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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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黄的落叶在飒飒的风声中飘落而下，肃穆的人群打着黑伞随着送葬的队伍前往墓园。
一身黑色正装的克里斯紧紧握住布鲁斯的手，站在阿尔弗雷德身边，疲惫的血丝在他的眼底沉淀。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神父的悼词在耳边如风一般飘过，克里斯未曾真的目睹韦恩夫妇为哥谭所做的一切，但这段时光，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何为亲情。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有父母。
在最后一捧土随着花瓣与落叶归入土地之后，他用力抓住了布鲁斯想要挣扎的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向前看。”少年的声音嘶哑不堪，“将他们埋葬。”
“我已经安排你继续上完剩下的学业，在毕业之后将由你选择接下来的路。”克里斯垂下眼帘，冰冷的手掌抚慰着男孩紧绷的后背。
“听话。”
布鲁斯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像失了魂的人偶一样被克里斯和管家带回了庄园，他没有食用晚饭，呆坐在长长的餐桌前对着面前的食物发呆。
家里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晚饭时间他们向来都会轻声交谈着一天中发生的事情，那时餐厅还显得并不空旷。当一切归于安静时，富有历史感的厚重与精致的餐厅显得格外空旷，只留下壁炉偶尔发出的木柴燃烧的火花声。
阿尔弗雷德推着餐车停在布鲁斯身边，岁月也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痕迹，在这个时代管家已经鲜少有人再继续雇佣，他的一生其实也十分明确，走或者留。他所拥有的足够让他在欧洲一个安全的城市安享晚年，但无论是父母的承诺，多年的感情，以及对这座庄园的延续的责任感，他选择在这座庄园里直到老去。
“布鲁斯少爷，多少吃点吧。”他将热好的牛奶与晚餐替换掉已经冷下来的前菜撤下。
“我没有胃口。”男孩摇了摇头，垂下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阿尔弗雷德将目光投给放下餐具的克里斯，其中蕴含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没有人有胃口，布鲁斯。阿福不是我们的佣人，喝下那杯牛奶。”餐桌上的气氛有一瞬间停滞，直到布鲁斯抬头看了克里斯一眼，拿起了牛奶一饮而尽。
餐椅被拉开的声音在此刻有些格外刺耳了，克里斯看着布鲁斯离开的身影，低头拿起餐具继续使用剩下的晚餐，刀叉在餐盘上发出了尖锐的噪音，他对阿尔弗雷德露出抱歉的笑容，无力地放下餐具，手掌即使只是放在餐桌上也颤抖不已。
如果再拖下去，身体崩坏的速度会远远超过从前，如果仅仅是痛觉数十倍的放大也尚可以接受，但是逐渐失去操控能力的肢体和精神力会成为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的无法确定爆发时间的威胁。
“明天桑德拉会来接我去总部进行检测，接送布鲁斯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药效带来的副作用已经无法再继续抑制住，克里斯平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并不忌讳地提起了艾许莉表姨的真名。
那一夜他已经和阿尔弗雷德托盘而出，等到……那一天，真相不会被掩埋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请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阿尔弗雷德对这位他陪伴不久的少爷拥有着并不少于布鲁斯的深刻感情，但是却无法做到像对待布鲁斯那样对待克里斯。
他看起来薄情万分又拥有比常人更加浓烈的情感，当克里斯看着他的眼睛请求他尊重他的选择时，阿尔弗雷德只能点头。
少年的脚步停在布鲁斯的房门前，他很少来到这里，在他来到庄园之后，布鲁斯睡在他卧室的时间远比睡在本来的卧室时间要长得多。
“明天阿福会送你去上学，我去艾许莉表姨那里做一个体检，很快就会回来。”他的声音穿过透着微弱光亮的门缝，等待了片刻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抬手合上房门。
“晚安，布鲁斯。”兄长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闷闷地传进来，男孩坐在角落里张了张口，最后等到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也没有出声。
布鲁斯坐在靠在书架边的沙发里，房间里凌乱地放着被打开或者随意堆着的书，偌大的房间只有小桌上一盏暖黄的台灯静静地散发着光亮。
阴影投射在男孩的脸上，灰蓝色的眼眸破碎但又带着执拗的狠劲，仿佛脱胎换骨般，他已然与白天出现在克里斯面前的脆弱的幼弟截然不同。
作为猎人起家的韦恩家族，即使是被称之为善人的托马斯·韦恩也不缺乏舍得狠下心的心劲，放着家财万贯的舒适生活不过，而只身一人前往战场作为一名战地记者记录着惨烈的现实。
布鲁斯·韦恩从来都不是需要人呵护的稚童，而是可以迅速成长为噬人野兽的幼兽。
男孩站在窗前看着身形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单薄起来的克里斯被人搀扶着上了那辆他只是见着，却从未上过的车。每个周末，它都会带着他的哥哥前往布鲁斯无法得知的地方。
眼中闪过暗色，布鲁斯抓紧了手边窗帘，却因为柔滑的质感无法攥紧，他失神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和滑落而出的布料，抿紧嘴巴一言不发。
这场无人打破的低气压气氛直到布鲁斯到达学校也没有产生任何变化，他匆匆下了车，没有去看阿尔弗雷德神色，只是埋头往学院里走。
“布鲁斯少爷，我会等在这里。”阿尔弗雷德走在布鲁斯的身后低声说道，他的英式口音并不显得刻薄，带着沉稳温柔的语气给布鲁斯带来些许安慰。
“谢谢你，阿福。”布鲁斯自早晨第一次说了话，他对着阿尔弗雷德耸耸肩，“放心吧，能有什么事情。”
前往教学楼的路上一直都有人在窃窃私语，他们或善意或恶意的眼神在布鲁斯身上停留又转开，他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也习惯了这一点。不过是从讨好和试探变成了可怜与贪婪。
在他进入教室的那一刻，所有的翁鸣声都暂停了片刻，已经初现贵族趋利避害特性的孩童们自以为把隐蔽的视线投向他，然后又转过头继续低声说着什么，原本会簇拥上来和他交好的所谓“朋友”一个都没有出现。
他沉默地在课上走着神，看着窗外的秋景思绪纷杂。
课间布鲁斯不愿意在那样的环境继续待下去，而是拎着自己的书包漫无目的地在学院里转了起来，萧瑟的秋风吹起他略长的刘海，男孩瑟缩了一下，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喷泉边的台阶坐了下来。
但是显然他想要避开麻烦事的行为并没有成功。布鲁斯沉着脸看着远处带着三俩好友的小贵族正在往这边走来。
“嘿，小布，听说你的父母都死了？”高大的男生过来和他坐在一起，被发油摸得油亮的头发规矩地梳在一边。他笑嘻嘻地凑到布鲁斯面前，眼里带着纯粹的恶意与不屑。
“我不叫小布。”布鲁斯硬邦邦地回复道，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反正你也是孤儿咯，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男生拉长了语调居高临下地看着布鲁斯，嘴角咧出趣味的弧度，“你爸妈是怎么死的？肠子也流出来吗？”
那双浑浊的灰绿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布鲁斯，好像真的在认真求知着，“听说你都亲眼看见了？”
“够了，我不想说这些。”布鲁斯厌恶地瞥了男生一眼，强忍着把拳头揍向那张布满丑态的脸上的冲动，站起身快步往校外走。
“没爸没妈的可怜虫，家里也都被不是亲生的哥哥占据了吧，无家可归的话求我怎么样。”男生在他身后哈哈大笑，“说不定我会给你口饭收留你呢。”
“恶心的家伙。”布鲁斯转过头，在男生惊诧的表情中一拳将他的脸打得歪过去，然后干脆利落地往外走去。
男孩的步伐变得很快，他几乎是跑着出了校门，这座本该用来教书育人的学校培养出了一大批扭曲的蛆虫，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布鲁斯少爷。”靠在车边的阿尔弗雷德担忧地迎了上去，“您怎么出来了？”
“……”布鲁斯抬起通红的双眼，他为了寻求什么东西一直盯着阿尔弗雷德看，在意识到从小一直照顾他长大的管家真的在关心他之后，侧过头闷声说道，“有人侮辱我的父母。”
“那您最好是给了他一拳，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伸手接过他的书包拎在手上，布满茧子但依旧修长耐看的手细细地为布鲁斯整理着稍有些凌乱的衣服和袖口。
“当然。”布鲁斯确定地说道，他心中有一阵快意，但是还不够，似乎这一点反击还不能让他感到畅快。
“也许我们应该找个时间拜访一下这位先生。”
男孩惊喜地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管家对着他微笑地点头，“请上车吧，布鲁斯少爷。”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