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山海间》千秋旗

15、命运的相遇

　　时间是离开柜山村不到一个小时的中午。
　　看着从河流上游飘下来的仰面浮尸一样的东西，我感觉十分不妙。
　　该不会变成水鬼什么的用头发缠着我脚脖子把我拉下水吧？青天白日的这么倒霉？
　　可是随着他慢慢飘过来，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太对，应该不是水鬼。
　　数息之后，似乎是和阳光达成了微妙的角度，一阵耀眼的光芒被他疑似秃瓢的脑门折射到我的眼中，闪得不行。
　　眯着眼睛掰下了一根树枝，在他经过我身边时伸了出去勾住他的腰带，总算停下了他漂流的节奏。
　　费劲把他扒拉到岸边，我发现这是个相当帅的黑皮，星眉剑目鼻梁高耸嘴唇薄削，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刀削面。
　　就是前半个脑壳的秃瓢十分惹眼，和后半个脑袋的飘飘长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算啥？清朝阿哥？
　　不过救人要紧，我决定先查一下呼吸，可是凑到他鼻子下的手指完全感觉不到气流。
　　哦豁，完球。
　　不过看在人还是热的份上，我还是尽职地准备把他翻个身帮他吐水。
　　把手伸进他胸部和腰部下面，正要使劲把他肚子顶在我膝盖上时，不知道什么东西隔着他的衣服唰地滑过我的手边，尾巴尖还勾了一下。
　　补充，还是个长条的玩意。
　　我当时就“啊！”地一声松开了手，然后手里的人就“噗通”从我膝盖上摔了下去。
　　“呜，疼疼疼疼……”出乎意料地那人竟然被直接摔醒了，但是更糟心的事，真的有蛇从他湿透的衣服里钻了出来。
　　还是两条。
　　“别动啊，有蛇！”
　　我手里攥着刚才捞人的树枝，但是那两条蛇直直地看向我，吓得我压根不敢靠近。
　　“嗯嗯，是有蛇啊，哥们这是哪啊？”
　　情况非常要命，他却一脸不在状态，明明那两条蛇都已经爬到他脚面上了。
　　不管了。
　　手里的树枝很长，此时正搭在他的脚边，我心一横，唰地把那两条蛇挑起，直接往前一送和树枝一起扔进了河里。
　　看着树枝被水流卷走，我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可那个秃瓢老哥虽然看上去有点惊讶我挑飞两条蛇的英姿，却还是一脸梦游一样的表情。
　　“跑啊哥们！”看他不动，我拉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跑路“再不跑一会那蛇就爬回来了！”
　　但他并没有走的意思。
　　“那个，”
　　他伸手朝水中一招，刚才的两条长蛇就破开河面飞了出来
　　“这是我的蛇啊。”
　　哈？
　　“不咬人的，还有，这是哪啊？”
　　这是哪？
　　“这是柜山，告辞。”
　　合着这是个神仙，真是浪费感情。明白做了半天无用功的我脸一沉拿起行李转身就走，可他突然就从后面拽住了我的手。
　　回头一看，他拽我的那只手上还缠着那两条长虫。
　　“你放手啊！！！”
　　两条一金一白的长蛇就在离我不到一尺的地方，随时都可能顺着他的胳膊游到我身上，我的脸当时就吓得雪白，身上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
　　“啊，抱歉抱歉。”他也很快注意到了，马上松开了手“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刚才也是麻烦你费劲把我从河里捞上来，请你千万别介意啊。”
　　哈，我哪敢向神仙介意呢？虽然是这样腹诽的，但我还是气顺了不少。
　　“既然您没事那就好，我还要赶路，不多聊了。”
　　“这位小兄弟，你是叫齐安吗？”
　　他突然说出了我的名字。
　　“我是齐安没错”但是问题是“您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面啊？”
　　读心术？卜算？
　　“有个人间来的叫齐安的小伙子，想要叩启荒门，这事在仙神中可是传遍了的”他笑眯眯地与我说“看你的气度就知道不是大荒中人。”
　　“我是神于儿，夫夫山的山主，能在这里相遇真是缘分啊。”
　　他这样自我介绍。
　　说真的，他真的很帅，虽然黑了点，但也给他增添了不少阳光和亲切的感觉，而且谈吐也很自然，是让人很有好感的类型。
　　但是在这头半秃瓢的长发，尤其是后半头发和衣服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还有两条长蛇缠绕在身上的诡异造型之下，我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直觉告诉我，我可能和他合不来。
　　“对陷入困境之人施以援手，这是非常难得的品质，我想你的话，一定能通过考验啊。”
　　啊呸，我又不是女人，要直觉有毛线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非常奇妙，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我纠结成疙瘩的心思被熨烫地服服帖帖，不愧是夫夫山主，说话都这么好听。
　　虽然我连夫夫山在哪都不知道。
　　“身上不难受吗？我还有几件干净衣服，可能不太合身，先换上吧。”
　　现在我怎么看他都觉得很顺眼，狼狈的样子都露出几分可怜来。
　　“不用啦”他摆摆手拒绝了我从包里拿出的干净衣服，还很小心地不把水珠溅到我身上“我也算是半个水神，肯定不会这点准备都没有。”
　　然后他就像是把实验课上石蕊试纸浸湿的过程倒置了一般，身上的河水和污渍都被统统抽出甩进河里。
　　哇哦，这是什么神仙法术，简直比我在商场看见的洗干一体的高级洗衣机还方便。
　　“小法术，简单的很”很明显，我吃惊的表情让他十分受用“想学吗？我教你啊。”
　　我们沿着河岸边走边聊，很多在村长那里没有问清楚的东西终于有人能解答一二了。
　　“法术要用法力什么的吗？”
　　“也可以叫法力吧？我听说你不是也会一两招吗？”
　　“村长说这是神异来着，也算是法术吗？”
　　“差不多一回事啦，天生的而已。”
　　“那学习法术难吗？”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要会动脑子就不算一点希望都没有。”
　　“这样啊……”

　　…………

　　“所以说，神仙过界的时候就不需要通过雾隙啊？”
　　“就是这个意思啊，毕竟本质上说雾隙和天庭是相同的存在，虽说也不是不能进到雾隙的记忆中去，但是没什么事都会直接无视它的。”
　　“真方便啊。”
　　“哈哈，就那样吧……”
　　一个下午的交谈，在神于儿耐心细致地解说之中，我对大荒终于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
　　脱离人间的大荒沉浸在名为天河的形而上的历史长河中，是属于神奇怪异的乐土。
　　仙神们以天帝为首组建天庭，超脱时间的桎梏，浮于天河之上，守望人间的未来。
　　雾隙则是天帝将天庭与大荒天河相合的暧昧部分，是防止神异向人间泄露的屏障。
　　“当初为了将所有神异都从人间的历史中打捞出去，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天色渐暗，神于儿和我一起在河边的树林里捡寻枯枝准备生火做饭“不过成效也很明显，到了你这个时候，文明的发展终于已经和神异没有什么关系了。”
　　“虽然我觉得如果人间还有神异的存在也会很有意思，但是真要是那样感觉又有点不安，既然你们选择了分开，肯定也有你们的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吧。”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是考虑很多啊”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吃惊的样子“不过的确有很多的原因啦，以前也发生过不少事，有机会再慢慢和你说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捡来的木柴搭好了生火。
　　“至于现在，先做饭好不？咱晚上吃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