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管家》好小Y

33、布庄相伴

　　满眼的红，耀眼的红，喜庆的红，居然是一家红布庄。掌柜在柜台后面一眼瞄见东家和管家姑娘走进来，一个跟着一个，女在前男在后，脸色红润神情怪异，姿势奇特。还好他早有耳闻，虽是初见却也不算太惊讶。
　　掌柜还在犹豫着应不应该上前去行个礼数，那两人却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呀，好象走错了。”
　　“红色挺好，衬你刚刚好。”
　　龙青嗔怪的看一眼苍离，不可置信的意思一目了然。难怪她不信，此时此刻的苍离和龙蟠河潭边的苍离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那个人是连笑都比冰还冷的。龙青却不知，时间再往前一些，再往前一些，大约三千多年前，苍离一直都是眼前的样子。
　　苍离挼着一匹粉红的绸，状似不经意的喃喃自语：“不知这一匹布可以绣多少个字？离字多少个？青字多少个？”
　　原来他知道了？霎时，龙青的脸颊比他手里的布还红。她还是十七八岁的女儿家时从不曾体验过情动的感觉，如今这不期然到来羞涩虽不算陌生却也是她无法灵活驾驭的所谓的女人的风情万种。
　　于是，龙青硬着头皮说了句很不柔情的话：“要不，我们买一匹回去绣了试试？”
　　说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没那红了，浅浅淡淡的粉，刚好和苍离手中绸的颜色相呼应着散出淡淡的光泽，润得快要滴下水来。
　　“好是好，只是又要辛苦你。不如我们叫府里的绣娘来做，或者你把这手艺教给我，我来绣你在一旁看着指点指点就好。”苍离说的很认真，任谁也不能否认他想要学绣字的决心。
　　龙青从小和爹爹生活在一起，稍大一点就记得衣服破了是爹爹拿针给补好的，再大一点她整天整日在外面忙活，连衣服都是爹爹半躺在床上一件一件缝的。她除了对情意绵绵的话反应有些后知后觉，并没有发现苍离的话有什么不妥，便欣然应允。
　　红布庄的掌柜还没来得及上前和自己的东家打招呼请安问好，一前一后两道影子已经飘然而去，顺手扛走了那匹粉红色的绸料子。自家的东西不问自取也没什么，只是若在别家店铺里如此这般就不太好了。掌柜快速的从柜板下面揣一把银钱在怀里，殷切的追了出去。

　　事实证明红布庄掌柜的做法是极明智的。苍离扛着卷绸布满心满意的欢喜，便带龙青去品偿天景城里最有名的菊花醉鱼，又在集市上挑了几块翠绿的玉珏送给她，总之他一高兴，什么都想买给她。
　　龙青觉得用不上那些，骨子里又是俭省惯了的，极力推辞却根本得不到重视，见跟在后面的红布庄掌柜付钱如流水，更是心急。
　　“你买那个荷包时是谁帮你付的钱？”她指的是当初苍离装了龙鳞一并送给自己的荷包。
　　“嗯，”苍离略歪了一下头，在回忆里翻了两番，说道：“觉得想拿了送给你就拿了，没人找我要钱。”
　　那时，他隐着身子从天景城上掠过，不经意的低头一眼看见那个荷包，心念偶然的动了一下，便显了身形站在众多凡人和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荷包跟前，拿起来，看看，然后拿走，那卖荷包的小贩只是瞪圆了一双眼看着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钱的话。况且，他那个时候身上根本没钱。
　　堂堂龙宫十子，背靠金山银山宝贝山，一个送给心上人的荷包却是霸王来的。

　　两人一路逛过来，拥挤的集市渐渐松散，天色渐晚夜色渐浓，只一处所在却不同于别处，夜越黑越热闹。龙青虽是个凡人，出生在村野之地，见识不多，对那一所亮满红灯笼挤满妩媚美人的漂亮小楼羡慕不已，虽觉那隐隐约约的歌舞曲乐有些耳熟，却并不影响她朝那边迈着脚步。
　　“青儿！别过去。”苍离用没有扛着布卷的另一只手扯住龙青，不让她往前走。
　　龙青不解：“为什么？那边好热闹，不知是开的什么店铺，卖的什么……”
　　“别去。”声音短促，抑着说不清的低沉。

　　景城的秋与龙蟠山的秋完全不同，看不见满山遍野的黄，看不见满山遍野随风飘落的叶，也不那么凉。夜色朦胧得象罩了一层柔软的纱，隐着灯火辉煌的繁华，绽放着独属于夜的妩媚。
　　苍离静静的立在那里，沉在一片黑色的阴影里，绰约闪烁的是眸子里的星茫，凝成一缕缕水波样的晕荡漾开去，震得龙青的心漫漫的痛。她不忍看见这样的他。
　　“苍离，你……”她又叫了他的名字。一直都不能很顺当的叫出口，此时却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不知道要安慰些什么。
　　“对不起。”苍离没头没脑的道歉，没头没脑的忧郁，却真诚无比，恳切无比，夹杂着失而复得的珍惜。
　　龙青却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笑了，快步走过把他拥在怀里，将他的头轻轻的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矮小了些，瘦弱了些，却很能宽慰他。
　　“咚—”极沉闷的一声，似有重物掉落在地上。他松了手里的布卷，拥她入怀。这一回，他再也不想失去她。

　　那一回，苍离为办差下了凡间，龙青正好也赖着重黎到了凡间。
　　从阎罗殿里回到景城，文椒领着苍离去了青楼，他觉得天界的男子要真正的入凡尘沾尘气必需去的就是青楼。去的时候他稍稍美化了一下青楼这个称喟，集天下消息之大全，无所不通，无所不含，无包不得。
　　苍离却并不如文椒想象的排斥青楼，他冷着一张硬朗俊美的脸，坐在自己旁边，一口接一口的灌酒，既不主动也不推拒，被满身艳俗脂粉味却柔弱无骨的手推搡两把也只略晃上两晃，眉头都不动一动。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文椒不可能还没发现他心情不好。于是，他低声嘱咐老鸨找来这里最贵的头牌，亲自为苍离安排了一份最销魂的大餐。

　　一夜好眠，文椒从美人窝里爬起来兴致勃勃的赶去看苍离的好戏。千算万算，眼前的结局都不是他能预料的。
　　衣带不整，披头散发，嘤嘤恐慌的哭丧，一张张惊悚不已的苍白，眼前看到的一幕与昨夜灯火里的娇柔妩媚真的是同样的脸孔？脱了水的青菜也是青菜，剥了皮的青蛙也是青蛙，可那是一回事吗？文椒突然有想吐的冲动，可惜一夜的折耗胃里空空。
　　苍离冷俊森然的逼在大门口，屋子里的人一个也出不去，通往二楼的盘旋木梯上倒扣着一男人的身体，说不清是死还是活，一边的手臂齐根断掉了，正往外涌着血。
　　“十弟，这是怎么了？”文椒疑惑着走过去，忍着阵阵腥臭看了看那人的伤，暗里拈了道口决封了奔涌不止的血。不管怎么说，神仙在下界伤个把人还有得开解，若弄死人就不好办了。
　　“他伤了龙青，死不足兮。还有她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苍离看清了他的动作，恶恨恨的说道。声音嘶哑，惊得文椒以为说话的是另有其人。

　　龙青是何人，文椒知道又不知道。他知道苍离向自己借了椒环至宝，就是锁在龙青家的大门上。他却不知道龙青其实只是龙蟠山庄的管家，那龙蟠山庄虽只住了她一人，却从来就不是她的家。
　　椒环至宝是龙宫第二大宝贝。当年文椒一出生，这宝贝就主动认了他做主人，至今已经两万余年了。当年日帝娶了个凡间女子为妻，曾向他借过一段时日，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日帝的妻子香消玉殒，日帝从此沉伦于无穷无尽的相思苦，有情人终还是没能白头偕老。发生此事，文椒很担心众仙们会质疑他的宝贝的功用，如假包换的椒环至宝怎么会失效呢？所幸的是，日帝接上天来的女儿精卫道出实情替他解了围，消了大家的疑虑。
　　椒环至宝可保任何有生命的东西永寿无极，命长得可以和天地日月星共存。
　　千余年前，苍离来向文椒借椒环，怎么问都不说要给谁用。不用猜文椒也知道必又是个短寿的凡女，可他还是很想知道是谁，故意刁难：“把人领来看看，有缘份才可以借。”
　　苍离倔强的不说，转身就走。文椒又后悔了，辗转托了龙母把椒环给了他，心里虽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龙母时不时断断续续向文椒透露些细枝未节，天资聪颖的他略一拼凑再加八分的想象便掌握了事情的大概。借机从苍离那里套得了许多的美味果酒和好吃的点心美食，都是那个凡女的出品。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文椒短的却是心，他默默的对着九霄殿上高挂的满月起誓，这回一定要让十弟与他的心上人白头偕老，恩爱永不停歇。

　　乍一听说龙青被人伤了，文椒大惊失色，拈了一半的口决生生收了回来，反正那做恶的人自己伤口疼死与苍离无关。
　　“你怎么安置的，怎么让这么些委琐的脏人给伤了？她不是呆在龙蟠山庄里好好的，怎么跑出来了？她长了翅膀会飞？……”文椒一连串的疑问是得不到答案的，他已经习惯了，反正没答案，多问一点也没甚关系。
　　惊惶，苍离是从未有过的惊惶。
　　他见文椒来了，便不想再理这里的事，匆匆交待了两句便匆匆的走了。他去找龙青，却不知黑兰谷是个连天都会忘记的地界，他又怎么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