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与角角[藕饼]》一迦叶叶

2、第二章

　　迅速下冲的风声在耳边尖啸，敖丙捂着耳朵委委屈屈地说：“只有你像阿婆那样对我好，怎么了吗？”

　　哪吒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大嗓门吓到了小饼饼。他不自在地挠挠头，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嘿，这不是我以为你说我像老太婆嘛？小爷明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

　　哪吒跳上房檐继续奔跑起来。

　　敖丙冰冰凉凉的像父亲书房里摆着的千年寒玉，润得发光又凉得沁骨。哪吒天性属火，彼此接触，不但不冷还消散了那几分暴郁与躁狂。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是什么意思？”敖丙是个好学生，不懂就问。

　　哪吒怎可能知道，哪个混世魔王好好学习的？况且他才两岁，还是个宝宝呢。之前偷听来的，便随口一说，现在突然被难住，答不上来还有些羞耻。

　　哪吒清咳一声，胡掰乱扯道：“就是风啊，水流啊，树啊扑向了我，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就是我很厉害的意思喽，我不厉害吗？”

　　敖丙恍然大悟：“是这样啊。哪吒当然厉害啊。”

　　红衣小鬼莫名成就感爆棚。

　　.

　　砰的一声，药铺大门被狠狠踹开。

　　哪吒收了脚，双手枕头，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敖丙瞪大了海蓝色的眼睛，拉了拉前面人的衣角：“怎么可以这样？阿婆说好孩子要敲门。”

　　哪吒内心一哂，他要能当好孩子就奇了怪了，但口头还是应了好好好，尽管下一秒又露出原样。

　　“大夫呢，出来！再不出来，我就砸了这地方！我数三声，一、二......”

　　“别别呀，我这就出来，李少爷。”一个挂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从柜子里钻出来，脸上堆着又害怕又讨好的笑容。

　　令人生厌。

　　哪吒哼了一声，把敖丙推到了面前，懒洋洋地说：“你问吧。”

　　敖丙战战兢兢，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夫，我阿婆总是咳嗽，躺在床上不肯吃饭......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中年男子瞧着小孩的龙角，不免有些不屑与轻视，但碍于后边龇牙咧嘴的小煞星，他还是摸摸胡子说道：“老人家体质虚寒，近日天气诡谲，感染风寒也是在所难免。我开些药，你且拿回去，早晚一顿，很快就会痊愈。”

　　敖丙眼睛一亮拍手道：“真的啊，太好了。”

　　大夫抓了药之后，捆成药包，递给伸出胳膊满脸期待的小孩。

　　敖丙欣喜的抱着药包，嘴里念叨着，阿婆终于没事啦。他又像想起了什么，羞怯地仰着头问老板：“我没有钱，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吗？”

　　中年男子登时八字眉一竖，张口讥讽道：“你没钱！？没钱......就没钱吧。”哪吒恶狠狠的表情成功让老板切换了画风。

　　敖丙摇摇头：“不能这样的，你等我一会儿。”他把药包放在地上，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出门，穿过小街，走到巷子里。

　　哪吒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先瞪了大夫一眼，然后很快跟了上去。

　　只见巷子里的敖丙双手摸着自己的角角，喃喃自语，接着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突然用力捏了角角。蓝发小男孩发出痛呼，蔚蓝的眼眸瞬间湿润，汪洋水光倾泻而下，泪珠一颗接着一颗落下来。

　　哪吒急了，他冲上前拉开敖丙的小手，紧紧攥住，大声训斥道：“你做什么！”

　　敖丙眼里的星光还没散尽又多了新的晶莹，他推拒着哪吒的手，解释道：“我就是拿珠珠，你把我抓疼了。”

　　珠珠？什么东西？

　　后知后觉的哪吒才意识自己的大力，赶忙松开手，但也是晚了，小孩白皙的手腕处一圈红痕。

　　敖丙揉揉手，也没怪哪吒，毕竟是在关心他，其实心里还有些甜，嘻嘻嘻。

　　哪吒看到敖丙蹲下身子，低头找什么，他也凑过去看，只见地面石板夹缝间散落着一颗颗洁白莹润的珍珠。

　　哪吒吃惊道：“这地儿咋有这么多珍珠？”

　　敖丙捡起一颗放在荷包里，想了一会儿，歪头说道：“哪吒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才告诉哪吒的哦，饼饼的眼泪会变成漂亮的小珠珠，就是这个呀。”小男孩拿起一颗珍珠扬了扬，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哪吒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就一瞬间心底又涩又麻，很不高兴。他沉默地捡这些珠子，然后闷闷地说：“你以后不要哭......弄这些珍珠了，我有很多很多钱......就是今天没带出来，下次我一定记着。”

　　敖丙察觉到同伴的失落，虽然不明原因，但他还是靠上前，用自己的脑袋抵男孩的脑袋，蹭了蹭。

　　浅蓝色与暗红色的双眸相凝视，照映彼此的颜色。

　　“那就这么说好了呀。”敖丙细声细语安慰道。

　　“嗯。”哪吒脸色通红别别扭扭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