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秘密·谎言》青山贯雪

9、Chapter 9. 猩红之月

　　浅海大学教学A楼，2.12教室。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学生们三五一群地坐在座位上，热烈讨论着今天的头条新闻：“猩红之月”连环杀人案的嫌犯逃亡到浅海市在中心地铁站乘坐地铁时落网了。
　　“说实话你们不觉得这个新闻有点搞笑吗？‘猩红之月’可是第七专案组的专家们公认本纪元智商最高、最没有人性的连环杀手，结果却因为在地铁站里迷路而被抓到。我只能说，节目效果满分。”仙童略显诧异地看着正在说话的青北，她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向来一副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一挑眉，笑了：没想到她还关注“猩红之月”。
　　一个也是从别的市过来上学的男生反驳道：“哪里搞笑了，你们这些在浅海市长大的人不知道中心地铁站的构造有多奇怪，我大一刚来这上学的时候在那儿迷路了不下二十次。”
　　“地铁站迷路二十多次，你确定不是自己路痴吗云枫？”青北用怀疑的眼神审视了他一番。
　　“我方向感好得很！”说着，云枫扫到了旁边看着他们笑的仙童，求证似的问他：“仙童你也是外面来的吧！你说说，中心地铁站是不是很怪？”
　　仙童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是挺独特的……我来浅海之前去过不少地方，地铁站几乎都是如出一辙的设计。中央地铁站的布局对外市人来说真的不太友好，指示牌还特别少，时有时无的，能不能找到全凭缘分。”
　　青北这才换了话题，把手机屏幕往下一滑，“新闻上说有热心市民被‘猩红之月’问路的时候感觉不对劲，及时报了警才抓到他的。哎这儿还有张图。啊——！” 青玉尖叫起来，“热心市民竟然和我的男神合照了！”
　　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青北在班里是公认的高冷学霸女神，竟然还像追星小女生一样为了男神和别人的合照尖叫，人设瞬间崩塌。女生们纷纷凑过去看她手机上显示的照片，想知道女神的男神究竟是谁，却发现照片上的两张面孔都相当地陌生。
　　一个是在地铁站还戴着墨镜的“热心市民”，一个是穿着警服的英俊青年。不难从青玉的话里推断出她的男神就是这名警察，可——
　　这名警察又是谁呢？
　　看到众人脸上的迷茫，青北有点生气地指着照片说：“我男神鹤归！ ‘猩红之月’连环谋杀案的主要负责人、第七专案组组长。”
　　“哦——”大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随后青北颇为自豪地补充道：“男神是星河纪元中华区格斗大赛三连冠，心理学硕士加计算机科学博士。他进入联合政府警察系统后从市刑警大队升到第七专案组组长只用了三年、这三年里他所在的支队破案率永远是第一。鹤归可是精英中的精英！”
　　大部分女生听完青北的介绍，不感兴趣地走开了。只有即墨站在青北旁边，安慰她：“你男神真厉害！不仅有才华，还长得好看！”说着，把照片点开大图递给仙童，“仙童你看，青北的男神。是不是很帅？”
　　啊？为什么又问我？？？
　　今天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情况，这不关我的事啊！
　　仙童在即墨的眼神威胁下不情愿地接过手机，随便瞟了一眼，登时吓了一激灵：这个“热心市民”怎么这么眼熟！
　　“说啊仙童，鹤——鹤归！是不是很帅！”看到仙童在发呆，即墨催促道。
　　“呃……帅帅帅！星河纪元头号帅哥！”仙童敷衍地回答，眼睛还盯着照片。
　　上课铃响了。即墨一把夺过仙童捧着的手机还给青北，溜回自己的座位。仙童在青北的冷漠注视下梦游一般地转回身坐好，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绝对没有看错！即便这个热心市民戴着巨大的墨镜，他还是从那露出来的小半个轮廓深刻而优美的下巴和漂亮的薄唇认出了Siren。仙童的内心仿佛有一只恶龙在咆哮：这只人鱼这次怎么坐地铁去机场了？！还抓到了著名的连环杀手“猩红之月”？！
　　不可能是巧合。Siren从不做无用之事，仙童根本不相信Siren是因为想体验生活才去坐地铁，搞不好这只人鱼就是冲着“猩红之月”去的。不对，也可能是鹤归。青北这位男神的履历实在太过漂亮，Siren盯上联合政府的警察系统了？相对来说，对他们来说警察这一片确实是联合政府中非常有用且比较好渗透的部分——联合政府的执法部门主要由森系掌控，花和叶很难把手伸到这边来。
　　教授进来了。仙童收回杂乱无章的思绪，一个合格的奖学金获得者在上课时决不会被轻易干扰。即便是Siren也不能影响他对学习的热爱和专注。

　　与此同时，欧陆航空E2083次航班，头等舱。
　　浅海市一夜入冬。希尔威亚寒流从西北方蔓延到整个中心区，大风从昨晚便开始呼啸，直到今天中午才停下。从浅海市起飞的所有航班都被迫推迟了飞行计划，Siren还算幸运，他乘坐的航班只晚点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使得他在去公安接受关于“猩红之月”的笔录后仍旧得以及时登机。
　　完美。
　　Siren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挑剔地看着杯子里色泽鲜艳、华丽饱满的红葡萄酒：虽然比不上他收藏的罗曼尼康帝，但在众多航空公司中，欧陆为头等舱提供的红酒的品质还是相当不错的。
　　连着空中Wi-Fi，Siren一手支头，漫不经心地刷着今天的热门微博。看到自己和那名叫鹤归的警察的合照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吐槽摄影师的照相水平实在一般：他戴着墨镜就不说了，鹤归本人比照片上的样子可是有趣得多。
　　怎么说呢，乍一看，鹤归除了比大部分警察更优秀外，似乎和联合政府中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循规蹈矩到几乎有些呆板的地步。但是经过长久的观察，Siren从鹤归身上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能够从联合政府的警察系统中脱颖而出，鹤归靠的绝对不是循规蹈矩。单从履历来说，中华区比他优秀的警察就有一大把：连续三年蝉联星河格斗大赛中华区冠军？星河格斗大赛全球总决赛今年的冠军天枢恰巧和鹤归共事，他是第七专案组的副组长；第七专案组的技术顾问苍堇拿到的博士学位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能把专案组那些自命不凡的天才们管得服服帖帖可不是简单的事，更不用说鹤归任担任第七专案组组长至今惊人的百分之百破案率：要知道第七专案组接手的一直是中华区各地的疑难悬案，他们面对的可是罪犯中最狡猾、也最残忍的那一批人。
　　下飞机前，Siren想象了一下仙童看到这条新闻时的表情，愉快地笑了。
　　他关掉微博，给仙童发了一条短信：把小月亮捞出来。
　　此时，远在浅海市的仙童看着手机说不出话。
　　什么毛病？？？你自己把人送进去，又叫别人去救？仙童内心是崩溃的，想了想，回了四个字：法治社会。
　　Siren发完短信后就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没有再看，轻松地拖着箱子向机场外走去。
　　仙童捧着手机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音。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知道Siren是认真的，开始想要怎么去水里捞月亮。
　　不是开玩笑，以联合政府的完善和严密，想从其警察系统中救出一个人的难度和水中捞月没什么区别，甚至更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联合政府的警察系统在森家的势力范围中。负责猩红之月的第七专案组的组长鹤归就是森家人，从族谱上看鹤归还是仙童的小表叔呢。
　　——虽然是从来没有交集的那种表面亲戚。
　　仙童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可能会有鹤归的联系方式的人，愈发感觉Siren交给他的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
　　事在人为哦。
　　仙童几乎能想象到Siren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说出这么轻描淡写的话的懈怠模样。只得叹了口气，继续想办法。
　　沉思片刻后，仙童脑中灵光一现：浅海大学新闻社！
　　作为学校社团，浅海大学新闻社从建立到发展都堪称传奇。
　　浅海大学的董事会自建校始便由花叶森三家共同掌控。学校的初代董事会，由于种种原因，掌握着绝对话语权，一手遮天到令绝大部分学生感到不满的地步。于是浅海新闻社应时而生——当时浅海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出身于花家的天权一力创建了这个社团，首刊便曝光了一系列震惊整个中心区的大新闻，激发了社会各界对浅海大学权力结构失衡的讨论，甚至引起了联合政府的关注。
　　最终，浅海大学董事会得以重组，学校高层内部在联合政府中心区最高级检察院的监督下进行了大洗牌。从那时起，浅海新闻社在学校里的地位就有些超然的意味，发展到现在，“浅海学刊”的名号已经在市里各界都相当吃得开了。
　　冲着这一点，仙童一来到浅海大学，就申请加入了浅海新闻社。在遇到Siren之前，浅海新闻社是他的主要信息来源。他没课又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社里和学姐学长们聊聊天，从那些片段式的闲聊中获取过许多相当有价值的消息。从每一科任课老师的八卦，到学校高层乃至市里各界的秘闻，仙童跟在社里的前辈后头不知道听了多少，而新闻社的每任社长更是万事通一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仙童毫不犹豫地给现任社长玄武发了一条短信：
　　“老大！‘猩红之月’被抓那个新闻你知道的吧。社里要不要做关于这个的系列专题？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过了没几秒，仙童收到玄武的回复：
　　“刚还寻思着找不到人做这个。既然给你撞上了，那就你去呗。你去找副社要一下通讯录，剩下的就得你自己来了。”
　　Nice!
　　仙童打了个响指，要到联系方式了！
　　此刻的他万万没想到，鹤归和“猩红之月”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带给他那么多“惊喜”。
　　与此同时，西京市。
　　Siren在公交车站一边等车一边玩手机，不多时，耳边就响起了37路公交车的到站提醒。
　　收起手机抬头上车，Siren走到车身中部，随意地站着。
　　公交车再次开始行驶，人鱼看向车窗边上坐着的女人，墨镜下幽深的瞳孔中一道银光闪过：
　　你好啊？
　　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