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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   刘晶莹还在西厢等着好消息,哪知道等到了却是一盆冰水灌顶。
      她戴着披风上了归家的马车,发现自己的母亲如一尊黑面神,浑身散发着幽暗的气息。
      刘晶莹咬着贝齿,哭道:“母亲,我不要做妾。”
      “让你做妾,你父亲定然不让你活的。”
      刘夫人抱住了自己的女儿说道:“我绝不会让你做妾的。”
      但刘夫人这话并没有让刘晶莹安心,她内心的愤恨与恐惧已如巨浪翻涌,她十分清楚,母亲在外边虽是十分强势,但若是爱面子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如景家不主动,一定会打发她远嫁,哪容得母亲周旋。
      一股热血冲上脑海,刘晶莹跳下马车,急步想要再次回到苏府。
      刘夫人气得脸上的五官几乎扭曲起来,从嘴里憋出几个字:“把她给我拉回来!”
      随身伺候的嬷嬷吓了一跳,跳下马车,把刘晶莹使劲地拉上了马车。
      刘晶莹看着苏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绝望痛哭。
      ……………………………………………………………………………
      苏文瑶站在清菡院前许久,低着头踌躇不前。
      事到如今,景云与杜若善已算是订亲了,那么她与刘晶莹似乎为这二人做了嫁衣呢,只是经了刘晶莹这一事,她的歹毒心思也在景云面前一览无疑了,景云会无比地厌恶她……
      苏文瑶捂住了胸口,那里疼痛无比。
      出来见她的是紫叶。
      “表姑娘,姑娘身子不爽利,不想见人。”
      苏文瑶木然片刻,随后失落地离开。
      紫叶回到屋里,把苏文瑶的举止表情与杜若善说了。
      杜若善听完,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能拿她怎么样,不见罢了。”
      第二天,苏文瑶逃离般去找安嬷嬷,这一次,谁也拦不住了。

      紫叶捧了一株芍药来到清菡院,放置在一个临窗的位置。
      清晨有阳光照进来,在此处这芍药一定可以长得很好。
      “姑娘,是小景大夫送的呢。”紫叶捂着嘴吃吃笑。
      “你也敢来开我玩笑。”杜若善认真地看着这盆芍药,约有一尺高,根有茶碗大小,有一定的年头,枝叶却不甚茂密,粉色的花,开得数朵,如铜钱般大小,还有许多花蕾,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养护的。
      “不敢不敢。”
      紫叶泡了一壶茶,把头泡茶留下了,用头泡茶浇花,叶子油亮墨绿的,长得可壮实了。
      沙嬷嬷挑开了帘子,说首:“表姑娘,小景大夫来了。”
      上次落水之后,杜若善被救上来时,右手伤口虽无大碍,但为了稳妥起见,景云依旧每隔几天都会过来察看。
      景云今日身穿月色衣袍,如玉的脸庞莹莹发亮,比往日多了几分神采飞扬。
      看着杜若善的气色不错,景云略为安心。
      “刘家怎么样了。”趁着紫叶缠着沙嬷嬷问东问西的时候,杜若善悄悄地问了一句。
      景云眼看着她快速地扭头望向沙嬷嬷,此刻又故作茫然地望向窗外却向他发问,倒在他面前露了真性子,十分率真可爱,景云同样放低了音量说:“暂且没有动静。我会处理好的,放心。”
      杜若善继而说道:“你在查刘家吗?”
      景云本来不想谈论刘家的事情,只怕让她忧心的,但见她提起了,便一一告知。
      “刘知州是举子出身,入仕伊始是在落州做知县,后来进京在工部做书记员,当时小阁老张大人携着他去了寻州北渡河口治水,至那时起,刘知州先是调往寻州做了个府佐,三年后一跃成了莞州知州。”
      “刘家背后的人是张家?”杜若善说道:“若是张家,那便难办了,一株老树,盘根错节。”
      景云也觉得甚是棘手,刘家虽说暂时没动静,但心中盘着一块大石头,总归不得安心,他说道:“只要我们拿捏住刘家的错处事情就有转寰之地,只是刘知州为人相当谨慎,这些年来,竟然清清白白,倒让我无从下手了。”
      杜若善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想也许不需要拿捏刘知州的错处,只要刘夫人肯低头就行了。”
      景云道:“对,刘知州虽不在莞州,但他若是有意刁难,我的生意必定受损。但刘家至今都毫无动静,我猜测,刘知州根本不知这件事情。”
      “是。”杜若善与他想的如出一般,随后说道:“我注意到刘夫人内衬裙子用的是金细薄纱,此物由花零阁所制,曾在安庆八年进献给内务两匹。时值十二年了,刘夫人为何会穿着旧物上身?更何况当时刘夫人的父亲还不是官身,她又是庶女,怎么可能得到珍贵的金细薄纱。”
      景云道:“这意味着当年刘知州或是刘夫人的娘家与大内的人有接触。”
      “尽管金细薄纱是十二年前的旧物,但依着刘知州谨慎的个性,我猜测他不会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留人话柄,今时今日更不会让刘夫人穿在身上,招摇过市。”
      “所以,只有刘夫人的娘家与大内的人有接触,而且刘知州未必知道这段关系”。景云灿然一笑说道,她还真是聪明,一想到这个人属于自己,那种感觉就像酣醉般,让人晕眩。
      且说刘府,刘夫人等来等去,偶尔的一次试探但景家依然拒绝。
      她气得把一屋子里的摆设都给砸了,思来想去,动了念头要把刘晶莹远嫁。
      刘晶莹得到消息的时候,五雷轰顶,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她的身子已经给景云看过了,如何甘心嫁其他人,更何况,她只愿意嫁景云。
      被禁足的刘晶莹开始绝食,但刘夫人一点也不为所动。
      一个下午,她从房间里逃了出来,跪在自己母亲的院子里一直哭。
      刘夫人听得肝肠寸断,强忍着不见自己的心头肉,正头痛欲裂之时。
      刘晶莹无力地站了起来,目光呆滞地说道:“我没脸见母亲,没脸见父亲!”话罢,竟飞快跑了出去,戴着那一张大披风,如一只燕子般飞了出去。
      刘夫人冲着一群丫鬟尖叫着,“快快拉住她。”
      已经太迟了。
      刘晶莹跑到了一座假山处,一头撞了上去,人倒下时,满面都是血。
      “快快请大夫,快快……”伺候刘夫人的老嬷嬷哆哆嗦嗦地吩咐小丫鬟,她虽见过无数寻短的戏码,但姑娘头上的窟窿汩汩地往外冒出鲜血,这是真真切切的不要命了。
      “我儿。”刘夫人冲上去,看着女儿的惨状,浑身都颤抖,又不敢胡乱去碰,放声大哭。
      老嬷嬷赶紧叫两个丫鬟守住了左右两个小道口,“万不得让多事奴仆过来。”
      寻死觅活,这哪是大家闺秀呢,简直如巷道泼妇。
      在莞州城,只有景云可以救刘晶莹了。
      景云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把刘晶莹的命救了回来,并直接住在了刘府看护刘晶莹。
      当杜若善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如坠冰窖。
      她没有想到刘晶莹会用这样的绝烈的方式去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她还有何顾忌。
      韩氏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长叹一气,任何的话语都是苍白而无力的,内心的伤痛,只能由自己去抚平,这才谓之经历。
      ………………………………………………………………………
      几天之后,景云才来见杜若善,脸色憔悴了许多。
      杜若善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十分疲惫,但或许他的内心更累,只见他把针丢到布帛上,双手撑住桌沿,待脑中的晕眩散去。
      杜若善看着他弯曲的身影,内心深处满是疼惜,她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韩氏本来一直坐在房中,但瞧着这二人模样,叹息一声,走了出去,留给了他们独处的时间。
      缓过来的景云坐到了一张圆椅,深深地看着杜若善。
      满目的情意,杜若善大胆地迎了上去,两个人相互凝望。
      景云嘴角缓缓地弯了起来,他眨了眨干涩疼痛的眼睛,觉得这几日辗转反侧的累意慢慢地消散了。
      杜若善掩着帕子吃吃笑着,对方的样子十分像一只讨到吃食的小狗,湿润的双眼,笨拙而恳切。
      景云望着杜若善,见她乌黑亮泽的长发披散着,眉毛弯弯,睫毛长长随着眨眼一扑一扑,一双杏眼永远水亮,像蕴着一汪清泉,笑起来的样子眉眼灵动,犹若一只小狐狸。
      他看得几乎发呆了,“你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杜若善点点头,自信地接受了他的赞美。
      见她目光潋潋,如澄水清波,沐浴在她的目光之下,景云觉得自己是世间上最幸运的一个人。
      时光静好,青涩,染了纯真,如饮一杯青梅酒,甜酸微酣,熏得人像是要醉了。
      两人极有默契,就那样安静地品尝这醉。
      慢慢地杜若善发觉内心却变得苦涩,她到如今才发觉,一想到会失去景云,她的心便疼痛难忍。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一个杀已的人同情是最可笑愚蠢的行为,所以她对刘晶莹毫无怜悯。
      但也许景云会。
      久久之后,景云平静无波地说道:“在大夫的眼里只有生与死,没有是非之分,所以我会救刘晶莹。”
      似乎是知晓杜若善心中所想,他又接着说道:“我决不会娶她的,尽管她以死相迫。”
      杜若善转过头来,紧紧地看着他,收集他每一个神态的变化,甚至是一根发丝的垂落,璀璨一笑,“好。”
      “我还以为你会谴责我,太残忍。”景云也不能真正能做到问心无愧的,毕竟一个鲜活的女孩因他而寻死,但如果因此而舍弃自己心爱的人,他做不到。
      杜若善沉思后说道:“你娶妻与刘晶莹不惜命是两回事。”
      说到此处,杜若善停了一下方才艰难地接着说道:“萨波达王割肉喂鹰,差点失去性命,岂有想过,他的性命于千万百姓来说,是何况的重要。”
      景云内心一震 ,世人皆赞服于佛祖大悲愿行,叹未曾有。而眼前之人这想法与世人不同,是如此的叛行逆施。但细想之,却令人醍醐灌顶,为一人而舍大家,岂不是自私?他景云违心而娶刘晶莹,若不能全心全意对待所娶之人,本是不义之辈,更何况,他会负了母亲望他一生开怀和顺的殷切希望。
      景云终于完全释怀,望着杜若善,目光潋潋,他更是会负了眼前之人。
      杜若善回望着他,微微一笑,两人心意相通,关于刘晶莹之事,不再过多言语。
      过了一会儿,景云道:“我派人查了刘夫人,原来刘夫人曾经跟随过盛极一时掌印大太监张公公。安庆九年,不知何因张公公被戮,刘夫人辗转流连到了被我们所知的李家,但我查不到她的出身。我试探了刘夫人之后,刘晶莹就出事了。”
      “这说明刘夫人一定不想让刘知州知道她的过去。”杜若善自信满满地望着他说道。
      景云眸光流转,两人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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