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安安德努

7、6

　　6.

　　齐慕得势后，太傅张楷称病静养，不闻朝中事务，慕袖病时倒派管家探望过数回，自慕袖一行在长街偶遇大王后，便日益惦记起慕袖来，梅花开时还邀慕袖一同观赏。
　　梅花不如清河镇的梅花来得好，清河镇人好梅，连城墙外都种着连片的红梅，一年军队踏平梅花攻破城池，来年幸存的居民又会自发在城墙外种上，而今听师傅说清河镇城墙已无，夜夜狼嚎，慕袖总想着梦中回去看看，那里埋着父母与幼年的弟弟，尸骨还找得到么？
　　搭了舞台，叫了名角唱戏，慕袖亦觉得没有清河镇的小曲来得动听，遂在末席上，楞楞的发自己的呆。
　　师傅楚好好酒，张府酒佳，于是未上正餐就已喝醉趴在桌上。
　　“姑娘，怎么称呼？”同席的年轻男子酒足饭饱后问慕袖。
　　男子二十来岁，衣着简单，身七尺，气度不凡，或许来自落魄的大户人家，慕袖看着他的眼对他微笑，“慕袖，倾慕的慕，袖口的袖。”
　　“好名字，”接着男子用手指沾了酒在桌子上写出齐延寿三字，说，“我的名字。”
　　慕袖听过此人，如今就坐在旁边，颇惊讶。
　　“王宫的酒都没张府的酒来得醇，”齐延寿慢条斯理的说，“然这样的酒烈，得慢慢的品。”
　　慕袖瞄了一眼师傅楚，学齐延寿的模样专注的品酒，喉咙直烧到胃，忍不住微微咳了几声。
　　“慕姑娘不是都城长大的人罢。”
　　“我是清河镇人。”
　　“怪不得如此水灵，清河镇的美可是闻名于世。”
　　慕袖低头笑，他说的是以前。
　　起风了，梅花花瓣飞洒一地，张楷的三女儿张芯借风挥舞起来，不愧是城中出名的美人儿，凤眼柳眉，黑发如瀑，连慕袖都移不开眼，觉得眼前人儿似火，火扑到跟前时头花散在了齐延寿桌上，同席的齐延寿目不斜视，只低头夹菜，连慕袖都替张芯感到尴尬，而那些倾慕张芯的人怕是要嫉妒的发疯。
　　慕袖留席到最后，才叫来李三儿将师傅楚一同扛出去，张楷特意叫管家送了三坛酒，马车已难雇，过街就遇见齐延寿，他说可以背师傅楚回家，只要讨一坛酒。
　　朗朗月儿正圆，慕袖与李三儿跟在齐延寿身后，越发觉得他的想法异于常人，若娶了张家小姐，还愁喝不到张家的酒么？
　　从城北只到城西，穿大街五条，齐延寿背得大汗淋漓，安置好师傅楚，慕袖叫李三儿用甜井水沏一壶茶。
　　见院内花香果熟，齐延寿不由得称道，“好别致的小院，清河人果然心灵手巧。”
　　“要不移到藤架下，我叫李三儿做几碟小菜给你下酒。”
　　“好极。”
　　半坛酒下肚，齐延寿对慕袖讲，“我奶娘亦是清河镇人，她也有这样的院落，收拾得如此温馨。”
　　于是又有一个醉酒的人，慕袖和李三儿将他扛进客房。
　　次日慕袖一觉到正午，师傅楚已醒，结了一筐金橙。
　　“齐延寿乃富贵之人，慕袖你嫁这样的人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