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的恶魔管家》徐辰翊

14、选择

　　利威尔吃完晚饭就去跟埃尔文和韩吉开会——针对这次捕捉回来的奇行种巨人。
　　今晚云层很低，亚蒂坐在王都宫殿的屋顶上，距离玛利亚之墙被破坏还剩一个多月，亚蒂知道数万人类会在那天死亡。但她不在乎，她脚下住着的人也不在乎。
　　亚蒂手边放着一个用整块紫水晶雕出的水晶球，用来感知墙外的魔法阵波动，天天蹲墙外的做法太愚蠢了。本以为又是一个无功而返的夜晚，却看见水晶球上的法阵泛起了紫色光芒，亚蒂收起水晶球展开双翅往墙外飞。
　　几乎瞬间亚蒂就出现在法阵上方，一片比她自己翅膀上还要大的羽毛浮在半空，是来自她哥哥亚瑟的回信。亚蒂拿起羽毛，半透明的文字浮现在空中，一看就是她那个不靠谱的哥哥的笔迹。
　　根据亚蒂传送回去的物品可以检测出这个巨人世界不属于他们地狱管辖范围，他找天使也查了那边，都不在档案里。按照亚蒂的实验来看她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会被压制到原本的七成，不排除是恶魔搞的鬼，亚蒂的那位契约人类可能是这个世界连接地狱的媒介。
　　关于亚蒂莫名其妙出现的契约亚瑟会再去研究，有进展给她传消息，亚蒂可以多拿其他人类的灵魂献祭实验一下，信的末尾天使穆利尔强烈拒绝并表示亚蒂这么做了自己会拿圣水给亚蒂两兄妹泡澡。
　　对此亚蒂表示无所谓，反正自己暂时不在地狱，圣水浇不到她头上。
　　羽毛里有单独的空间，她哥在里面塞满了一切她可能用到的物品。其中回复药和伤药占了一半，看来亚瑟是真的怕她死在这个鬼地方，即使这是一个只有人类的世界。
　　既有脆弱无聊的人类也有利威尔的世界。
　　亚蒂把羽毛收在翅膀内侧，带有空间的羽毛和普通羽毛的魔法光泽不一样，在恶魔眼里很好区分，其他物种眼中则没有分别。亚瑟的提议亚蒂决定实践一下，地下街每天都有人死亡，比起死在人类内斗上不如给亚蒂的实验做贡献。
　　利威尔刚洗完澡顶着半干的头发坐在窗边，眉头紧蹙，桌子上堆着这几天商量出来的计划。折腾了一周还是没从那只奇行种身上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利威尔有些烦躁。
　　亚蒂喜欢翻窗进房间，她老远就看见利威尔坐在窗边，不用思考就知道是因为那只巨人烦恼。关押巨人的木箱上有亚蒂的鲜血，巨人对恶魔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利威尔他们怎么可能会从那只巨人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
　　亚蒂一个利落的姿势翻进窗内，带起的风吹乱利威尔刘海，他今天修剪了一下，头发不挡眼睛了。亚蒂手覆盖在利威尔头顶，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把他头发烘干。
　　“韩吉说她晚上听见过那个奇行种说话。”利威尔开口，亚蒂有些惊讶，她没有在那只巨人身上看到太多身为人的意识，不然也不会捕捉回来。
　　“真有趣。”亚蒂评价了一句，她视线向下，看见利威尔戴着那个吊坠，笑容扩大。
　　利威尔知道亚蒂对这些没兴趣，也没再提，头发干了他该睡觉了。

　　利威尔白日照常训练，亚蒂则跑去地下街做自己的实验。亚蒂记不清玛利亚之墙被破坏的具体时间，大概记得就是这几日，在地下街实验又一次失败后她把主意打在了城墙被破坏的那日。
　　成千上万人的灵魂肯定比自己杀的几十人有用。于是这天晚上她在希干希地区里画了个献祭法阵，按照利威尔的记忆，希干希地区城门被破到玛利亚之墙夺回战，二十几万人会葬身。
　　不过那次是因为调查兵团刚经历过惨重伤亡没赶上和实力差距无法猎杀巨人，但这次有她的存在，墙内伤亡很可能到希干希就止步了。利威尔很可能命令自己围剿铠之巨人，那么历史将会被彻底改变，到底要不要把巨人里面的人类抓出来给利威尔？
　　真是可惜了那二十几万的灵魂，光想一下她都感觉有点饿了。
　　亚蒂其实并不怎么狩猎人类的灵魂，她更喜欢喝魔法药剂，一种由人类灵魂提纯后的回复药剂。虽然本质一样但亚蒂认为提纯后的灵魂更美味，如果把直接剥离灵魂比作是食材，那么提纯后的灵魂则是经过精心烹饪后的大餐。
　　不过，二十几万的人类灵魂……
　　亚蒂确实心动了，她舔了一下冒出来的尖牙，决定去利威尔那里尝点甜头把冒出来的欲望压下去。
　　亚蒂站在利威尔床边，手指快速的画好一个沉睡法阵，利威尔警惕心太强。睡着后的利威尔少了些锐利感，他的脸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的年龄，比起奔三更像是十几岁的少年。那双夺眼球的灰蓝色眼眸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吸引了亚蒂的注意力，亚蒂突然想看利威尔哭泣的模样，这双眼睛肯定很好看。
　　转念又有点舍不得利威尔难过，亚蒂觉得自己真的太亏了。
　　利威尔既然都是自己的契约对象了，那自己尝点味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么想着，亚蒂俯身直接啃上利威尔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尖牙咬破人类唇上脆弱的皮肤，鲜血渗出然后被亚蒂舔去。带有一丝甜味的液体舒缓了亚蒂冒出来嗜血的欲望，她眯了眯眼睛，不再去想那不该死的二十几万人类。
　　用魔力把利威尔唇上的伤口治愈后，她解开法阵，自己也回到阁楼里休息去了。

　　第二天，韩吉照常对巨人进行实验。
　　亚蒂正在和利威尔班的几人进行特训，由亚蒂扮演奇行种袭击佩特拉几人，利威尔在一旁监督。即使四人合力攻击也没能伤到亚蒂，利威尔啧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满自己手下能力不足还是亚蒂能力太强。
　　挡下埃尔德的攻击，亚蒂眉毛一挑，看来希干希地区陷落了。转身把奥路欧砍过来的刀片一脚踢歪，亚蒂落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她决定再多拖延一段时间。
　　她要等到一些人死去才行。
　　亚蒂并不清楚小巨人被注射脊髓液的时间点在哪，但他的母亲必须死，只有至亲死亡，在悔恨和仇恨中他才会进入调查兵团，亚蒂必须让这件可控的事发生。
　　反正调查兵团到希干希地区也要好几个小时，亚蒂又和佩特拉几人对战了一会，看他们体力消耗了不少就停了下来。利威尔看了一下时间，结束了训练。
　　亚蒂走在他身边，利威尔正想讨论一下明天的训练计划突然看见大量黑色和红色的信号弹。利威尔瞳孔收缩，一瞬间就想到了是不是城墙被破。
　　“亚蒂！”利威尔想让恶魔去打探一下玛利亚之墙的情况，转头却看见那个银发恶魔脸上笑容不变。他脸色瞬间沉下来：“你知道今天会出事？”
　　“希干希地区沦陷了，现在赶过去可能能阻止玛利亚之墙被破也可能不会。”昨晚上在小巨人母亲身上做了些手脚，既然感知到小巨人母亲已经死了，剩下的倒不是那么重要了。亚蒂反倒对利威尔的怒气有点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插手人类的历史？”
　　“我命令你呢。”利威尔不敢想玛利亚之墙被突破到底会导致多少人死亡，站在他面前的恶魔脸上还是挂着那抹笑容，利威尔突然感到恶心。
　　亚蒂语气不变，甚至弯了弯眼睛：“就算是利维你的命令我也救不了所有人，我不会插手人类的历史，利维，是你自己和我说要靠人类的力量解决巨人的。”
　　“我给过你机会。”
　　一瞬间，利威尔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亚蒂会帮助韩吉捕捉巨人，为什么上次壁外调查亚蒂会阻止队伍前进。
　　“你知道今天玛利亚之墙会被袭击，你见过巨人之外的土地，你也知道巨人的来历。”利威尔一字一顿，灰蓝色眼睛盯着亚蒂，不放过她的任何反应。
　　然后他听见恶魔依旧带着笑意的声音。
　　“对。我提醒过你，但你放弃了，所以我不会插手。”亚蒂从利威尔手中把刀片解救下来收进匣子里，“明明知道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怎么当真的面对了，就这么难过呢？”
　　亚蒂歪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双自己喜欢的灰蓝色眼睛睁大，眼眶泛着红，星星点点的水意衬得那双眼睛格外好看。
　　看来不忍心的不止利威尔一个。亚蒂在心里叹了口气，确实有点舍不得这个人难过。
　　利威尔从巨大的冲击中缓了过来，他准备向埃尔文申请去往希干希地区。刚转身就被亚蒂从后面抱住，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带着利威尔听不明的情绪。
　　“我带你去解决那个破开城墙的巨人吧，我会给埃尔文递消息，去不去是他的决定。”
　　黑色的羽翼展开，亚蒂飞得很高，利威尔能看清远处的硝烟，只一眼就知道那是希干希地区。他对希干希地区的士兵了解不多，但城墙值守的士兵样子都差不多，他并没有看见玛利亚之墙被破。
　　“希干希地区的士兵撑不了多久，你能预测到那个奇行种什么时候出现吗？”能把墙壁破坏掉的奇行种怎么也要十几米，他并没有在希干希和墙外看见这种规模的巨人。
　　“利维，待在我身边，你就能发现真相。与之相对，会有人因为你不在而死亡，你会怎么选？”
　　利威尔沉默，他们已经来到希干希地区，人们的惨叫声传入利威尔耳中，他抽出刀片，亚蒂降落在巨人比较密集的一出房顶上，等一个回答。
　　“亚蒂，我命令你，击杀将会破坏玛利亚墙壁的奇行种并尽可能的保护墙内居民安全。”
　　亚蒂半跪在利威尔面前，右手放在胸前，低头行礼：“遵命，我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