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与角角[藕饼]》一迦叶叶

4、第四章

　　树林走到头，哪吒远远地瞧见沙滩尽头的小木屋，在海风中颤颤巍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倒似的。旁边是还算平静的大海，波浪滚上来又很快退回去，时不时还有海鸥掠过水平面。

　　背上的小孩正睡得香甜，哪吒刚想喊醒他，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嘴巴撇一边，还有点生气。

　　小爷啥时候这么憋屈过，给人白白当轿夫护卫不说，对方倒是睡得舒服也罢了，现在他连喊醒这小孩都要反复思量？

　　如此婆婆妈妈。

　　虽然心里诸多羞恼，但还是认命地将敖丙往上掂了掂，让小孩以更舒服的姿势倚靠着他，并且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生怕惊扰梦中人。

　　哪吒这模样活像是粗野山夫忽然得了美奂绝伦的天赐宝器，小心呵护又埋怨它的脆弱与高贵耽误了他伐木打猎的时机，但就是乐此不疲地照料着。

　　这就是人呐！

　　一只海鸟落在敖丙脑袋上，黑亮的小眼珠带着好奇，它晃了晃头，轻轻啄了啄额头延伸的像树枝丫的角角，机灵得像是在思考忖度什么。

　　小孩悠悠转醒，还有些迷糊，摇摇头，伸手赶走了意外来客，两只小手也习惯性地各自护着一只角角。

　　那些小鸟鸟总是觊觎他的角角，想在上面筑窝安家。

　　怎么想都是不可以的嘛。

　　他也想过戴上大大的毡帽，挡住额前略显突兀的角角，不但能躲避这些笨死了的海鸟，还可以遮挡他妖物的象征，说不定还能被村民接受。可是啊，敖丙的角角很敏感，磕到都会很疼很疼，轻轻碰到又会很痒很痒。

　　阿婆曾经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用细绒绒的兔毛给敖丙织了一顶柔软舒适的毡帽，可是他戴上去就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整个脸和脖颈都泛起了红色。

　　因为真的好痒，感觉比挠脚心还让人受不了。

　　“醒了？怎么不再睡会儿？”哪吒察觉到他的动作下意识说道，说完心里直打嘴巴骂自己，哎呦，你这没出息的。

　　“唔，你放下我吧，我自己走吧，你肯定很累，我脚已经不疼了。”敖丙小声回答道。

　　“不用，这不都快到了，是那房子吧，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了，那个那个小爷向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哪吒放弃治疗，并摇晃起并不存在的虚幻之尾。

　　“哪吒你真好，和你待在一起好舒服。”敖丙很感动，言语间都带着亲昵。

　　“嘿，我这不也是。小爷决定了，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踢毽子。”哪吒心花怒放，大声宣布道，说完又咧嘴笑。

　　“我还没踢过毽子呢，太好了，终于有人和我玩了。”敖丙欣喜回答道，双手环住了哪吒的脖颈，脸颊贴着脸颊。

　　哪吒：有点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何止啊，小爷教你。”红衣小煞星开口说道，接着装作不经意地歪过头转向左侧的小脑袋。

　　饼饼的脸真是软绵绵，凉冰冰呀。

　　如果哪吒再转多一点，就能看到蓝发小孩的额头上浮现出与他脑门上相同的花纹，只不过他是诡异邪恶的红色，而饼饼却是清灵素洁的蓝色，可惜恰巧错过，蓝色的光痕闪了几下便消失了。

　　“到啦！”敖丙欢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