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管家》好小Y

35、英列驭云

　　被晾在一旁的秋实公主脸色明显的灰了一灰，早有旁边的宫人冲上前来朝着双手捧满叶子的龙青抡起大掌辟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语声阴柔尖利颇有居高临下的气焰：“放肆，皇家的御树是你这贱人可以随便碰的吗？”
　　龙青只是条件反射的往侧面略避了避，就象很多年前跟着长英在老林子里捕野猪，穿行间树枝滕蔓牵牵扯扯弹来弹去，她总能轻松巧妙的避开。
　　那一掌落了空。
　　那个人却被苍离一脚踹飞出去，“扑通”落在月芽弯的湖水里，挣扎着冒出个湿淋淋的脑袋又顺着优雅的弯弦滑进水里。旁边早有人闻风而动，围拢过来将那人捞起来拎走了。
　　容颜依然高贵的秋实公主铁青着脸颇有些冷硬的转身离去，摇曳的长裙在地面上拖出呼呼的风声。

　　众人见事态不寻常，早已散了。若不是文椒攥着霞儿的袖角，她也早早溜得不见踪影。
　　此时，她才敢凑拢过来抱着龙青的胳膊肘儿，悻悻道：“这位公主生起气来还真怕人，特别是横着眉毛一眼瞪过来时吓得我心都快跳脱出来。好好的一张脸蛋愣是摆个夜叉表情，与我的姐姐到有九分九的相似。”
　　文椒还牵着霞儿的袖角不松，两人你拉我扯互不相让，只嘴上却说着毫不相干的话。文椒说：“你还莫说，我刚刚也觉得那公主看着面熟，这下与你灵犀相通了。”
　　龙青暗暗好笑，哪有人一边与人家通着灵犀一边把袖角当绳索玩拔河的，她刚想打趣那两人几句，却见远远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直冲过来，
　　文椒与霞儿也不拔河了，两人自觉将原本向两边扯的力道又重新纠缠到一起，四只眼睛骨碌碌的望着苍离。龙青本能的伸手想去握苍离的，大有死也要死在一处的勇敢决心。
　　得罪了皇家的公主，怎么了得？

　　龙青一把握了个空，苍离只轻轻一让便拂开她。他看了看来人，回头对文椒说：“带她们两个先回去，我晚些回来。”语气轻松的就象那些人只是几个来送请柬的小童子，请的也不过是一场极普通的茶水筵席。
　　说完他便朝着来人大步迎了过去，那些人没有再往近来，一团聚拢又一团散开，片刻消失在视线里。龙青是知道苍离的能耐的，那些人不能拿苍离怎么样，可她就是要白白的担着心，朝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身边的文椒和霞儿不见了。看来，文椒刚刚走了神听漏了什么话，譬如苍离说的那句。这样的事发生在文椒和霞儿身上，她并不觉得奇怪，那两个人好玩的心比什么都重。

　　人消影散，那半月形状的一池湖水显得特别宽阔，依着湖水而建的御花园更大。奇石怪树，果香阵阵，美是美，却有些难以分辨方向。龙青很勤快却并不怎么机灵，她似乎迷路了。
　　勤快的人在这四处形容几乎差不多的花花草草间上绕上几十个圈子，依然分不清哪条才是出去的路，依然只认得出半月形状的湖水边的几处地界，对岸是皇帝呆过的，这边是自己呆过的，可来时的路却实在记不得了。

　　“姑娘好面熟。”
　　“姑娘可是姓龙？”
　　似曾相识的声音引着龙青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人，仍是那一身颇醒目的红与黑相配，衬得满园硕果累累青红黄绿黯然失色。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了长英，正朝着她憨憨的笑，再一晃，那笑的影子就没了，有的只是天景皇朝权倾一时的大将军英列。
　　“英将军。”龙青略一低首算是见礼。

　　“上回在护城河上我认错的姑娘，这回姑娘却没有认错我，你我也算缘份不浅，不知可否直乎姑娘一声青儿？”
　　“英将军客气了，我本是离王府的管家，你还是叫我龙管家吧。”
　　龙青在离王府里住了这些日子，英列的大名已是如雷贯耳，英将军的轶事已是耳熟能详，只是眼下的情况并不适宜套近乎，保持距离更让她安心。
　　英列恐怕还是头一遭被人当面拒绝，先是微一怔随即笑靥如花，一张脸比那刻意被人打扮的秋色更添几分灿烂。龙青看惯了与那张脸相似的另一副面孔，极不喜欢这副总带着几分自觉或不自觉散着魅惑妖艳意味的面孔。她想象不出这样的面孔怎么用来上战场震慑敌军，也想象不出换作长英用这么柔软的声音讲话会是什么效果。
　　龙青的肉眼凡胎在面对苍离时总显出些先天不足的迟顿和缓慢，可反应再迟缓，眼下她也察觉到了来自于四周围不远处的阵阵冰封似的刺骨寒意。
　　树林间的假山石后面藏了人，还不止一个。

　　湖水平如镜面，倒映出缤纷的秋色，果香渐淡却更好闻了，舒爽的风偶尔掠过半月的平镜，荡起的涟漪小巧可人。龙青逼着自己只用眼睁去观偿这如画的景，刻意忽视手心里渗出的汗珠和眼前的人。或许那些人只是在寻找刚刚丢失的什么物件，或许那些人与英列是不相干的。

　　“我听说你最喜欢的花是木芙蓉，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木芙蓉花开得极好。天色尚早，不如我带你去观赏观赏……”
　　龙青只记得曾用木芙蓉花风干碾成粉未加在酿酒的材料里，却不记得自己最喜欢的花是木芙蓉了，更不知英列是听了谁人说的。只是在眼下的情况里，她没有胆量再一次开口拒绝他，只能点了点头。
　　眼看英列缓缓欺身靠拢过来，一只手臂就要伸来揽她的腰。她连忙灵巧的一侧身，略略险险的避过，惊声叫道：“有劳英将军告之具体方位，我……自己会走着去。”她把“自己会走”四个字咬得极重，其深意不言而喻。
　　“那地方没有名字，只是我偶尔发现的一处花景……”
　　“那请英将军在前面带路，我自会跟在后面半步也不落下……”
　　“用脚无法走到的地方，你叫我如何带路？”
　　龙青很是惊讶自己在关键时刻的聪慧和机智，平时她可没有如此这般的灵机一动。她伸手从头顶扯下根发丝猛吹一口气，化出一团巴掌大的云团，仔仔细细铺平在脚底下，大松了一口气，朝着英列脆声道：“我会驭云，哪里都去得。”
　　匆忙间，龙青半点也没想过，一个凡人见到另一个凡人驭云，其实是一件很惊世骇俗的事。
　　英列略略叹息，再略略挥了挥手，龙青脚底下的云团眨眼间便涨的象一张床般大小，静悄悄的飘浮在两人的脚边。四周围里虎视眈眈的冰冷意味不知何时早已消散无踪，估计那些躲藏在假山树林后的人已经离开了。

　　当两人乘着硕大的云团朝着某处飘飞时，龙青心里想的是：原来英将军并不是一个普通凡人，却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来历？难不成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妖不妖仙不仙的半调子？他的法力却是比自己强得多。
　　她光顾着在心里左右猜疑英列的身份来历，却忽略了站在她身旁两尺远的他连连不断的叹息：“青儿，我原本不想让你如此惧怕我，可你若不是惧我又怎么会乖乖的跟着我走？”

　　朵朵牡丹富丽堂皇，青红浅绿、墨紫樱染、晶莹如玉、千娇万态如彩云红妆。花丛中更有数位如花的宫女繁花似锦围住一位少女，高鬟巍峨金凤步摇，眼凝秋露丹唇腮桃，满身的华丽高贵，赫然正是那秋实公主。
　　牡丹园里，居中而坐的是皇太后，凛凛的眼神只有落在秋实公主身上时才显出几分柔软的慈爱。她身后四周围得满满当当全是天景皇朝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们，一个二个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势不可当的皇家威仪。
　　本不应该盛开在秋时的牡丹却开得如此妖娆，暗香里凝着几分不同寻常的诡谲，虽不怎么浓烈却一浪携一浪席卷过来。
　　苍离静立其间，不论是美轮美奂的秋实公主还是那盛开在秋日里的满园牡丹都入不了他的眼，清清淡淡的一扫，波澜不兴，已将这一园子的人看了个透彻。
　　果然，斜里有一人历声呼喝起来：“离王，你虽依持先帝旨意可不必跪拜我天景皇族中人，但长幼尊卑你可还懂得？面见皇太后怎可如此傲慢无理。”
　　苍离并不在意眼前的状况，将目光投向居中的皇太后，只见那张红润的脸稍稍白了一白，年轻的天景朝皇帝不知道这些渊源，她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太后，你也是这么认为？”

　　皇太后见下马威没起到什么作用，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堆笑着止了那斜旁的无理呼喝，命人看坐倒茶。她身后的人群也都立时换了另一副面孔，如商量好般露出了暖如春意的笑颜，一时间，无数真真假假的笑意衬着满园盛开的牡丹，会让人错以为是春天提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