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六章（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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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纳特斯面色严肃地在布鲁斯的指导下给他的后背上凝血剂，特殊材料的飞刀穿破了战术战甲，在他的后背留下一道深长的狰狞伤口。
“你想要留着他们？”达纳特斯轻声问着布鲁斯，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了蝙蝠洞，韦恩塔的利爪已经被布鲁斯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安全屋的地下室里，当然，还有达纳特斯特供的一些无伤大雅的送给利爪小礼物。
好想……杀了他们，一个微小的念头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蠢蠢欲动的黑雾缠住每一个逃离死亡之后的小老鼠的身体，达纳特斯暗沉的金眸里带着漠视，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件稀疏平常，已经不值一提的小事。
皮肉外翻的伤口已经渐渐止住了血，达纳特斯看着布鲁斯皱着眉头穿上备用的衬衫。
“嗯。”布鲁斯抬手把散碎的额发顺到脑后，垩白色的唇下压，有些低气压。“他们还有别的用处。”
“布鲁斯老爷，还有这位先生。”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上传来，端着盘子的英国管家一身休闲西装，袖夹一丝不苟地挽起袖子，露出流畅线条的小臂。
达纳特斯抿唇，看着阿尔弗雷德不知为何鼻尖有些酸涩，“达纳特斯，叫我达纳特斯就好。”他对着讶异的管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您可以叫我阿福。”阿尔弗雷德将红茶与咖啡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前，“达纳特斯先生。”年过半百依旧带着成熟魅力的管家熟稔地将红茶放到达纳特斯面前，“仓促准备，希望不会太过于糟糕。”
“不……不会，正和我的口味。”达纳特斯端起茶杯浅斟了一口，垂下的眼帘挡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红茶的味道与从前一模一样。
“那就好。”阿尔弗雷德客气地点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转头看向皱着眉头喝咖啡的布鲁斯。
“布鲁斯老爷，请不要露出让您的老管家感觉更加内疚的表情。”管家嘲讽地放下盘子中的小甜饼，“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睡一觉比含有致死量咖啡因的饮品更为合适。”
他没有问两人是什么关系，甚至也压下了自己见到达纳特斯第一眼时内心涌上的莫名情绪。阿尔弗雷德在很多时候也只是一个盼着孩子安全归家的普通长辈。
布鲁斯放下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作用的普通含量咖啡，脸上在达纳特斯的记忆力头一次出现了无奈的神情。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但看起来这里还有需要我的地方。”阿尔弗雷德捡起被布鲁斯扔了一地的装备，“就麻烦您带着达纳特斯先生去客房了。”
“唔，好，阿福。”刚打算说些什么的蝙蝠侠被管家侠一个不赞同的眼神逼退了，他耸肩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侧头看着规规矩矩端着红茶细品的达纳特斯。
“你的脸？”他靠在柔软的单人座椅里看着达纳特斯，挑起一边眉毛。
达纳特斯放下茶杯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脸上柔软的皮肤，“嗯？”他面色有些疑惑，转头看向布鲁斯。
“我是指，你看起来和以前截然不同。”布鲁斯打量着达纳特斯即使换了一张脸也依旧英俊的容貌，虽然这样也很好。
但是如果……还和以前一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是我回到**……家之后所创造的，会觉得很奇怪吗？”达纳特斯的手指揉了揉触感依旧顺滑的脸，“我的本体并非人类，如果你喜欢的话。”
修长的手指在额头中心点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布鲁斯的看向达纳特斯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一张熟悉万分的脸。
“这样会感觉更好一些吗？”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对视着，达纳特斯拢起垂到眼前的长发到耳后，因为浅色的长发与眼睛比起布鲁斯显得更加冷漠，但是一切冷淡都在他对着布鲁斯露出温柔的笑意时烟消云散。
重物坠落的声音唤起了两人的注意，达纳特斯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是阿尔弗雷德面色恍惚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杯子滚落在地上叮叮当当地一路滚到了他的脚边。
“克里斯少爷？”汹涌的记忆一股脑地钻进他的大脑，一头灰发的绅士抬手扶住操作台，甩了甩头发，一个雨夜里男孩里的声音仿佛像刚刚发生一样重新出现在他耳边。
“我不知道他是谁……阿福，你还记得他吗？”男孩张开手，把刻有C.W.的银饰递给他。阿尔弗雷德记得当时他说了什么？
“阿福，是我。”达纳特斯的身影像飘忽的幽灵，他站在阿尔弗雷德的身边扶住他的身体，轻声安抚道，“我是克里斯，我回来了。”
“这实在是太久了。”向来沉稳有力的声音有些哽咽，阿尔弗雷德将达纳特斯紧紧抱进怀里，“实在是太久了，已经快三十年了。”
“你成功了，这一定很艰难。”他想起来了那个连绵的雨夜克里斯曾经和他说过，未来的某一天他会离开，但他也一定会回归，即使代价是一切。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达纳特斯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握住了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的布鲁斯的手，阿尔弗雷德面带歉意地后退一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些年只有布鲁斯老爷还记得你，他一直在寻找。”
布鲁斯·满头问号·韦恩面色不妙地站在一旁，没有管那只触感冰凉的手。
“容我缓一下，年纪上来了记忆总是有些混乱。”阿尔弗雷德走到小餐桌处收拾起已经空了的茶具，转头对着兄弟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剩下的时间是你们的了，男孩们。”
在他走到楼梯处时，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转头说道，“克……达纳特斯老爷，请监督布鲁斯老爷今晚适量吃药。”
达纳特斯握着布鲁斯的手一紧，他转头看了看面色更臭了的布鲁斯，认真地点头应道，“好。”
“不解释一下吗。”布鲁斯任由达纳特斯拉着他，干脆直接往操作台上一坐，盯着那张平淡的脸感觉胃里一阵阵痉挛。
“当年你还很小，所以我只告诉了阿福，本来打算在你长大一些后再告诉你。”达纳特斯跟着布鲁斯一起倚靠在操作台上，两个面容相似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显得更像一对兄弟。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什么？”白发男人笑着捏了捏布鲁斯手掌上一处粗粝的厚茧，“我是来自另一个位面的……唔，也许可以称之为神明，但是我只是掌管死亡权柄的生灵。”
布鲁斯想起了这些年他所查到的关于达纳特斯这个名字所有的神话，那些在宗教神话中所刻画的或阴沉或俊美的面容，收割亡者灵魂……
“我的本体是一副白骨。”白发的神明低头看着自己被血肉与皮肤覆盖的躯体，“可能也正是因为那一副格格不入的躯体，我被所有的神明所排斥，他们厌恶我，恐惧我。”
低沉的男声回荡在蝙蝠洞之中，布鲁斯侧过脸注视着那双浅色的瞳孔，“愚不可及。”
达纳特斯嘴角挂上了笑意，安抚地挠了挠布鲁斯的手心，“是的，所以我才在宿命的安排下覆灭了众神，然后我被——一群濒死的神明诅咒了。”神明笑着，眼里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漠然。“诸神的试炼被启动了，所以我踏入了试炼寻找解决诅咒的办法。”
“遇见你也许也是我的宿命。”达纳特斯声音沉郁，“我的胞弟欲望之神曾经告诉我预言之神做出了关于我的预言。”
“预言之神在醉酒下做出的第四百四十四条预言说道：死神达纳特斯将是**第一位拥有不同种族的灵魂伴侣的神明。”
“如果只是如此，我们的相遇也许会在更恰当的时机。”达纳特斯把苍白的手指抵在了布鲁斯微张的唇上，“嘘……听我继续说。”
“他们说，让我的伴侣永远盘踞于黑暗之中，让我们饱受时间的折磨，不幸会降临在我们身上。”达纳特斯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去看布鲁斯的神色。“是我连累了你，如果……”
“看着我。”达纳特斯的声音被一道低哑的声音打断，温热的手强势地捏着他的下巴逼着他面对着布鲁斯。
布鲁斯把达纳特斯瞬间的惊诧收入眼中，他的大拇指摩擦着那张比起常人显得苍白的唇，“听着，我不信宿命，也不信灵魂伴侣。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狗屁。”出身上流的哥谭宝贝很少如此爆粗，愤怒让他宛如上等宝石的灰蓝色眼眸熠熠生辉，“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抛弃了我，又突然出现的混蛋。”
“你的名字在我身上刻了二十年，在我成年的那个夜晚，把我像个随便他妈的奉上神坛的羔羊烙下属于你的痕迹。”盘旋在布鲁斯心中多年的疲倦与不安最终爆发了，“亲爱的哥哥，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嗯？”
“二十多年了，我想不起你是谁，我只记得我曾经见过你，又在醒来后记忆渐渐模糊，我走过了很多地方，哪里都没有你的印记，只有这个该死的刻着一个缩写的铭牌。”布鲁斯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冰冷的额头上贴上另一个温暖的，达纳特斯伸手环住布鲁斯的脖颈，两个人的呼吸相互交缠，“我回来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分开我和你。”
“太晚了。”布鲁斯缠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达纳特斯，他轻声地重复着，“一切都太晚了。”在一切都快燃烧殆尽的时候，你能捧起来一碰灰吗？
“还来得及。”达纳特斯牵着布鲁斯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胸口，“这里是因为你的存在才跳动。在左边的倒数第四根肋骨，上面是你的名字。”他引导着那只手一根根地摩擦着肋骨，属于人类的体温几乎灼伤了他，那里像是火焰被触碰。
“当年，我原本还剩下十年的时间可以陪你慢慢长大。”白发的神明温柔地拭去男人眼角滑落的泪水，“但是一切都来得太过于突然，堕落神明的污染远比我预计中更加快速，如果我不去阻止，那将是一整个世界的浩劫。”
“这个世界无法承受我的所有力量，封印解除后我只能带着神胎离开。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会抹掉所有关于我的痕迹。”达纳特斯解释道。
“我的记忆就像一团无法解开的线团，我已经无法信任……它。”他的声音是沉闷的，“但是那天是你。”
一身血衣的少年突然出现在纯白的迷宫之中，他曾经一度以为那是濒死状态下产生的幻觉，但是太过于真实了。
“是我。”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布鲁斯握紧达纳特斯的手渐渐放开。
焦黑的建筑矗立在空旷的土地上，就像迟暮腐朽的老人空洞地坚守着最后的家乡。达纳特斯失神地看着依稀还能看出原本豪奢与华丽的老宅废墟，眼神停留在二楼的一个窗口。
那是他离开之前，最后一次看到小布鲁斯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掩埋在废墟的重重尘埃中。
立领的风衣挡住了布鲁斯的半边脸，但是达纳特斯仍旧能看到那双眼睛中燃烧已久的火焰，在灰蓝色的眼瞳中光华夺目。
“一场火灾，带走了我最后的家人。”布鲁斯上挑的眼角微微下压。他把视线转向庄园的另一侧，在穿过树林的深处，波光粼粼的湖泊旁，他如今的住处。
达纳特斯侧过脸看着布鲁斯俊美冷峻的侧脸，他现在穿着的是布鲁斯的外套，上面带着淡淡的柑橘香味。
在布鲁斯不解的眼神中，他对着韦恩庄园伸出手，纯白的细密眼睫遮蔽了璀璨的金眸。
这里是他离开前吸收他消散的神力最多的地方。白发的神明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荒凉旧址中的每一寸土地。
“多久了？”达纳特斯张口问道，在薄薄的皮肤下，金眸像是能看到什么一样转动着。
“两年。”早已熟知达纳特斯在神话中所代表的的意味的布鲁斯神色复杂地看着达纳特斯，他站在老宅与新居之间的道路上，忍不住随着达纳特斯一起深深地望向韦恩老宅。
细碎的白光在达纳特斯的视野里飘荡在老宅的每个角落，他看到白光在一处尤其的多，死亡前他曾经艰难地爬到了一座钟之前，那是一道长长的被灰尘掩埋的血痕。
独属于死神的收敛亡灵之雾渐渐在荒芜的废墟中升起，它包裹住属于另一侧世界的灵魂，像是打捞一样把它们收集起来，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逐渐被灰雾聚起。
“孩子，过来。”达纳特斯轻柔地呼唤着茫然的亡灵，他的脸色在逐渐亮起的黎明中显得更加苍白。
布鲁斯垂在侧边的手突然紧紧握起，他紧紧地盯着无法被他看到的飘荡的亡灵，他的脸上带着些无措，像是被人扔下的孩童茫然地站在原地。“他还在……？”
属于灵魂的震颤让他头发发麻，布满血丝的蓝眸沉沉地看着克里斯。
“我的□□在消散之前，将所有的神力赋予了这片土地。”达纳特斯柔和地看着脸上还带着飞扬稚气的青年，他认出了，这是曾经在他的目光下将昏迷的布鲁斯带走的人。“他很聪明，他吸收了残余的神力，这些足够让他不被这个世界的死神所带走。”
“告诉我你的名字。”达纳特斯睁开双眼，低沉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调，他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青年，冷厉的金眸里荡开了些许柔和。
“迪克·格雷森。”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带着许久未曾开口的嘶哑，蓝色的双眸仿佛新生的婴儿迷茫地看着达纳特斯。
“他抓住了我。”达纳特斯低头看着自己被白光抓住的手腕，声音中带着些许惊讶，“他叫迪克·格雷森，是你要寻找的人吗？”
“……他是，他是我的儿子。”已然接近不惑之年的男人面色沉凝，但是他的手是轻颤的。
达纳特斯心中瞬间被满涨的酸涩填满，他反手握住亡灵冰冷的手，然后伸手把一直看着他面前空气想要寻找着什么的布鲁斯抱进怀里，“你不会再失去了。”
达纳特斯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的厉色，他会让这群躲在暗处的老鼠，生不如死。
“代价是什么？”布鲁斯的下巴垫在达纳特斯的肩膀上，他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地面，粗哑的声音像是砂砾。
“他的□□，还有一些微小的代价。”达纳特斯捏了捏青年的手，看着他不自觉地吸收着自己的神力，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意。
“可以提前先给我准备一个轮椅，当然，放心，我还能再次站起来。”他拍了拍骤然绷紧了身体的布鲁斯，语气轻松地说道。
“他开始清醒过来了。”达纳特斯眯着眼睛转头看了眼初升的朝霞，“一切都刚刚好。”
狂风卷起，达纳特斯的金瞳在天边的霞光中璀璨夺目，漆黑柔软的黑翼包裹住布鲁斯只着风衣的略显单薄的身影，像一道暴风飞向庄园的墓室。
白色的灵魂宛如自由飞翔在空中的小鸟，他跟随着达纳特斯的脚步飞快地划过天空，年轻英俊的脸上独属于初生儿的茫然逐渐褪去。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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