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管家》好小Y

34、进步退步

　　第九章

　　皇宫是被金瓦红墙包裹的奢糜，是世代帝王们耀武扬威的保护壳，是皇帝和他的家人们享受万民景仰的地方。青灰的的石板路面坚硬的迎向层层叠叠的琉璃瓦盖，铺陈而来的明黄染透了大半个天际。
　　皇宫里的马车果然不同凡响，舒适和华贵体现在角角落落里，裹了皮革的坐靠，恰到好处的淡淡薰香，触手的细腻润泽，无一不是精工细作，无一不是巧夺天工。
　　看过九重云霄之上霞光雾蔼里的天宫，见过无所不能的玉皇大帝，盼着踢踏的马蹄快一点，再快一点。
　　苍离与龙青同乘一辆，文椒与霞儿乘另一辆紧跟在后面，四个人一齐被前后摆开的十里皇家卫队簇拥着向着天景皇城而去。看过九重云霄之上霞光雾蔼里的天宫，见过无所不能的玉帝众神，依然盼着踢踏的马蹄迈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路人的羡慕和敬畏被隔绝在厚厚软软的门帘后，只偶尔随着车骑的摇晃泄进一丝半缕清明的光，龙青与苍离相对而坐，四目相对，擦过去撩过来的眸光漾起阵阵涟漪。
　　文椒常说，十弟性子不受俗礼拘束却极是害差，万儿八千年的竟一分一毫也没改变过，一天到晚冷着一张冰脸吓跑不少貌美如花的仙子和神女，也不知他这是福还是祸。龙青听了文椒的这一番言论后虽没什么明确的表示，内心里还是很认同他的。
　　临出门时，碧落挤眉弄眼的提醒她一定要趁此机会把离王爷的心牢牢握在手心里，该要名份的千万要开口。龙青觉得碧落近些日子对自己格外关爱，名份两个字被她明里暗里翻来覆去挂在嘴边，随时随地都会蹦出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在想什么？”
　　苍离的声音响在耳边，温润而柔软。不知何时他已经从对面移到龙青身侧，一只手臂从后面绕过她揽在她的腰际，动作熟练的就象他常常这样做似的。
　　他也确常这样做，从东海亭到东海，遥天之上的小佛堂前，次次都比现在紧得多，可她却觉得这次格外不同。不敢侧转身子，不敢抬头，不敢看他，僵着一这个姿势低垂着头，连要回的话也想不起来。
　　直到他再一次出声询问，她才胡乱编了个由头：“我在想碧落。”这是一句天大的实话。
　　“碧落？”苍离轻轻一笑，“她让你做的事你早就做到了，还有什么可想的？”
　　龙青惊疑的眼对视上苍离的持续着的笑意，脑中的反映慢了半拍，虽疑问却问不出口。同样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再做第二回，他的话如果套在她刚刚想的问题上就可以理解成，他的心里只有她。听起来淡若清风的一句话却是露骨如斯的情意缠绵，偏偏他还状似无辜的等着她的回答。

　　“嗯。”她的更轻，几不可闻。如泥土迎接落花时的刹那，芬芳与凝重，翩若惊鸿。
　　就象上一次，她需要他那样的回答，不论真假，只要他那样说了便那样信，只要他那样说了便是真心。这一次，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渐渐靠近，他的唇更近，覆过来。
　　她等了他一千年，却不知他等了她多少年。

　　景朝皇宫果然不同凡响，巍然的宫殿直延伸至隐没的云端，金瓦红墙，雕梁画栋，无一处不华丽，无一处不精致，而皇帝却比天上的玉帝更远，只见得到一抹耀眼的明黄和簇拥着他的无数各色人等。
　　四人坐定在宫人领至的酒席上，与御花园湖心平台上的皇帝遥遥相对，花团锦簇的温柔色彩漫过渺渺的乐曲声飘浮过来，令人忍不住好奇。
　　霞儿颇有些兴味盎然，大声叫起来：“原来在凡间做皇帝这么威风，比天上有意思多了。”
　　文椒摇着清风扇，笑道：“都是些表面的风光，哪里能比得了当神仙的逍遥自在悠哉游哉？霞儿你千万别被他们那副假戏真做的虚面孔给骗了，世世代代的帝玉将相，野心再稍往上窜高一点点，哪个不是花尽无数代价只为羽化成仙，登极乐，长寿命，与天齐？”
　　“玉帝从未摆过这么大的排场，他只这一回就把我们天上的都比下去了，也值。”
　　“你又不懂了，玉帝不摆这样大的排场是因为他觉得累得慌，凭谁十几万年如一日下来，也会对这些场场面面的东西生出厌恶来。更加合况天宫可临驾于任何权势之上，不需要用这些虚的东西来撑门面。”
　　文椒与霞儿便你一句来我一句往的将天上的玉帝和地上的景帝从头顶比到脚趾尖，比了个透彻。这一番讨论好不热闹，周围的皇室宗亲子弟们对两人讲的故事颇感兴趣，百无禁忌的，胆子大些的，爱结交的，通通围扰过来插上了话，杯盘酒盏之间，彼此熟悉得也快。

　　这湖呈月半弯曲，龙青等人所居之处是月芽儿的一端，另一端顺着水势没入一丛丛巨石与茂密的植被深处，皇帝等人居于月弦的正中平台，铺阵的队列大有威阵八方的架势。正中的明黄是皇帝，左侧的深紫色贵妇人定是皇太后，她旁边的绝美女子定是传奇般的牡丹公主远远的。
　　隔着荡漾的水波，一缕似有若无的注视随风扫过，龙青回过头看向苍离，见他从临水的一棵不知名小树上摘下一片半绿半黄的叶片，唇轻抿，悠扬婉转的曲子便如流水般淌了出来。
　　龙青的日子过得很单调，最熟悉的乐曲就是龙蟠山里的风啸树摇、虫鸣鸟喧，重黎偶乐教她和泰儿击竹乐下酒。再往前回忆，也曾听过长英用随手摘得的树叶吹出来的声音，那形容与眼前的苍离却大是不同。
　　皇家为迎合公主新封的秋实名号，刻意布置了许许多多挂果的各色果树，红黄青绿累累，把一个爽朗的秋意衬托得五彩缤纷。苍离就是站在这样的五彩缤纷里，曲声所到之处无可比拟的气度光华肆意泼洒流泄，仿佛一双揭开摭挡纱幕的手，只轻轻一掀，便引来无数的惊艳叹息。
　　龙青觉得这样的苍离是不可靠近的，她不敢走上前去看看那片神奇的树叶，也不敢问他那是首什么曲子，她什么都不懂。
　　她不问，自有别的人来问。

　　“离王果然与众不同，只用一片小小的树叶便能吹凑出如此精妙的曲子，秋实很喜欢，不知离王可否再吹一曲？”
　　秋实公主便是牡丹公主，牡丹公主便是秋实公主，不知她是何时从对岸到的这里。肌肤莹润凝脂，黑眸清澈如溪，艳丽的华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那么清雅高贵，唇边一抹浅笑似有还无，看呆了飘浮的一丝云霞，果然是当之无愧的公主。
　　此时，公主正充满期等的看着离王苍离，满眼的思慕坦坦荡荡，衬得龙青那时不时就会缩上两缩的心思更加微不足道。龙青从没有怀疑过苍离对自己的心意，却总不能象秋实公主那般毫不摭掩的把自己对他的心意展示在众人面前。
　　公主借着盈盈的笑意再往前进了两步，近到一伸手就可以取过苍离手中的叶片，托在掌心里拨弄，然后很亲切很谦和的将那片树叶抿在她高贵的唇边模仿苍离的样子吹凑起来。
　　悠然的曲调与苍离刚刚吹出来的几乎一样，至少听在大部分人的耳朵里是一样的。
　　龙青往后退了两步，离得更远。她不会用树叶吹这么好听的曲子，也不敢象公主那样从苍离手心里夺过什么东西，她听了那曲子却半点也没记住。不期然手被人握住了，她怯怯的抬头迎向苍离略有些气恼的脸。

　　苍离浑不在意被多少人看着，直愣愣的盯着她说道：“你总喜欢站原地守着多少年也不往前迈半步，我往前进十步你还会退上五步，我进二十步才有人家十步的功效，我若想离你更近就得要花费比别人多许多的功夫。我这么辛苦，你难道不会心疼？”
　　刹时，龙青通红着脸，看一眼四周此起彼落无限唏嘘的眼神，再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公主，手软软的挣了两下，却找不出半个字眼来回答他的话。
　　会或不会？她在原地守着，无论他前进或是后退，无论他觉得她退了多少步，心意始终没有改变过。
　　“我想看看那片树叶。”她偿试着往前迈了一步。
　　“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摘些来，这片已经脏了。”苍离冲过去挼了一大把黄黄绿绿的树叶子，只挼得那可怜的小树颤颤悠悠左右摇晃个不停，迈过去迈回来的大步子里竟生出些毛头小伙子才会有的轻浮惬意。
　　龙青看那小树实在可怜，便连声阻止道：“够了，够了，我只要一片瞧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