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恋空空》西居鹊

12、NO.12 拨云见月（二）

　　“柳家，柳家如何？”净空道。
　　提及柳家，大家都是一副害怕的神情，似是这是一个不能轻易说出的事情，姜成低声道：“柳家因罪被满门抄斩了。”
　　净空挑眉惊疑，这个石城的情况竟和他们的推测如此相近，他转身立刻吩咐手下前往无花巷捉拿此人，说完便急忙忙离开了。剩身后四人面面相觑，姜成道：“石城难道是抛尸案的真凶？”
　　其他三人不置可否，韩羽道：“想来也是奇怪，在刘家被满门抄斩后他就消失了，一月前队长患疾他又突然出现说要代队长值日，从那时起就出现了命案。”
　　孙飞道：“要不是我们想帮一把队长也不会让他来。”
　　众人一听，觉得甚为有理，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下就算石城不是真凶他们也得受罚了。
　　净空匆忙去见长安，瞧见的却是一个睡美人，长安奔忙一天，又及深夜，她边生着气便等着，气着气着就睡着了……净空脚下放轻了声音，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面对面地学着她的姿势——单手支着脸，隔着一张小方桌面面相对，只是一个闭着，一个睁着。
　　略带英气的眉，细长似薄翼的睫毛，肤白皎然透红还带着点婴儿肥，小巧挺立的鼻子，净空的视线顺着鼻梁圆滑的曲线缓缓下移，停在了嫣红的唇上，在睡梦里也轻轻地抿着，似在梦里也撑着一股决倔劲儿。
　　他平日里总是看着，看着，不发一言，但他心里明镜，长安对她的亲近温顺太不真切，她是最最不肯低头的人，但也是这份温柔娇嗔，她独独给了他。
　　“大人，大人。”
　　净空听见声音回了神，皱着眉肃目看着来人，做了个“嘘”的动作。
　　那人赶紧噤了声，匆匆走近，贴耳道：“我们赶往无花巷石家，没有发现石城的踪迹，可是我们在他家院子里发现了……”
　　净空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我们在他院子里挖出了五具残缺的尸体，正好跟我们已经发现匹配。”那人继续道。
　　心中早已有数，净空听到此也还算镇定，他道：“接下来重点查找石城的社会关系，对他的好友挨家挨户地排查审问，我会传信江城的驻城守将，请他秘密关注太守石大人一家，防止他潜逃回家，一旦发现石城的踪迹立刻捉拿归案。”
　　“是，大人。”那人得了令就下去了。
　　净空看他走出门口，正巧在门边看到了凌志的身影，他一直都在门口守着，只是刚刚他进来的时候一心看着长安竟没有注意到他。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净空一愣，反倒有些心虚。
　　凌志越过净空，故意大声道：“公主，您老醒了。”
　　长安眼里根本没他，只歪着头笑看着净空，明眸善睐，巧笑倩兮，朱唇轻启，带着些没休息够的慵懒，道：“阿净，你何时来的？”
　　净空避开目光，望向别处，道：“哦，我刚来，刚来。”
　　长安打着阿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了。”凌志在门口答道。
　　净空道：“累了就再去睡会儿，我让人整理了个睡榻出来，就在我房间的旁边。”
　　长安觉得自己实在是来不起了，气都没心思生了，挥挥手，沓着眼睛就走了。她没看见的是自己踉踉跄跄的脚步之时身后伸出又收回的手，生涩僵硬的动作，一如手的主人不知所措的跳动心绪。
　　净空一夜未眠，大理寺灯火通明了一整夜，黎明到，凶手的画像就贴满了整个云城，一上午的时间净空的人就搜变了所有跟石城有关系的人的住所，一无所获。
　　唯一有结果的便是仵作确认了曾有和刘君同有过婚约的王家姑娘的身份，因为左臂的胎记。王家得知消息，一大早就想来领回尸体，又哭又闹，大理寺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只余仵作一人，他哪里能抵挡王家派来的众多随从，最后只能去请长安公主，最后成功请来了凌志，以纯物力恐吓退了王家的人。
　　可王家夫人也不依，在大理寺不走了，说是要等正卿大人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最最后还是净空回来成功将王夫人送走了。
　　长安安安心心睡到了日晒三竿，然后命人叫了翠玉楼的酒菜直接送到了大理寺，正巧净空风尘仆仆地归来。她反而像这里的主人般招呼净空同她一起享用。
　　净空正好想将情况跟她说一说，边坐下了。
　　长安拿着筷子，愣住。
　　净空挑眉看她，不解。
　　“你居然吃肉？！”长安像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般，惊奇地说着一个事实。
　　净空一贯坐的端正，许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嘴上说着平常的事情：“我现在是还俗的人，无须持戒。”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驸马？”长安不服气地问道。
　　“公主，我已决定只身一人，从来处来，待我在尘世中悟彻之后，去我的去处，这是我的选择。”
　　“这是借口，当一个男人不愿意娶你的时候，他会以我配不上你啊、我给你了你想要的啊、你值得更好的之类的借口搪塞、拒绝你。你的借口倒是挺新鲜的。”
　　“公主……”
　　“释迦摩尼也曾经有家室，并不耽误他的彻悟飞升，还有大师鸠摩罗什，焉知这不是令他们大彻大悟的一部分？”
　　“可对于我来说……”
　　“你闭嘴，听我说！”净空已经熟悉了长安的脾性，知晓自己说的她现在可能也听不下去，也就真的闭嘴了，长安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说过了，我并不需要你负责，就算我们成亲了，只要你要离开，我们可以随时和离。”
　　“这是本宫的承诺。”长安端正了身子，她的澄澄目光里倒映出他的脸，拿出骨子里的高傲贵气，以示重视，继续道，“这是长安公主对大理寺正卿或者说未来驸马——净空的承诺。”
　　净空久久不语，放下还没挑几口菜的筷子，道：“我还有事做，先走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长安拉住他的衣袖，有些讨好地妥协道，“我们来说案子，我有一个发现，不对，算是猜测吧。”
　　“什么？”净空未动，道。
　　长安挑了口菜放进他的碗里，笑脸相迎，道：“先吃点东西，听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都没吃什么东西，可别因为做了朝廷的官员就把身体累倒了，百姓们岂不是要猜测我皇家苛责朝廷命官。”
　　“公主真是说笑了。”
　　长安敛住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脾气不好，只要你说我就改。”
　　她觉得这句话似乎不太有诚意，补充道：“我，尽量改，好吧，你相信我。”
　　净空反而笑了，进退有据有礼，不沾染一丁点儿私情，道：“公主，你并不需要改变什么，就算你要改变，也不需要我的相信。”
　　他是谁，他是跟她毫无关系的人，毫无干系——就是净空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长安气极，指着净空，“榆木脑袋，油盐不进，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找皇上撤了你的职。”
　　净空被长安的样子惹笑了，道：“你不会的，公主我们还是聊聊案子吧，时间紧迫。”
　　她在气，他反而在笑，气也气不过，说也说不过，他现在是拿捏住她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凌志看着长安吃瘪的神情，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总算遇到个压的住她的，甚好甚好，回去定要对着皇上多夸正卿大人几句。
　　可惜了这正卿大人似乎对主子不对眼，不过以后公主像这种吃瘪的表情还能多见见，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