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山海间》千秋旗

16、真正的野餐

　　因为刚刚在柜山村补给过的原因，今天的晚饭可以说是在野外跋涉的几天里难得的丰盛。
　　当然也有客人在的关系。
　　主食是白粥，我少买了些大米，两斤多点，肯定撑不到三危山，但至少是个旅途中难得的安慰。
　　菜是素杂烩菜，干黄豆萝卜干和香菇干豆角干洗掉灰尘提前泡开。煮好了的白粥从厚底铸铁煮锅里倒进饭盒，空出来的锅洗干净放进一块猪油，等油温上来了放进野韭菜和野葱炝锅，萝卜干豆角和香菇就着岸边的一块大石头切好炒香，从河边采到的肥厚的马齿苋和苦菜最后洗干净切段和黄豆一起下锅，少少的加了些酱油和盐提鲜增味，翻炒几下，就可以把之前泡发干菜的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等待菜熟开饭。
　　顺便说一句，这个锅还挺重的，我也是犹豫了半天才把它买下来。
　　“好香啊，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做饭。”
　　“还好吧，一个人在野外过了这么多天，不会也得会啊。”
　　“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吗？”神于儿坐在火堆旁，看着架在临时搭起来的支架上炖煮杂烩菜的铁锅突然这样感叹了一句“雾隙并不是那样简单的东西，许多修炼有成的人都没办法忍受接连不断的经历它，你真的做好那样的准备了吗？其实如果你只是喜欢大荒的奇妙，我也可以先带你四处走走，再送你回人间的。”
　　“谢谢啦，不过不用了”掀开锅盖，一边搅动着炖菜一边婉拒了神于儿的好意“我会选择接受叩启荒门的考验虽然也有喜欢大荒的各种奇妙之处的原因在，但归根到底也只是因为人间的生活太无聊了，不管做什么都能一眼看到底，也不是不满什么，只是既然有这个机会还是想好好把握……嗯，菜好了开始吃吧。”
　　“呦，看起来不错啊！”
　　“只是有什么吃什么而已，你不嫌弃就好。”
　　当然这是谦虚的说法，要是真敢嫌弃这顿我本来打算省着吃的饭菜，吃完就可以直接散伙了。
　　“够好的啦，”他这么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呼噜呼噜和粥一块下了肚“现在的孩子们有这么好白米和荤油吃还有挑食的，我没成仙那会都是有什么吃什么，能吃饱就是好日子。”
　　成仙？
　　“你原来是人吗？不是一开始就是神仙？”
　　“没那么好运啦，”他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又咽了一口粥才接着说“我原来姑且算是个国主，日子也不是很好过，紧巴巴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就没继续当下去，本来只是没事做才学着修炼，竟然真的成仙了，总之世事无常嘛。”
　　“经历真是丰富呢。”
　　当然我对此并没有什么感想就是了。
　　“说起来你的蛇呢？”
　　那么大两条蛇，现在都看不见影子了。
　　“自己去找食吃了。”
　　“那还真是省事呢，连投喂都不用。我家的猫连投食机都不愿意自己按。”
　　我这样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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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事个p。
　　看着地上两只血淋淋的兔子，我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不是，它们平常都是直接吃的啊。”
　　神于儿想给我解释什么，但我直接摆了摆手让他闭上嘴。
　　我要是看不出来才怪，这两条盘起来冲我吐信子的蛇，明显是在不满我之前把它们挑飞进水里。
　　接下来要是不给它俩处理兔子会发生什么我用头发都想得出来，咬我肯定不至于，但半夜在我席子旁边爬来爬去嘶嘶地吐信子，想着法恶心我绝对跑不了的。
　　“说吧，水煮还是烧烤？不过话说在前头，今天算是给你们赔罪，下回就得意思意思了，懂？”
　　然后它们就一起冲着我点了点头。
　　“它们说，懂，要吃兔肉脍。”
　　哈？未免太懂了吧？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再累也得干。我认命地把兔子放血剥皮洗净，神于儿则是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挖出来的山葵，在洗干净的粗糙石头表面摩擦摩擦。
　　“说起来大荒这里真是不可思议啊，”我把野兔身上少的可怜的肌肉细细地切碎，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神于儿聊天“我之前是完全不吃生肉的，毕竟要是感染寄生虫很麻烦的。”
　　“前几天第一次去雾隙里，有人请客吃饭，主菜是鲤鱼脍，当时饿得不行也就不管不顾地吃了，味道也是美味得很，等到前天了柜山村才想起来可能会有风险，就让柜山神的秘书小白带我去医生那里，那个医生只有一只右臂却有三只眼睛，他一睁第三只眼便冒出一道金光把我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说了句没事就把我打发出来了。”
　　“奇肱之民啊。”
　　“嗯，是这个称呼，小白当时也这样和我讲的，不过没记清，它还说这位医生的第三只眼可以看见不寻常的东西，是非常有用的神异。”
　　“哈哈，说得没错，不过大荒里天生神异的人和动植不计其数，以后你会看见更多的。”
　　“对了”神于儿停下了手里的活“你说的小白是不是柜山神家的那只白色狸力？”
　　“对啊，你认识？”
　　“它可是很有名啊！”神于儿的语气非常感慨“全大荒就它一个从人间留学回来的土木高材生，听说它当初为了蹭到全套的课程，在你们那里最有名的大学里的土木系装成竹鼠卖了整整十年的乖，愣是陪着它当时的饲主从本科一路学到了博士！”
　　乖乖，这是何等波澜壮阔的兽生啊。
　　“太厉害了吧，”我对此由衷地表示惊讶“比我的学历还高啊。”
　　“是啊”神于儿也一脸佩服地点点头“当时它学成归来真是引起大荒好大的轰动，现在全大荒的土木改建工程都在参考它的意见，这几年它没少参加昆仑山组办的教学工作呢。”
　　我不由得摸了摸肩头，被学霸蹲过算不算是开了光呢？
　　大荒真的是一片非常神奇的土地啊。
　　“肉切好了？你等一下啊。”
　　神于儿把山葵磨好了放在一旁，走到了河边，只是动了动手指，就有一捧清水从河面上的空气里析出，然后在空中慢慢旋转着凝结成一只冰碗。
　　“给。”
　　他把碗递了过来。
　　“真漂亮啊。”
　　我接过碗，举起来，碗沿是精致的缠枝莲花纹，碗底对准天上的月亮，清澈的月光通透地穿过不受一点阻碍。
　　把碎肉和山葵泥一起装进碗里，加入少少的酱油和切碎的薄荷叶醡浆草叶，搅拌均匀，这道尽我所能的精致野味就做好了，当然，一口都不是我的。
　　还好我根本不想吃。
　　两条蛇一口一口把碎肉吞吃下肚，我也终于能喘口气歇一会，正要去烧水洗漱，旁边那人却开始发出奇怪地声音。
　　“它俩吃饭你吧唧嘴干嘛？”
　　“没啥”
　　他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嘁，看上去就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