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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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莫说雁王不信，在场所有人都不相信，“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愿意！”芮绫掷地有声，再次重复。
若是阿杏在场，一定不让她如此作.贱自己，堂堂一方郡主，沦为形婚小妾，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好，你说的，别反悔！”雁王趁势咬紧，此时不咬，更待何时？
芮绫扬起俏丽的脸，坚定道：“不悔！”
芮绫高束的马尾辫随着她抬头轻点，挂了几缕乌丝在肩，称着她身姿娉婷袅娜，即便是男子劲装，亦挡不住此时的娇美。
雁王把这景色尽收眼底，道：“因你有前科，本王只有半分信，今日在场人数不少，你且留下字据，让他们一一按押见证，你答应不答应？”
芮绫道：“有何不可。”
“云绡，去准备笔墨纸砚。”
云绡领命，不一会就端出纸笔来，雁王道：“郡主，我念一句，你写一句，写完签上你的大名，交在场众人同签，如何。”
“行。”
云绡将墨品放到芮绫身旁的茶几上，看她一眼，默默退下。
芮绫接起笔，循着雁王的声音写：昭元十年，吾朔北王亲女，芮绫郡主，自愿嫁予雁王黎真，此后以夫为纲，任劳任怨，夫之喜即我之喜，夫之怒即我之错……
写到这，芮绫顿了一下，看一眼雁王，继续提笔写：吾芮绫先有欺瞒之罪，害夫黎真遭大劫，此事是吾毕生过错，吾将竭尽全力助夫站……站立，今日所书，无胁迫，无蒙怨，字句乃肺腑之言，婚嫁之事尽由夫安排，本书成文之日，吾当以夫之准妾约束自身，不得反悔，贱妾芮绫亲笔。
芮绫一气写完，签完名字，按了红印，预交云绡给在座所有人按押。
她偷看一眼雁王，他正在座上晃悠长腿，摇着纸扇，好不得意。芮绫拦住云绡道：“等一下！”
云绡悄悄松了口气，雁王道：“哦？这么快就反悔了？”
“不是，阿真，你要的我都写了，能不能把吴泽的消息一并写上，我不是不信你，只是……”
只是你变了很多，你说的好多我都要去猜，还是写出来吧。
“有何不可？”雁王心情大好，道：“你继续写，三日后，吾自雁王府接回吴泽，本文正式生效。”
他见芮绫依旧蹙眉，难得强调了吴泽的消息：吴泽，男，活的。
芮绫把这句话加在最下面，和自己的手印写在一起。云绡得了令，将这份“承诺书”拿给在场所有人签，到张卯时，他大声道：“我不会写字！”
云绡递上红印，张卯道：“我以前是铁匠，没有指纹！”
云绡看向雁王，雁王道：“算了，少他一个不少，随他！”
张卯替郡主委屈，李勐何尝不是，这等荒唐事，简直闻所未闻。可惜他们都是粗人，不知怎么替郡主解围，于是想着等出去后通知王爷，让王爷断了这门亲事。
这状文书转了一圈，最后送到雁王手上，雁王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写上：芮绫郡主之夫，黎真。
待墨宝干.了，雁王将纸叠好，瞄一眼冷漠的云绡，将它揣进袖兜里。
自从写了这份文，芮绫不知怎地，不敢再看阿真，只听他似笑非笑，向云绡道：“云绡，时候不早了，送郡主，哦，不对，是本王的小夫人，送小夫人回去吧。”
云绡一贯简练：“是！”
芮绫随云绡出了门，她走得快，芮绫敏捷跟上，“云姐姐，我知道你生我的气，那玉花马……”
云绡猛然顿住脚步，芮绫步子快了，反倒超了前，她转过身面向云绡：“云姐姐……”
“你为什么要答应？”
芮绫不知她说哪件事，云绡又说道：“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害他害得不够多，又来寻他开心是不是！”
“我不是……”芮绫想解释，然而云绡难得发怒，让她无从开口，“云姐姐，对不起”，好像她只能说这个。
“你对不起我什么？是默认这次又要骗他？还是抱歉害他成为血窟窿？是对不起哄我邀他来见你，让他被你打晕送牢房？还是一句无心的对不起就想一笔勾销所有？”
芮绫怔怔地，无法再说什么。
“住口！再敢对郡主无礼试试！”阿杏守在院中，见郡主刚出来就被云绡骂，急忙跑上前拦住。
云绡扫她一眼，“真是主仆情深，为了你，牺牲那么大，难怪着急护主。”
阿杏不知缘由，听不懂她的意思，只能站到她二人中间道：“要你管！”
云绡哼一声，丢下她们走了。
阿杏聪明伶俐，拉着郡主问：“她说什么牺牲？”
芮绫付之一笑：“她说错了，咱们回去再说吧。”
阿杏早想离开这里，赶紧招呼卫队们跟上，却见他们各个耷拉着，没得精神气，纳罕之下心中隐隐不安。
回了朔北王府，芮绫将阿杏招至跟前，两人绕着花园，慢慢跺着步子。
“阿杏，先恭喜你。”芮绫背着手走路，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
阿杏心如鼓捶，“郡主？”
“吴泽他没事，三日后咱们便可接他回府。”阿杏得了郡主的准话，三年来的忧愁总算消去不少，鼻头一酸，眼泪汩汩流.下。
“傻丫头，你不是要强的很吗，这会倒不知羞，哭得像个女娃娃。你的情郎没事，别再愁眉苦脸啦。”
阿杏急忙抹去泪：“你就知道笑我，你自己不也是牵肠挂肚，不，比我更胜出百倍……我对你甘拜下风！”
屋外酷暑正盛，芮绫和阿杏走到院中凉亭内，宽大的梧桐叶将热气阻隔，芮绫捡起一片虫蛀的小叶道：“阿杏，你很思念他吗？”
阿杏稳了心神，嗔道：“郡主，你问这话好不知羞！”
芮绫心道你若知我做妾都答应了，岂不是不知羞到极点。
树下阴影斑驳，芮绫喃喃道：“我思念他，非常思念，今日一见，阿真和从前判若两人，他虽恶语相向，我却不怪他。他本是英勇少年郎，如今几乎废人一个，心情不好，实属正常。”
阿杏道：“郡主，你别怪自己了好不好，人不是你抓的，刑不是你上的，毒也不是你下的，有人在狱中要他死，不过是借机害他，你何苦自责多年。”
“你为他做得够多了，你……！”
“阿杏”芮绫喊住她，忧愤道：“正是如此，有人要借我之手害他，而我在毫不知情下配合离去，恐怕正中奸人下怀，害得阿真差点一命归西！”
她这些年一直在暗查此事。
她当初作为“战.俘”留在将军府，没和任何人透露身份，匆匆离去时亦给阿真留了书信，言明家中突变，母亲病危。
娘亲身体一直不好，卧床多年，她为娘亲送完最后一段路，哀从中来，加上急赶数日，一头晕倒在地。她醒后，朔北遍地传消息，翊帝查出鹰翼将军私通朔北，解除他一切兵.权，打进血狱。
血狱是大昭恶名远播的牢狱，专门对付侵.犯.皇.权的达.官.显.贵，皇.家宗亲。入了血狱相当于判了死刑，不管有罪没罪，入狱是上意授意下执行的，天.子一旦疑他，等于决心送他进鬼门关。
芮绫自问隐瞒身份，并没露馅。阿真和她对.仗多少次，也以为她是平民出生，一个昭国将军要娶朔北平民，并不是奇事。
昭朔本为同宗，没起战之前民间一直有往来，并没到交恶的程度。朔北本就是昭国王侯分出封地，细究起来，朝.野上下有隔不断的沾亲带故。
所以只要不是大张旗鼓地宣扬，民间的往来互通在朝.权掌控下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是谁处心积虑，在她前脚走后，后脚就告发阿真，要她的少年将军送死。是多疑的翊帝，还是她的父王？是嫉妒他屡立战功的同僚，还是背地里的无名宵小？
这样想来，阿真能捡回命，还加封为王，实乃罕事。他现在闲人一个，整日游荡，倒没遭大祸。
从前她远在朔北难查缘由，如今既来到中都，又歪打正着要嫁入雁王府，区区名分，有何介怀？
她不是弱女子，有人要她心上人死，她做不到视若无睹，她的阿真受挫了，便由她来保护！
她只求一颗真心。
“阿真……我初心不改，你呢？”
阿杏见郡主久久不语，知道她无法释怀，叹了口气，起身为她寻些瓜果解暑。
知了在树梢欢快叫，芮绫想起初见阿真时，也是夏天。
那年她十五，阿真十三，她已在战场历练两年，阿真才初出茅庐。阿真比她矮半个头，被她按在地上暴打，阿真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爬起来像只小晕狗，嘴上却不服输：“呵，马马虎虎，听他们吹！不过是一般般而已的小哥哥！”
她见他身量太小，懒得欺负他，转身就走，却被他吼道：“胆小鬼，打不过就跑？！”
她回过头又把他揍一顿，他乌油油的眼珠既委屈又气愤，仿佛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却在阴沟里翻船。
她逗他：“再叫一声小哥哥，饶你不死。”
他紧闭嘴，一脸视死如归。芮绫拍拍他雪白的小脸蛋，屈指弹走他额上的汗珠：“小.弟.弟，回家喝奶去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阿真当时的表情，恨不得一头擂死她，无奈被她制得死死，动不了。
小晕狗不服气的眼神令芮绫笑掉了牙，她大笑着丢开他，策马走了。从此每逢她出战，这个小家伙便似她的小尾巴，瞪着屈辱的小眼神和她交.战八百回。
当然了，回回输
直到那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