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降落你心上》草莓玩子

5、心跳频率

　　你不要对我笑啊。
　　——陆知遥

　　陆知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开的，两条腿像运行的机器一般，只知道不停往前跑，直到跑进繁华的街上，才反应过来，现在停下来才感到腿软的不行。
　　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整个人慌了神，她努力命令自己保持冷静，掏出刚刚在慌乱中，楚飞扬塞给自己的手机，颤颤巍巍地按下号码，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声，感受着自己混乱的心跳，陆知遥第一次觉得，时间好难熬。
　　下一秒，电话接通了，“喂，你好，这里是s市公安分局......”

　　“好家伙，你俩可以呀，小瞧你们了。”领头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说着，额头上满是汗，也浸湿了衣领，大概平时不是个亲自动手的主，身材又大腹便便，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堪。倒是几个小弟体力不错，加上对方人数优势，尽管楚飞扬和许怀是学过练过的，还能撑着，但也渐渐落下风。
　　楚飞扬用手背擦掉鼻尖的汗珠，勾着嘴角，眼神犀利，带点玩味，背对着程西说：“程西你和夏暖暖相互照应着，顾好自己，”眼神扫过对面的人，“我要动真格的了。”
　　领头男人一挥手，“别留情，都给我下狠手！”
　　对方的人也是认准了程西两人处于弱势，总是找机会下手偷袭，可楚飞扬和许怀两人动作凌厉，身形灵活，一直冲在前面，但少数对多数，总会有晃神，顾不过来的时候。
　　一人见楚飞扬用抢来的棍棒去帮程西打身侧的人，趁其不备，反去攻击楚飞扬，一棒打在膝盖窝，让他直直跪在地上，右侧的人及时出拳挥在他脸上，“让你能！！！”又一脚飞过去。
　　“楚飞扬！！！”三个人都慌了。
　　程西被惹怒，彻底爆发，上去就往对方命门上踹。
　　“住手！警察来了！”黑暗处传来清脆又坚定的声音。
　　陆知遥带着几个穿制服的人跑来——是交警。陆知遥实在怕耽误时间，在路边打完电话，看见有三两个交警在交接换岗，便上前说明情况，前来帮忙制止。
　　许怀，程西和夏暖暖帮助交警及时拦住想要逃跑的人，很快，身后传来了警笛声。
　　陆知遥看见双手撑着，跪在地上，低头喘息的楚飞扬，赶忙跑到他面前蹲下，声音有些抖，“你，没事吧？”手足无措。
　　听见声音，楚飞扬抬起头，就见小同桌垂眸看着自己，一脸担忧，本来想逗她的心思也没了，抬起手，摸摸她凌乱的头发，“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月亮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变得悠远明亮，细软的光淡淡洒下来，与朦胧的路灯一起照亮街道，可这些，在这一刻都不重要。
　　陆知遥怔怔地看着他笑，夜风将男生的碎发吹得有些凌乱，发梢上的一粒汗珠随着脸颊滑落，明眸皓齿的，一脸自信，配着颧骨的红肿，又有点滑稽，忍不住也笑了。
　　陆知遥忽然有些感动，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很是踏实，心头掺杂着异样的情绪，却来不及分辨，她用力抿着唇，不想眼眶湿润着，就学着也开起玩笑，“看在你这副丑样上，我就不计较你的脏手摸我头了。”
　　“小遥遥，你太棒了！”
　　“哎哎，从今天起，陆知遥就是我女神了。”
　　陆知遥回头看着他们，脸色苍白却笑盈盈的夏暖暖，捂着手背伤痕的许怀和雀跃着的程西，还是没有忍住，笑出眼泪。

　　离开警局，等回到家时，已经九点一刻。
　　陆知遥轻手轻脚关门，不巧一扭身就见着妈妈坐在客厅等自己。
　　陆妈妈放下手里的茶杯，“怎么回事？回来这么晚？”
　　陆知遥走上前，客厅的吊灯刚好映衬在她的脸上，表情一览无余，“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吃晚饭，碰巧人多没打上车，就慢悠悠走回来了。”
　　妈妈微皱了下眉，“一定要注意安全，大晚上的，女孩子让人不放心，以后如果超过八点半，就让爸爸去接你。”
　　她点点头，“早点回房休息吧。”
　　陆知遥应了声就飞快跑回房间。
　　这一晚，陆知遥一直睡不踏实，太过刺激的经历，让她还没有适应当前的心境，这种危险时刻的共患难，就像是在打怪兽，每一步都谨慎又勇敢，而彼此搀扶，彼此信任的感觉，真好，真挚又强烈。

　　----------------------

　　第二天，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早早来到班里。
　　程西拿着药膏，走到楚飞扬的桌边，“喏，这是给你带的，我以前挨我爸打，我妈就给我涂的这个，好的快。”
　　楚飞扬看着递到面前的药膏，还没来得及开口，前排的许怀和夏暖暖一起转了过来，异口同声。
　　“还有我的。”
　　“还有我的。”
　　楚飞扬挑眉，侧头看向陆知遥，眼神直勾勾的，引得大家都看向她。
　　陆知遥愣了一瞬，被大家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僵硬地笑笑，手从抽屉里出来，也捏着两盒药膏。
　　“我也拿了一盒消肿的药，还有给你们带的治擦伤的药，应该都不错。”
　　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穿过走廊，吹过发梢，可是大家心里都暖烘烘的，不言而喻。

　　----------------------

　　事情告一段落。
　　再过几天就是跨年了，学校将举办元旦晚会，之后就是个小假期，大家难免有些浮躁。
　　数学老师却突击小测，让大家措手不及。
　　陆知遥同学从小学习都不错，不属于天赋型选手，却重在踏实，懂得找寻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又好在记忆力不错，所以学习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唯独数学是她这小半辈子的痛，物理都没有数学让人困扰。按照陆知遥打的比方来说，数学就像是给你关了灯，让你在黑暗中解一堆缠在一起的毛线球，而物理就是在开着灯的情况下，你的面前只有这么一条路，虽然路上有很多阻碍，但你知道你走的方向。
　　时间一长，陆知遥内心也出现了逆反心理，宁愿多看会儿别的，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方面。
　　结果就很不幸，试卷上红晃晃的85分——没及格，满分一百五。
　　陆知遥捏着卷角，卷来卷去，歪头偷瞄了眼同桌的卷子，89分，更一脸愁苦了，虽然同是不及格，可他距离及格只有一分之遥。
　　数学老师向来以严厉示人，有的是耐心与学生磨，用手敲敲讲桌，“试卷已经给大家细细地讲了一遍，没及格的同学，下午自习课去我办公室，挨个抽试卷上的题给我讲。”
　　陆知遥的身子慢慢俯下，趴在桌子上，出头丧气地说，“暖暖，高考要是没有数学就好了。”
　　夏暖暖拿过自己的卷子，“别灰心，我再给你讲一遍大题。”
　　楚飞扬赶忙说：“我也听，”又对着陆知遥说，“没事同桌，我也得去办公室呢，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闯。”
　　“......”，这样的难并不想一起有。

　　如果说陆知遥是后天踏实型，楚飞扬同学就属于天赋不曾用在正道上型。比起那些背书就能写出答案的题，他更擅长思考解题。虽然以前贪玩不听课，导致基础不好，但现在的楚飞扬只要认真，他就能听懂，并且做到举一反三，这点让陆知遥羡慕不来。
　　此时一群人站在老师办公室，让本来敞亮的房间显得狭小拥挤。
　　陆知遥抱着课本和试卷，靠着窗户，站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希望老师不要太早点到她。

　　老师抬了下眼镜框，拿着名册翻了两页，“楚飞扬过来，说一下第二大题的解题思路和步骤。”
　　明明叫的不是自己，可陆知遥还是不由地紧张，下意识舔舔干燥的嘴唇，屏住呼吸。
　　楚飞扬的声音从前面传出来，浑厚明亮，语气里有一种笃定的自信，听起来很舒服。他的答题思路也是清晰的，一气呵成，挑不出什么问题。
　　数学老师很满意地点头，“嗯，你最近表现不错，继续努力，回去吧。”
　　“谢谢老师！”楚飞扬转身绕过后面的同学离开。
　　在走到门口时，突然调转了方向，陆知遥像是有所感应地抬起头，就见他朝自己走来，前面的同学都在小声交流着，没有人注意到后面，楚飞扬将手里的卷子放在她抱着的书上，又轻轻点点它，“加油！”
　　说着眨了下眼，又低低地笑出声。
　　短短的两个字，在这个小小空间传入耳朵，也像是闯入了心里，陆知遥直视着他，窗外余晖斜射进来，映过男生的发梢，打在身后的墙面上，平时肆意的笑容带着点暖意，眉眼弯成一座桥。
　　她认识他也有三年多，见过无数次面，偏偏在这个时刻，那种陌生的感觉又出现了，似是种强烈的碰撞，她低头看着楚飞扬的试卷，上面是他歪七扭八的字，但内容比老师讲的更简单易懂。
　　再抬头时，楚飞扬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她看向窗外，楚飞扬手指转着书，步伐潇洒。
　　陆知遥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她只知道，自己......心跳的好快。

　　在后来漫长的暗恋中，陆知遥回想起这天，总觉得还像是昨日。在那间办公室，他的笑，融化在那天的夕阳余晖里。

　　—————————————

　　回到家，陆知遥坐在书桌前，捧着脸，看着楚飞扬的笔记发呆，眼神涣散，脑海里回忆着今天在办公室的那一幕，试图理清自己的异常。
　　没几分钟，陆知遥就放弃了她不擅长的深度思索，或许是以前在初中，两人关系实在说不上熟，所以进入高中做了同桌，突然拉近的距离，加上一些一起的经历，成了要好的同学，甚至朋友，是这样的转变，才有了这异样的心情吧。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陆知遥心思不在上面，也没看是谁，放在耳边，漫不经心地开口：“喂。”
　　“喂，同桌。”楚飞扬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有些愉悦。
　　陆知遥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急速升温，像是做了亏心事，她偷偷深呼吸一口，调整语气，“怎么了？”
　　“阿，是这样，我今天走的匆忙，不小心把你的政治书放我包里了。”
　　陆知遥轻轻拍了下脑门，回来这么久都在想些什么，竟然没发现？
　　她努力保持镇静，“没事，我在学校已经抄了几道题，就剩三道背诵题了，明天到校也来......”
　　陆知遥话还没说完，楚飞扬及时打断：“诶诶，我加你下□□吧，然后发图片给你，也不用等明天，对吧。”
　　陆知遥垂眸，手里扣着书皮，语气故作淡定，“也可以。”

　　挂掉电话，陆知遥离开书桌，快步走到床边倒下，一头栽进柔软的枕头，胡乱拨拨头发，“陆知遥，你要冷静啊！”
　　这时电脑响起“滴滴滴”声。
　　明知道是楚飞扬的消息，却不想那么快看到，躺在床上磨蹭了会儿，才起身走到电脑前，屏幕右下角闪着□□好友申请的消息，她点开图标，头像是一个动漫人物——《海贼王》里的路飞，笑容灿烂，陆知遥突然觉得楚飞扬和他偶尔还挺像，不自觉弯了嘴角，眼神扫过个人资料，上面的一句签名，写着：总有一天要出海！随心所欲地活着！
　　签名也是出自动漫里的。看起来就像个中二少年，说着自大狂妄的话，却让陆知遥感到一丝羡慕，比起自己循规蹈矩的生活，楚飞扬好像活得更快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遥遥，妈给你端杯牛奶喝，”陆妈妈推开门进来，陆知遥慌忙关掉资料框，点开收到的政治题截图。
　　陆妈妈是北方人，但却有着南方姑娘的性情，骨子里透着温婉贤淑。
　　“遥遥累不累呀？”
　　“还好，大部分作业在学校都完成了。”
　　“那就行，你的学习妈妈向来放心。先把奶喝了再写，写完就早点洗漱早点睡。爸妈最近忙，陪你的时间少，你要照顾好自己。”
　　陆知遥听话的点点头，“嗯，妈妈放心，”笑意不达眼底。

作者有话说

　　是心动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