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mary西餐厅》YHzu

54、怎么也想不通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够有震撼性，谢艺同又补充了一句：“南秋姐，是你爸妈来了。”
　　她丝毫不用怀疑两位长辈的真实性，程海那张和程南秋相差无几的脸足于证明他们的身份。谢艺同倒是有点好奇不是节假日又不是特殊日子的，两人突然上门还一幅“我们是来堵人”的表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办公室的隔音一向不好，听到爸妈过来，程南秋被吓得一个激灵，心里那点心思通通消失的一干二净。陶俞见她脸都有点吓白的趋势，又好气又好笑。气她过于胆小，又觉得她怂怂的样子莫名可爱。
　　情人眼里出西施？陶俞摇摇头，反手握住程南秋的手，宽慰道：“既然叔叔阿姨过来了，我们先出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犹豫了三秒，程南秋暗自给自己打气，又乖又怂的看着陶俞。“好。你要和我一起吗？”
　　“当然了。我猜叔叔阿姨还挺想见我的。”
　　她半开玩笑的语气让程南秋想给个白眼她，但想想这是自己的女朋友，忍住了。拉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陶俞想放开自己的手。程南秋抿唇，五指用力扣紧她的。她身后的人偷偷笑着，打消了念头。
　　程海坐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瞧瞧，研究了一会餐厅整体的装饰和服务员统一的服装后，对妻子说：“南南这么喜欢绿色？这也太绿了。”
　　听他这么说，苏可好从菜谱中抬起头，也左右看了一眼，得出结论道：“都说你审美不行了，人家这叫绿的恰到好处。再说了，合着你女儿就只能喜欢粉红色是不？”
　　“不是，你什么意思？”被莫名其妙怼了的程海指着自己鼻子一脸无辜。
　　苏女士一脸不耐，“懒得跟你说。”
　　“我，你！”程海气结，但又不敢回怼，小声嘟囔道：“今天又吃错药了？”
　　目睹两人内讧场景的陶俞和程南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程海先朝她们招手。程海笑容和谒，一点也不像老丈人首次见“女婿”，越看越不顺眼的那种。苏可好在桌子底下的脚狠狠的踢了他一下，程海笑容一僵，用咳嗽来掩饰疼痛。
　　“哎呀，南南快过来，还有小俞，来来，坐这儿。”程海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置，热情的说。等女儿和陶俞落座后，他又打量起陶俞。
　　陶俞没露脸之前，他好奇过声音好听的陶俞长什么样子。后面看了直播，他又在想能娶到这样的女孩子男方得多有福气，可惜最后便宜了自己女儿……咳咳，话不能这样说，他程海的女儿也很优秀的好吗！
　　再仔细一想，程海越发觉得两人相配的很。站在一起就很养眼，再者眼睛骗不了人，陶俞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不就是他看自己老婆的眼神嘛，不得了，完全一模一样。
　　“爸妈，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程南秋率先打破沉默。她有点不敢看苏女士的眼睛，她想起了童年时被老妈支配的恐惧感。
　　苏可好合上菜谱，用雷达般的目光扫视着女儿。她微皱眉，“怎么还留着这么难看的发型？”
　　程南秋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旁的陶俞摸摸鼻子，没有半点要帮她的意思。程大厨只好委屈的说头发有它自己的想法，不想长那么快。
　　苏可好被她逗笑，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办正事的，又挺直腰背，摆出一幅严肃的样子。“我们再不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家了？”
　　“没有没有。”程南秋连忙摇头，额头都快冒冷汗了。“我们只是还没商量好时间，会回去的。”
　　说到这里，程南秋投了个求助的眼神给陶俞。陶俞冲她眨眨眼，笑得大方得体。“南秋说的没错，是我最近工作有点忙，所以迟迟没定下来。”
　　忙离职的事也算工作上的吧。陶俞默默的想，又说：“叔叔阿姨来怎么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们啊。”
　　苏可好：“……”被反将了一军？
　　陶俞的话激出了苏女士的战斗欲，“我看未必，要是我们提前告诉南南，说不定回去前都见不到你。”
　　“妈……”程南秋这一声叫得太无力。苏可好看都不看她一眼，对陶俞步步紧逼道：“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今天是工作日吧，这个时间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愧是母女，都想到一起去了。陶俞一点也不慌张，把几分钟前在厨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话落，苏可好再次皱眉。“就因为要加班，所以辞职了？”
　　她说这话时，陶俞得体的微笑有些崩不住。程南秋一看，猜想又是观念不同在作崇。
　　“妈，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公司强制加班本来就不好……”
　　“看看你说的什么话。”苏可好简单粗暴的打断她的发言，“在你妈妈面前咬什么文嚼什么字，我又没说这样不好。”
　　程南秋心里委屈巴巴的，有文采还不好了？
　　见她吃瘪，陶俞抿唇偷笑。一直在观察两人的程海则露出姨母般的微笑。知道丈夫不和自己在同一条线上，苏可好也无所谓。“我想知道辞职后你有什么打算？”
　　“准备休息一阵再找工作。”
　　“那平常的开支呢。”
　　陶俞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存了一点钱，够用挺久的。”
　　“具体呢？”
　　“半年多吧。”陶俞一脸稀疏平常的表情，“房租这个月已经续到了年底，不养宠物、不用还贷，化妆品还够用、衣服也不用太多。除掉吃食，嗯，应该还够我和南秋出去短游一趟的。”
　　苏女士沉默，这人是在炫富？她再看向程南秋，不见她有丝毫惊讶，一时有些迷茫了。程海见状，连忙说：“那可以啊，年轻人手上还是要有点积蓄的。小俞啊，不知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们知道你和南南的关系吗？”
　　要不怎么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呢。程海对自己直接点题的做法很满意。他都不知道前面两人瞎较什么劲。
　　大概每个家庭都对亲家感兴趣，陶俞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庭背景，她可是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这样啊。那你有想过其他人怎么看你们吗？”苏可好问，她强硬的态度有所软化，疲惫感却油然而生。“我们也不是老古董，但这事毕竟不是说说笑笑就能过去的，我们看过你直播，上面的人说话有多难听你应该也看到过。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反对你们，辱骂你们，你又该怎么办。”
　　她们的看法与我何关？陶俞很想霸气的说出这句话。话说出来简单，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想过的，阿姨。”陶俞坦诚道，“我自然是希望朋友们都能理解，如果理解不了，我也只能疏离她们，免得双方都不好受。至于那些陌生人，只能说眼不见为净吧。”
　　“好。”苏女士赞同的点头，话题一转，她又问道：“那么你们老了之后呢。要知道大多数家长不认同同性恋是因为怕儿女老无所依。”
　　“是啊。”程海紧跟着附和道，“就算以后你们领养了孩子，那孩子的教育怎么办，人们又会怎么看那个孩子。这些都要事先考虑的啊。”
　　陶俞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程南秋却越听越不对劲，她爸妈真的是来考验她们的，而不是来帮助她们的？
　　她平时转得飞快的脑袋瓜子在这时像生了锈，一顿一顿的。以至于接下来半个多小时的家庭座谈会里，她一直处于状态外。
　　结束的时候她还在想，没点餐吗，怎么不上菜？
　　看女儿这傻样，程爸爸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南南，你这店里的菜太高档了，我们可享受不来。再说了，来之前我们吃过早餐了，现在还不饿，待会我和你妈出去吃。”
　　陶俞自告奋勇的站出来，“正好我待会也没事，我带叔叔阿姨去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味道正宗的粤菜馆。”
　　“正宗？”程海耍宝道，“有我自己煮的那么正宗？”
　　苏可好最看不惯他得意忘形的样子，打击道：“你这一天天的，就会吹牛打屁。”
　　于是，陶俞提议：“其实叔叔说的也没错，正不正宗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给了台阶，气氛忽然活跃了起来，更有相谈甚欢的感觉。程南秋还是摸不着头脑，这个场景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到底我是你们亲生的，还是她！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吃自己爸妈的醋，生活啊！
　　眼瞅着三人就要起身离开，程南秋连忙指指自己，“我呢我呢？”
　　陶俞回头看她一眼，哄道：“乖，你还要上班。”
　　“对对，留在店里好好看店。”程海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胳膊肘往外拐了。“我们先走了。小俞啊，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景点之类的，难得出来一趟，不去玩多浪费。”
　　程南秋：“……”
　　这时，她注意到了老妈投给她的意味深长的微笑。程南秋身子抖了抖，只听陶俞和爸妈边走边说：“有的，不知道叔叔阿姨要待几天？我好安排。”
　　后面再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了。程南秋一脸懵逼的回厨房，刚进区站，爱看热闹的赵新宁凑过来，追问她爸妈过来干嘛，尤其还拉上了俞姐姐，刚开始的气氛整得像捉奸似的。
　　“那后来的气氛呢？”程南秋反问她。
　　“谈拢了呗。说真的，叔叔阿姨是不是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上次陶俞那样暗示她，今天又来这一出，赵新宁还猜不出来才有假。
　　谁料，当事人却迷茫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是吧。”
　　这下轮到赵新宁狠狠的嘲笑她了，“你就在旁边看着，还说不知道？赶快去医院看看吧，别越来越笨了。”
　　程南秋故作生气，“你才越来越笨。”
　　说完，她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便拿出来看。赵新宁瞧见是陶俞的头像后，眼疾手快抢了过来。程大厨给陶俞的备注让她一乐，她好像记得一开始还是用的正经名字。
　　人看着挺正经的，背地里花样还挺多。一不小心，赵新宁眼神就猥琐了起来。程南秋可嫌弃了。
　　俞姐姐：南秋，不用担心，叔叔阿姨这边我会照顾好的。刚才见你一直在发呆，也不知道你听进了多少，不过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叔叔阿姨同意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了。
　　赵新宁还没看完，第二条消息就跳了出来。
　　俞姐姐：你不觉得叔叔阿姨就没想过劝我们分手吗，他们只是怕你被人骗了。可以说是很可爱了。
　　程南秋看完羞的面红耳赤，她如此娇羞的模样赵新宁难得一见，啧了两声，“这小脸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程南秋：“……”
　　卸掉了一桩心事的程南秋不想和她拌嘴，对赵新宁傲娇的“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任谁都看出了她的心情很好，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正当程南秋开始设想美好的未来生活时，面色沉重的齐瑞出现在她面前。齐瑞太过严肃，程南秋愣了半秒才敛起笑容，问他：“叔，怎么了？”
　　齐瑞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看：“南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齐瑞话到嘴边又犹豫了，半响，他一口气说道：“我怎么也想不通你会喜欢女生。”
　　那我也想不通罗佳为什么会喜欢你。这句话在程南秋脑中一闪而过，她很想说出口，但生生忍住了，她总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其实我也没想到。”她轻声说，算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