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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接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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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已经情意绵绵的表示自己誓死追随的决心了,就算你不是英雄而是野兽,是不是也得回应一下啊?何况这美人别说不露一丝笑容就已经是倾国倾城了,现在这个泛开涟漪的笑纹简直是绝艳绮靡了,对面的人就是好像熟视无睹了一般。也对,谁让对面这个也是同样倾国倾城绝艳绮靡,大概早就对美人免疫了吧。
      不过楚然还是暗笑一下,心想自己居然真的在考虑美人计了那……
      无觞也并不说什么,只是忽然施展轻功兀自离开。
      不就是比轻功吗?凤娇婆婆果然是一奇人,那天帮楚然梳理了静脉的不畅之后,楚然的内力就缓缓的回来了。竟然比吃药还神奇。如果是昨天,楚然还不敢跟无觞比试轻功,不过现在吗,一点都不用担心后果。
      楚然也追了上去。正应了他自己那句话:“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凤娇婆婆其实早就在院子一脚观赏这幕“泡沫肥皂剧”了,不过她也知道无觞根本不会跑别的地方去。索性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在林间穿梭,如果身体不够轻盈总会挂上零碎的树枝草沫。最早是在无上崖吧,那时候卫教他轻功,偌大的荷花池,只一点就轻松来去。然后就是在千岁宫时候,四处都是琳琅满目的花草,而练习轻功的极致,就是在花朵上缓步慢行,却不会沾到一点点的花粉。真正是万花丛中过,片草不沾身。就算凭借一只蝴蝶羽翼的承载,也不会触到它身上一点点鳞粉。又或者是在下着牛毛细雨的日子,滴水不沾的在山上来去。当然能做到这点的,还得后四宫侍从的重点培养人物。
      在后面追着无觞,这样的情境以前从未有过。前面那个身影,曾经就在自己身边,就算眼不可及,也会在回眸一霎瞥见他的踪迹。就是有这份安心,才让楚然把来到异世后的所有情感都丢了进去。可是如今却仿佛调换了位置。不过对于这个现实,楚然并不怎么在意。已经度过了成年那场浩劫的自己,已经没有让他护在身后的理由了。既然是个男人,守护自己喜欢的人又有什么问题?
      结果这一整天,楚然就在追着无觞满山跑的运动中结束了。
      不得不说运动有助于新陈代谢,晚饭吃的多了点,但比起坐在对面的凤娇婆婆仍然是很不多。她一看起来年逾七十的老太婆愣是吃了四大碗米饭,楚然觉得她那肚子八成直接通向黑洞。
      无觞吃过饭就径直回屋了。
      楚然撇了撇嘴,跟刚刚能自由活动的竹赋说了几句话,也跟了过去。
      以前如果两人说话,也是无觞说,楚然答。现在无觞不开口,偶尔开口也是让他离开,楚然就干脆假装听不到。两人坐在桌前干瞪眼。
      就像暗自赌气谁先移开目光似的,只是目光的焦点并不太一样。无觞似乎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而楚然却是用视线刻画无觞的模样,一点一点的勾画。就算失了凌烈的气质,面前的无觞还是带着一丝犀利,换做别人被他这么一直盯着早就看不下去了。但楚然不是别人。
      “你的房间在对面。”久了,无觞放下这么一句话。
      楚然起身,却不是走向门口,而是里面的浴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团绷带:“是该缠这个的时候了吧?我帮你。”
      无觞这次没别的废话,起身将外袍脱了下来。只有白白的里衣,衬得那身体更显单薄。就算楚然也不怎么强壮吧,但无觞如今的确是让人觉得瘦了不知多少。
      从指尖开始,一圈圈的把绷带缠在上面。楚然已经许久没有做什么做的这么认真了,目光一刻都不舍得移开。他知道无觞在盯着他看,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失了刚才和他对视的勇气。应该说,越是了解这身体上留下了多少碎裂的痕迹,他越是没有勇气抬眼。生怕下手太重让他痛苦,可楚然却忘了自己把自己的牙咬的紧紧的,呼吸都窒了。那霓裳的毒,或许是日落之后才开始发吧,看着已经下沉的日头,楚然加快了动作。却觉得越来越沉重。
      忽的,有人戳了戳他的鼻尖,仿似笑意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想憋死自己吗?”
      楚然受惊了一样,抬头看无觞,那样子大概要多蠢有多蠢。不过也没多奇怪,他以前在无觞面前,多蠢的表情都有过。不过有点失望没有看到无觞的笑容,看来那个笑意不过是自己多心了。深深的吸了口气,楚然继续跟绷带作战。
      上半身的缠好了,无觞就率先把楚然关在浴室外面,自己进去缠剩下的。楚然眯着眼睛笑了笑,心想无觞这算是害羞了那?还是别扭了那?
      估计里面还要折腾一阵子,楚然先去找竹赋了。
      竹赋动作很快,已经从茶山回来了。楚然还纳闷的时候,他就自己说了。其实这座山寨就在茶山后面,也就是被舞家总管念了许久的,会有冤魂厉鬼的茶山后山。如果是凤娇婆婆,楚然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公子,您要我说的事,我已经转达了。”
      “恩。暮歌找到了吗?”
      “暮侍卫不在茶山,我留信给她的人了。”
      “舞家现在怎么样了?”
      “这两天还可以瞒着,不过后天就是公子和舞家家主相处的日子了。”
      楚然点头,这个问题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舞流云那个人精,恐怕早就知道一切了,比楚然知道的都清楚。而且什么冤魂厉鬼的后山,分明是有意的吧。这个山寨,要说跟舞流云没有关系,才真是惊天劲爆的消息那。
      “帮我看看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楚然交代了一下竹赋下一阶段的重点任务,转身回了无觞房间。
      哎呀,就算有料想过会是个闭门羹,不过当真的遇到了,还是不自觉的有点小难过。
      不过也没关系,这样的竹门,本来也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吧。
      至于楚然是君子吗?反正他从来没这么觉得。
      什么优昙美名,孤高清绝,那些虚名本来也是别人塞过来的。楚然站在门外,隔着竹节之间的缝隙,看着里面的那人。
      可以推门进去,但那不过是给自己增加难过的酸楚而已。如今这么远远的看着,还会好一点。这大概是一种逃避的想法,但楚然很明白,无觞也是这么想。相处起来的莫名压抑,让那个人也同样不好受。
      楚然心想,如果自己是小女生,这时候大概已经黯然的念着:是不是已经不行了,已经走不下去了——想完了,又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次。
      看了不知多久,天已经黑下来了。屋内的烛火不怎么明亮,而霓裳的药效似乎已经开始了。
      凤娇婆婆不知什么时候路过楚然身后,语气幽幽的说:“怎么,在这当望夫石吗?”
      楚然眨了眨眼,说:“天色晚了,您快歇息吧。”语气柔和,可是目光都没动一下。
      凤娇婆婆一个长长的叹息,就很“听劝”的离开了。
      眼见着那些纯白的绷带上染了绯红,楚然的指甲几乎全都陷进了肉里面,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的死死的。
      快到半夜的时候,又下雨了。
      虽然不至于被雨浇成落汤鸡,不过似有似无的雨丝落在身上,不一会衣服就潮湿了起来。
      竹赋白天睡得挺多,这会还没有睡意。听到外面有雷声,就推了窗子看天。再往下看的时候,被对面不远处那抹白色的身影吓到了。一身白衣的,在落雷的映衬下,一眼看去竟不能分辨是人是鬼。但竹赋很快就看出了,那是楚然。
      这种时候,总不会是听墙角吧。哪有那么张狂站在那一动不动听墙角的。竹赋寻了把油伞,往前面奔去。
      虽然服侍楚然的时间不算长,但好歹有段日子几乎朝夕相对。可如今这样的优昙公子,竹赋从来没见过。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那身体早就蹦的僵硬,还有早在千岁宫就缠绕在眉宇间若有若无的寂寞,如今已经萦绕全身。沾满了水汽的发丝衬着那皮肤,显得苍白如鬼魅。
      “公子……您休息吧……”
      “竹赋,你回去,不用管我。”
      “可是……”
      “别让我说第二次。”
      竹赋不知所措。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楚然嘴里说出带着恶狠狠威胁口气的话,但却直觉得,不可以违背。
      正想转身走,那扇被楚然盯了三个时辰的门终于开了。
      竹赋愣愣的盯着来的人,侧面看去,和楚然真是几乎相似了。
      “在吵什么?”无觞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额上薄薄一层汗水看出他现在肯定并不舒坦。
      楚然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扭头看竹赋,示意他赶紧离开。
      可惜,就在他扭头的一瞬,旁边的人一个手刀,让他彻底陷入昏迷。
      软了身子的人被无觞拦腰抱住,抬眼见竹赋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皱了皱眉,直接关门。
      竹赋莫名其妙的被雨丝和寒气同时洗礼,一时间打了个哆嗦。
      “音儿……”再不理他,大概会在门外站一夜。无觞把他留在床榻上,自己去了浴室。
      不知何时开始出现在那里的凤娇婆婆正坐在池边,指挥着几个大汉给无觞的水池倒药水。
      “这孩子还挺执着吗。换了别人,早就忍不了你了。”
      无觞皱着的眉始终没有放松,说:“你非要把他带到这里,不就是想看我们重逢吗?”
      凤娇婆婆大笑两声:“不错不错,真是一出好戏。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这么有意思的事。不过你应该再狠心一点,让他风寒以后再照顾他岂不是更好,看你那舍不得的样子我就知道了。”
      无觞身上寒气更盛,绷带已经开始溢出血色,旁边负责倒药的人早就不敢留在原地,只有凤娇婆婆还笑着,甚至跳落地上,向无觞靠过去。“那孩子会不管不顾的,就是因为他知道,你舍不得吧……你……”
      “闭嘴。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无觞后退一步,给凤娇婆婆让出了“请”她离开的路。
      凤娇婆婆不见怒意,反而继续微笑:“你决意放手,却牵扯不断。所以,你永远都赢不了他……连那孩子,你大概都比不过吧。真是丢脸……”
      “离开这儿。”
      “啧啧,被说中了就赶人了……”声音渐渐远去,渐渐混合进外面的雨声。
      本该在昏睡中的人却已经来到他身后:“那药里面放了什么?”
      虽然无觞身上有浓浓的血腥气息,但似乎刚刚被倒入池中的药里有更浓重的腥臭味道。昨晚一直没有去留意过,可现在楚然发觉不对。
      无觞敛去了皱眉,貌似平和地说:“不过是凡人血肉。”
      楚然眼神一凛,但只是一瞬就又散落成淡然了。
      无觞额头上的汗已经慢慢汇聚到足够流下来的程度,还能站在那里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楚然揉了揉刚才被他敲了一下的后颈,说:“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先回床上吧。”
      无觞却只说:“没想到你克服了。”
      楚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那张带着湿意的脸无论怎么看都是绝美的,只这一笑,平白沾染了哀伤颓靡的味道,却正如白莲破水盛花。
      刚刚沾到床榻就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楚然目光低垂根本让人无法分辨到底在思考什么。
      每天用活人血肉做成救命的药水,听起来还真是残忍。楚然的确不喜欢杀戮,憎恶鲜血,甚至无法忍耐那些味道。但那又如何,如果这是无觞保命的良药,那么有什么可怜惜的那?那些人,也不过是和他无关。
      只要无觞还在,只要他还在,这世界就只要有他就好了。
      昨晚就是一夜不睡,白天又奔波一天,到了夜里居然还是毫无睡意。
      拧干的帕子轻轻的擦去凝在发丝上的汗液,不敢碰,因为碰到就舍不得移开手。就像现在,看到就舍不得再闭上眼。
      找了那么多时间,这人终于在自己面前了。
      怕一睡下,就又丢失了。
      患得患失。
      无奈。
      一个愣神,却被无觞拉了过去,压在身下。
      失了血色的嘴唇分明还颤抖,眼眸中的紫色越加深沉。
      楚然忽然遏制不住笑意。
      “无觞,你心神乱了。”真好。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尽孝道吗?”
      “为什么不可以留在这里?”楚然伸手去撩无觞的垂落的发丝,却被他躲避。“至于孝道……如果你觉得是,就是好了。”
      “无上门的事,你不需要听暗符的。明天就回梅宫吧。”
      楚然顿了顿,无觞当然对一切都知晓。但听到他说,却还是有点不爽。但不可忽略的,是无觞的语气,还有其中的意思。“你要去千岁宫?”
      “有些事总要解决才好。”
      有些事?是霓裳还是……楚然抿唇,许久才说:“那我更应该随你一同去了。”
      “不。你既然出来了,就不该回去。”
      楚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你觉得再有一次,我落入帝千岁手中,你会无力保护我。所以,你才乱了心神。”笃定,坚持,那语气没有一丝犹豫。
      无觞反而坦然,道:“你若再中一次霓裳……”
      楚然伸手拉他,不容疏远:“我已渡过最危险的成年期,亦不需要你时时看护。”
      “你觉得你能做什么?”无觞忽然放松身体,用额头贴着楚然的额头。楚然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灼热的仿佛随时可以燃烧。可是语气中带着对楚然的不信任。的确,从靡音到楚然,他什么都没用心学过,无论武功医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什么都中上,什么都不是顶尖。因为,楚然一直不在意这些。
      “可能我什么都不能做,但是……如果你不带我一起,我现在就去问暮歌要霓裳。”
      反正结果都一样,与其受人摆布,不如自己结束。
      无觞有一瞬的愣神,然后眼角蔓延出一点笑意:“音儿,如果当年你这样说,不知我会有多高兴……”这样全心全意的跟随和信心,这样亲昵甚至带着撒娇的口气,这样狡猾的算计却直指人心。
      当年的夜靡音容貌绝艳,却始终如仙人一般不沾丝毫尘世之气;而如今的人,有了牵挂,有了执着,有了做为人的生机。
      可惜,自顾不暇的时候,不知明天是否还能活着的时候,你的追随却格外让我担心。
      爱你现在的神情。爱听到这些话语。爱盼了许久终于得偿所愿的此刻。爱到不能再爱的人。
      却宁愿,你还是那个脱尘离世的夜靡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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