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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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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寒断断续续睡了十五天,期间只醒来了很短的时间。
彻底清醒的时候,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司马修不在,屋子里只有两个仆妇候着。
她想将腿放下床,谁知没控制好力道,腿像抽筋儿似的弹了一下,甩了出去。
“这么废柴?”她眼睛瞪得老大,不信邪地又试着把那条腿抬起来。
技能用不了了,武力值可别也废了。
这身体因为练武柔韧性很好,以前脚能翘到头上。这次抬了一点,就开始打摆子。
向小寒不知道为啥,想起了曾在一个村落见过的,端着碗的老婆婆,拿东西时也这样打摆子。
“shit!”她不信邪,努力地摆弄着自己的手脚,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建”成功,重新做回那个最靓的崽。
一旁守着的侍人想要帮忙,又无从下手。
他们是永州本地人,原在都督府上伺候。临时被调派过来,摸不清这位少主子的脾性,做事难免束手束脚。
向小寒自己做了一会儿伸展运动,出了一身虚汗,那些攒起来的精力仿佛又随着动作散光了。
大夏天做运动,身上没一会儿就粘腻的不行,她喘着气吩咐:“去烧水。”
侍人躬身应是,出帐的时候,和进来的司马修撞了个正着。
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两步走到床边:“阿玉,你醒了?”
向小寒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我想洗澡。”
“我扶你。”司马修说着伸手去。
说是扶,其实是直接抱了。
这是向小寒第一次清醒的时候被抱起来,圈着他的脖子四下瞅了瞅:“公主抱哎。”
总觉得有些别扭。
司马修虽然高高瘦瘦的,毕竟是个男人,这么多年也没有疏忽了骑射,抱着向小寒并没有露出吃力的样子。
他只顾走路,一时没有听清她的话,问:“什么公主?”
“就是这个姿势,”向小寒摸摸下巴:“总觉得我们应该反过来。”
司马修在这话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媳妇对自己的歧视,哭笑不得道:“混说什么呢?”
“唔,我以前看到过,我们那里有个男生抱女生,脸憋得通红,然后摔了个大马趴。”
和阿禾一样看着是书生啊。
司马修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为那位素未谋面的男同胞辩解:“想是身体不适,没吃住劲儿。”
灶上热水早备着的,天热,温度不需要太高。
侍人将水备好,看到女主子被抱着进来,想去接手,被司马修后退一步躲开。
这情景最近发生过许多次,两人对视一眼,想到这两日但凡公子在,喂饭换洗都不用她们动手,识趣地退了出去。
走远了,才敢交头接耳:
“早就听闻公子和夫人感情好,没想到这般好,不知道贵族公子是不是都这般好性情。”
“你想的美,我听一个远房姐妹说,他们府里的男人们,夫人生病了就不来房里了,问一句暖心的话,都是要记在心里的好。”
司马修将向小寒身上的衣服除去,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了,挽起袖子给她擦身。
向小寒看着熟练的动作,警惕道:“蛮上手的嘛。”
莫不是在哪个小姐姐身上实践过了?
司马修不用抬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要是身上有汗,睡着了也到处挠,只擦不行。”
所以这几日不知道被他洗多少回澡了。
向小寒:“……,占我便宜。”
司马修动作一顿,眉头都没皱:“娘子待要如何?”
向小寒胳膊交叠趴在浴桶边缘,拿手去拽他垂在胸前的头发:“这简单,小郎君下次让我洗回来。”
话刚说完,果然看到司马修的耳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越这样,她就越来了欺负的兴趣:“反正又没人知道,小哥哥来玩儿嘛。”
后半句掐着嗓子,一音三转,还附带挥手绢的动作,怡红院老鸨似的。
司马修耳朵还是红,却是道:“随你。”
他这么纵容可是让向小寒都吃惊了,要知道这家伙虽然和她成亲这么久孩子都有了,对于某些事情还是有种难言的羞涩。
这不是时代赋予他的,是他自己带的。
她眼神探究,司马修已经洗完了,将她从浴桶里抱了起来。
突然腾空,向小寒赶紧用胳膊圈主他的脖子稳固身形,老实了。
他将她放在竹塌上,拿了干布给她擦头发:“没有熏炉,干的慢一点。”
在家里洗完头都是侍人拿熏炉熏干的,还能留下好闻的香味。
“慢就慢,夏天熏我还觉得热得慌呢。”向小寒眯着眼睛,十分习惯地享受着服侍,趁机又提了几个不合理的要求。
出乎意料,除了对身体不好的,其余他都答应下来。
“你是不是因为我是个病号在优待我?”她问。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司马修的回答好像文不对题。
他已经将她打理完,弯腰,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叹息:“旁的地方都是白色,只有你的血是红色。”
“后面的事我记不太清了,那些记忆好像也被雪覆盖。是阿玉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才得以再见阳光。”
“阿玉活着,我好感激,因为这份感激,其他事情便没那么重要了。”
他说的是自己的心里感受,没有任何逻辑的思考,只是这样想,只是这样做。
可是向小寒居然一瞬间体会到了那种心境。
她回抱着他:“没事了,没事了,我以后还要当窦师父的第一大弟子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挂掉。”
司马修知道“挂掉”是什么意思,心生不悦。
她这次没让他抱,硬要自己扶着他的胳膊,软着脚走回去的。
*
“我这病有点蹊跷。”向小寒趁司马修有事,挥退左右,偷偷问大夫:“不会以后都没力气了吧?”
大夫的手一抖:“夫人莫要担忧。”
“可是都一个月了,还是这个样子。”她向他展示自己举一会儿就开始抖的胳膊。
“可能只是一时的不适。”大夫摸摸胡子,沉吟:“鄙人只见过有缺衣少食的人家,干活将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完了的。”
“然后呢。”
“然后拿不起锄头,走不动路,只能日日卧床。”
向小寒:“……”
难道就因为她透支了技能,这辈子就只能当个软脚虾?
不要吧,她还好多事没干呢!
心中苦闷难以倾述,向小寒拿起笔给司马兰写信:“如今,更像林妹妹的是我矣。”
主帐。司马修与司马睿单独议事。
“我接到消息,洛阳来的人已经在路上。”司马睿点了点桌子:“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陛下从去岁开始身体便一直微恙,我走的时候,脸色似乎更差了。”司马修垂眸:“当今不似先皇那样对巫神之说嗤之以鼻,疾病难免乱投医。说不得就问到阿玉头上。”
作为一个政客,司马睿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往上走的好机会,多少人求而不得。
只是这个想法一窜入脑海,就被他立即否定了。
他知道儿子不会利用向小寒去谋高位。
“动静这么大,遮掩是遮掩不过去了,再退避就显得不太合适,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其余的他不会插手。
司马修点点头,心中已有了计划。
洛阳的人来的比想象中的要快,出乎意料的,传话的是皇帝的贴身内侍。
内侍带着一对大内护卫,刀甲森严。与司马家父子单独见礼后,话语委婉态度坚决,指明要见巫。
他说的是巫而不是司马家的少夫人。
司马修提前备好了礼,让侍人端上来,问:“不知皇上传见内子有何事?”
司马家如今正得势,内侍虽受宠幸,不敢轻易得罪,收了礼,还是透露:“太史令观天象,恐有异常,陛下想问巫凶吉。”
至于皇帝身体怎么样,倒是不敢乱说。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使人去叫向小寒。
向小寒正无所事事和这些本地侍人聊些当地风俗,闻言打扮齐整,跟着人着来到主帐。
她最近还是很嗜睡,但是每睡一点,力气好像就恢复一些。如今一个人短走也不会腿软了,路远的话,还是要时不时歇一歇。
进门儿就看到个穿锦袍的矮个子老者,面白无须,身体不自觉前弓,想来就是皇帝的人。
“奴婢见过巫。”这人朝她行李,十分客气。
“您要见我?”
“是陛下要见。”内侍上下打量她一眼,恭敬道:“早闻巫的本领,今日一见,气度非凡。”
真会说话。
向小寒努力回忆着巫虹面对普通人的样子,维持着一个神婆的威严,点头:“谬赞了,不知陛下见我什么事?”
内侍开门见山:“陛下有事闻讯,奴婢嘴拙,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还请巫移驾宫中。”
向小寒没拒绝,也拒绝不了。
好在此间事了,和司马修一起踏上了返家的路程。
这一路上有皇帝专门拨的禁卫军,没有人敢大张旗鼓打主意。她和司马修一起,被护送着平安回到洛阳。
到了城门口,向小寒说要先回府一趟,待好好梳洗过后再去拜见皇帝,内侍也没拒绝。
让禁卫军守着司马府,自己回宫复命去了。
沉寂了几个月的司马府热闹起来,府里接到消息他们要回来,里里外外打扫个遍。
如今人到了,卢氏都被人搀扶着亲自迎到了门前,旁边站着的,是抱着个孩子的司马兰。
仔细一看,不是她那个长大了一圈儿的儿子么?
从初春走,到深秋回,再见到这小家伙,他都已经会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