求慰藉。这落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只是误打误撞?”
闻此,蘧之衍低头不语,心中已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