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安安德努

8、7

　　7.

　　午后齐延寿叫媒人来提亲，聘礼是一牛车正待开放的红梅，师傅楚将它们种在院中藤架后，他说已请人算过八字，两人万般般配。
　　“还需请人算么？”
　　“婚姻大事，得做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师傅楚没有说，他早就算出齐延寿乃帝王之相，世上能卜出三十二卦者不出三人，他就是三人之一。
　　齐延寿是先帝太子所生，因太子参与楚国之乱被废，转立二皇子，一年光景太子党一派惨遭血洗，太子吞金而亡，只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皇孙齐延寿，囚于狱中。太阴人马不死时任典狱长，派齐国清河镇女囚照看齐延寿，后马不死被参，贬为平民，齐王向先帝请要马不死，马不死遂至齐都任职，短短数年从齐都典狱长升至太守，甚得两王信任，齐延寿亦跟随马不死至齐都，从小聪明伶俐，平易近人，马不死请齐都学堂先生教其诗书古文，惊为天人，只十四岁那年伤寒后才智大减，品质亦平平，无所风流韵事，不为权贵座上客，二十亦未娶妻。
　　今齐王齐慕相中慕袖，愿撮合两人姻缘，赐西城紧邻齐慕居所宅落，房三十间，除开院子有一池塘，建小亭一座，宫花五十坛。
　　齐慕的嫁妆由张楷操办，齐延寿的聘礼由马不死操办，两家甚用心，整整五月才将用品添置完毕。
　　春天，择吉日，齐延寿用八人大轿抬慕袖过门，拜堂送入洞房，慕袖如梦游一般。
　　晚间鞭炮响后，在新房中亦听得到宾客的喧闹。
　　李三儿一直陪着慕袖，“小姐要喝水么？”
　　“喝了一天的水，没东西吃么？”慕袖问。
　　“楚先生交代齐少爷没到时不能吃东西。”
　　慕袖心想，人是铁饭是钢，必须先吃点东西。
　　李三儿又说，“小姐，晚间鞭炮是不是响过两次了。”
　　“是。”
　　“楚先生交代说这时可以吃一块茶饼了。”
　　“可有肉包子？”慕袖问。
　　“楚先生说如果小姐若要肉包子千万不能给。”
　　“为何？”
　　“吃了包子打嗝有味道。”
　　“唉，”慕袖接过李三儿袖间茉莉茶饼，和着清水吃下去，李三儿再递茶水漱口，刚食物下肚张府的妻妾们就推门而入，约聊了三炷香的时间，众人离开，接着就是男宾客们闹洞房，待夜间第三次放鞭炮后，正主齐延寿终于踏入洞房，换上新的红烛，门窗关紧，两人对坐，齐延寿掀起慕袖的红盖头，问，“饿不饿。”
　　慕袖抬头看他，这时不是应该情意绵绵么？
　　齐延寿再问了一次慕袖，“饿么？”
　　慕袖点点头，“你饿么？”
　　“当然，光顾着敬酒，哪里吃过东西。”齐延寿将食盒打开，“好香，夫人给我布菜。”
　　慕袖觉得齐延寿实在善解人意，又见食盒中鸡鸭鱼肉样样齐，将两人碗里夹满菜，吃到打嗝。
　　“要不要来点酒？”
　　“好。”
　　“酒得交杯着喝。”齐延寿说。
　　慕袖与齐延寿喝交杯酒，两人脸几乎要贴在了一起，她第一次如此细细的看他的眉目，感受他温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