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真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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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对于所谓的升仙大会并不是很感冒，周天如果休班，一觉睡到晚上七点是他永远的追求。俗话说得好，冬眠恒久远，一觉睡到黑。所以他决定不去。
秘籍却觉得这次大会非同小可，是Kelvin对修仙加深认识的好机会，每天在他耳边念叨。
最终不胜其烦的Kelvin还是松口了，妥协如果不加班，就去看一眼所谓的大会。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这周六，他一口气加班到了周天凌晨四点半。他从工位上站起身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半死的状态。
他眨了眨成像仿如老旧黑白电视的眼睛，仍在眼前游曳的电子表格边框配上破晓的曙光，给了他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尝试动了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透的口腔和舌头，试图生出点口水来润润嗓子。然而一晚上没沾水的喉咙比他盯了十几小时excel的眼还干，他呛得干呕了两下，又咳嗽了好几声。咳嗽的震动又引发了头痛和心绞痛，刚站起来的他重新颤抖着坐下，在工位上抖成一团。
好在凌晨的办公室灵力充足，他趁同事不备给自己乾坤挪移了一杯温水，用比树懒还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喝了下去。然后在同事们全都乘电梯离开之后，默默地call了的士，准备就这么回家。
上了的士他已经困得迷迷糊糊，迷糊中他甚至有点记不清自己到底要去哪。
司机转头确认道：“方圆里小区十五号楼？”
因为秘籍在耳边天天念叨，然后凌晨六点这个时间给了Kelvin很大精神压力，导致他最近对于某个该死的地址记得深入骨髓，他神志不清地吼道：“不是小区！金贸大厦！十五层！”
司机不愿意了：“那么远，那种地方，还是凌晨，我可不去！ 再说，金贸大厦早就塌了，哪里还分得清第几层，你是不是喝多了？”
Kelvin困的眼都睁不开了，只听明白了个不去，而去还说他喝多了，忍不住来气，回嘴道：“不去你接什么单！换车！” 然后豪气干云地下了出租，又叫了一辆，认真在地址栏打了“金贸大厦”几个字，还努力睁开已经看不清什么字的眼确认了一遍字是不是都对。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租车来的特别慢，平时几分钟就有人接单了，然而这下足足过了半小时，app才显示有司机正过来。
Kelvin坐在公司楼下的花坛沿上迷糊了一阵，看见终于来了车，没啰嗦就坐上了，靠在后座继续睡死。
出租车开过高架桥，开过一小段城郊高速，然后开上了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
这土路把Kelvin颠的有点清醒了。他睁开眼，清晨六点的阳光温柔地照耀在他身上。窗外是一派返璞归真的郊区景象。
Kelvin第一反应：“这在谁，我是那，什么情况？”
Kelvin第二反应：“卧槽不是吧，黑出租给我就这么遇上了？明天我的两个肾能剩下几个？”
没等Kelvin惊吓完，出租车在一堆废墟中间停了下来，司机转身拍了拍他肩膀道：“小伙子，到啦，醒醒。”
Kelvin万分不解道：“到哪了这是？”
司机的声音和脑内秘籍通灵的声音同时响起——
司机：“金贸大厦啊！”
秘籍：“升仙大会啊，你脑子被电脑吃啦？”
Kelvin终于彻底清醒了，他颤颤巍巍下了车，哆哆嗦嗦拿出钱包，道：“师傅，多少钱？”
司机回答道：“ 200，不过来这个地方得给双倍，所以400，快，我得快点走。”
Kelvin再困这时候也感觉到了不寻常，连忙问道：“为什么双倍啊？”
司机不耐烦道：“这你都不知道还敢来？这鬼地方常年闹鬼，是真闹鬼！也就看你大清早晨来这里我带你一趟，不然谁敢带你来？”
Kelvin欲哭无泪，连忙道：“师傅我错了，我给你800，你把我带回去吧……”
话音还没落，天一大妈从废墟里迎了过来，远远地就招手道：“仙君来啦！”
她换了一套宽大的白色法袍，加上她的一头银发，整个人在朝阳的辉光里摇曳成了一道白色的鬼影。
Kelvin没等反应，出租车已经一脚油门头也不回地窜出了500米，钱都没要，不出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一阿姨走近了，道：“仙君乾坤挪移用的出神入化，居然还打车来，真是太低调了，太低调了。仙君请，容小道给你介绍介绍。“
Kelvin没有什么办法，这话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跟着朝阳里的鬼影晃进了硕果仅存的金茂大厦一楼大厅。
大堂里带着点初夏地下室的凉气，入口处有些不知名的鸟建了巢，正叫得幸灾乐祸。大厅里面也已经破败不堪，搭建了一半的水泥台子，断了的梁柱，还有不知哪里碎下来的钢筋混凝土块。倾斜的晨光把丁达尔现象彻底发扬光大，浮尘在阳光的光柱里翻腾得喧宾夺主，整个大厅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废土气息。
这俨然是危房的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奇装异服的人。Kelvin扫了一眼就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给人觉得闹鬼了。
这群修仙的“道士”们仿佛不知道大清已经亡了几百年一样，dress code全都复古中带了点疯狂。清一色的交领长袍不说，花枝招展者有之，乌漆麻黑者有之，一片煞白者有之，还有几个金光闪闪仿佛今天是来登基的。带着面具的，头顶犄角的，帽子高耸入云的，不一而足。Kelvin一身上班族的西服衬衣，显得格格不入。
Kelvin的尴尬癌发作了，他捂着自己抽痛的胃，跟秘籍通灵道：“前辈，我胃疼，我要回家。”
秘籍不留情面道：“真没出息“
Kelvin毫不犹豫地承认道：“我没出息，我要回家，我想念我的床。我是成年人了，我脸上挂不住这么认真的cosplay。”
秘籍：“什么是考斯普雷？”
Kelvin正要认真和秘籍解释为什么一大群平均年龄看上去怎么也有50岁的人穿着奇装异服还一脸严肃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那边升仙大会就已经开始了。
一块钢筋混凝土上，一位身材清癯，胡子足有领带长的老者清了清嗓子，四周的奇装异服整齐划一地转向了老者的方向。
“近来各方可有大事？“ 老者缓缓开口道。不小的大厅整个回荡着他的提问，显然是用了什么法术。
Kelvin给这自带的全景声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摇了摇头，就好像他平时在开会的时候一样，表示“我在认真听，我真的不知道。”
天一大妈开口道：“东阁近来有关传世秘籍的谣言甚嚣尘上，然本观已经查明，并无传世秘籍现世，进来法术波动异象，乃这位王仙师的法术。“
言毕一侧身，让出了Kelvin。
Kelvin本来战战兢兢躲在天一大妈身后，毕竟环顾四周就这么一个认识的人可以给他这个社交障碍一点可怜兮兮的安全感，没想到被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Kelvin感受着整个大厅的目光都向着自己袭来，感觉腿都吓软了。眼看着拔腿要跑，秘籍通灵道：“现在可不能给人小看了，如果让人觉得你年纪小修为低，少不了给人欺负，逼你跑腿打下手，不如趁现在人多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
Kelvin在内心哀嚎道：“关我P事啊！我就是个普通的社畜，外资企业的走狗，无产得不纯粹是罪吗？要给中华几千年文明沉淀当牛做马？我哪有什么厉害？说是修仙我也就会那么几个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来的办公用的法术，连个知识框架都没有！”
秘籍听不明白kelvin在哀嚎些什么鬼，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道：“快点，给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Kelvin听了长叹了一口气，大脑一片空白地创造了个六片结界的盒子把自己彻底包了个严实。经过上一次不算完全成功的实践以及办公室常年拆订书钉，整理文档的练习，六片结界闪耀着浮夸的银光，严丝合缝把Kelvin保护在了银色的光辉里。
这结界像极了高阶防御术式“钟”，然而那个法术形成的是钟形的结界，而Kelvin做了个八角尖尖的立方体。
周围的道士们纷纷发出了赞叹，赞叹完了是尴尬的沉默。
毕竟，一个怎么看都应该是自我介绍的场合，Kelvin先生毫不避讳地大肆展示了自己的人群恐惧和交流障碍，施放了这——么高级的一个防御结界，仿佛周围一圈人都要吃了他一样。
秘籍也被Kelvin的下意识自闭尴尬到了，通灵道：“你这是干什么，让你展示一下平时的所学，你搞这么大一个防御结界干什么？”
Kelvin在大脑的一片空白中惊觉这似乎确实是一个应该自我介绍的场合，于是慌忙平静了一下四周闪着银光的结界，令垂直地面的四个面呈现出半透明的白色，然后像打PPT一样在结界的四个面上老实巴交地显示道：“我叫王志翔，英文名Kelvin Wong。今年23岁，S市交通大学毕业，金融数学专业，绩点是3.5，工作经验是天华事务所，两年。”
他一边用没什么感情的棒读语气，像当年面试一样自我介绍，一边把提到的信息显示在四周的屏幕上。“平时的兴趣爱好是——”
Kelvin卡了一下。
如果是在大学毕业那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爱好是吉他和作词，业余希望能和几个朋友搞一个自己的乐队。“
他脑海中闪过自己五个月只弹了一次，连弦都懒得教准的吉他；闪过自己在网上花大价钱买的弦和拨片，快递盒子都没拆就放在那里。
现在如果有人让他弹吉他，他真的能像当年一样，顺畅地演奏完那些曲子吗？
他咽了口唾沫，断了让他隐隐心痛的上句接到：“最近的兴趣爱好是加班之余修身养性，顺带修仙。”
他在胃的绞痛和大脑的空白中隐约听见了秘籍的通灵：“你这也太嚣张了。”
Kelvin的紧张害怕无所适从让他一时间辨别不出来自己这套标准的面试说辞有什么不妥。
虽然只要他冷静下来判断一下就会觉察到，周围全都是少说也是他父母年纪的长辈，而刚刚自己那番话基本上可以被解读为：我就是这么一个只有你们孩子年纪，但是学习牛逼，挣得多，闭着眼随便搞搞修为就高你们一大截的天才。这种感觉的挑衅言论。
果然，不等Kelvin 反应过来就有一个微胖而两鬓稍有斑白的油腻中年男子接道：“后生可畏啊，能认识这位道友真是荣幸，荣幸。”
这句话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个中年男子完全不假掩饰的酸溜溜的语气，眼神中的不屑，还有他金光闪闪到晃眼的道袍，都让Kelvin心里的退堂鼓演奏成排山倒海之势。
Kelvin通灵跟秘籍哀求道：“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秘籍继续怂恿道：“刚才大放厥词，现在可不能怂！”
Kelvin于是又鼓足勇气努力抬眼去直视那个金光闪闪的胖道士。两人视线相对，胖道士明显没认出Kelvin是谁，然而Kelvin却对他印象不能再深刻——
这不就是之前Lilia那个项目的客户老板吗？！那个“黄道吉日”上瘾患者——强行让财年年末是8月8号，差点搞死自己公司的会计，明明报告是20天出一定要改成16天因为16有两个八而且还刚好撞上初八，每个月农历4号14号联系不上，因为据说不宜接听电话……
这一眼对视恍若万年，令无数因为“黄道吉日”这种无厘头理由疯狂加班的夜晚和凌晨在Kelvin脑内不断闪现。
所谓冤家路窄可能也不suppose有这么窄吧？世界怎么能这么小呢？Kelvin顶着一脑门子官司，一头雾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不那么幽怨，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道：“哪里哪里，前辈太谦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真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