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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危情迷局(二) ...

  •   静悄悄的夜里,两人的卧室里漆黑一片,窗帘被拉得没有一点缝隙,隔绝了所有光线。
      床的左侧轻轻下陷,薄被掀起一个角,紧实温暖的胳膊从背后环住应欢的腰,应欢赌气地往内拱。顾译加了力道把她紧紧箍在怀里,磁性嗓音混着夜色的清冷抵达应欢耳畔,“还在生气?”

      黑暗里,应欢抿紧嘴唇垂下眼睫,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为什么对五年前那桩案子这么感兴趣?”
      “有吗?”

      他的手一直环在腰上,应欢挣了挣,没挣开。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按亮了床头灯,光线充盈整间屋子,那些藏在最深处的东西在灯光的映照下一点一点浮出来,到最后也只露了一个朦胧的影子,看不见真身。
      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开自己,应欢拿手去掰他的手,“你先把手拿开,我有话要问你。”

      清亮的眸子暗了暗,顾译听话地放开手还她自由。
      应欢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好,“顾译,我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话刚脱口,又加上一句,“零三个月二十七天。”
      应欢有些讶异,“记得这么清楚?”

      “有关于你的事,我都会好好记在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应欢的错觉,这句本可以称之为甜蜜的情话,并没有夹带多少温情,她努力得想从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睛里寻到一些陌生的在她认知以外的东西,可惜眼前这个人将那扇门守成了铜墙铁壁,她打不开,进不去。

      “好”,应欢一直看着他,“多过两年,不足三年,时间不算太长,但我们对于彼此应该都不算是一无所知。”
      顾译也从床上爬起来,正对着她坐着。“应欢,你到底想问什么?”

      应欢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再次重复先前的问题,“为什么对五年前那桩案子这么感兴趣?”
      “太过在意那起案子的人是你,而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我想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一直无法从那桩案子里走出来。”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紧张感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应欢想要伸手去握他的手,却被顾译反手握住,指尖的凉意被他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驱散,应欢冷下去的情绪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有所回温,她向着顾译靠过去,脑门抵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这么近的距离里,她听到了顾译的心跳声。

      “在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和当年的受害人近距离接触过,亲眼目睹了那女孩子的死相,被吓到了。现在一提起那件事,脑子里就会浮上那个女孩死不瞑目的眼神,带给我的触动太深,所以到现在也忘不掉。以后别提了好吗?”

      应欢用平淡无波的语气回答了顾译的问题,整个过程里,她的情绪没有出现一丝波动,那些惊惶与恐惧在一瞬间都离她远去,唯有根植于心底的愧疚如跗骨之蛆一般永远啃噬着她的躯体折磨着她的良心。

      顾译垂在身侧的左手攥紧成拳,右手压上应欢的后脑勺,略含压抑的声调卷着满室的静寂刺穿应欢的耳膜。“应欢,你这辈子,有没有对不起的人?”
      应欢沉默了,她刚过了二十七岁,怎么一眨眼,就开始要去考虑一辈子的事了。

      “有的。”良久,房间里响起应欢的声音,有些悲伤,有些低哑,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
      手机在床头急切得震了起来,应欢迷迷糊糊睁眼,茫然去摸手机,“喂?”
      “你还有心情睡觉,东郊公园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听筒里,同事的声音传过来。

      应欢被震精神了,“叫摄影组的先过去,我在东郊公园跟他们汇合。”
      应欢两下坐起来,一把将挡住眼睛的刘海抹到头顶,下床穿鞋,手按到床沿,顾译睡得那一侧已经没有了温度。应欢来不及多想,穿起拖鞋直奔浴室洗漱。

      摄影组的徐丹先一步到了现场,等应欢赶到时,现场早被围观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应欢卯足劲挤到最里面,发现里面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包围了。
      应欢赶紧掏出手机对着现场拍了两张,旁边的警察发觉了她的动作,伸手挡住她的手机摄像头。“请把手机收起来,案发现场不允许拍照。”

      能拍的都拍了,应欢乖乖收起手机,正待要问什么,外围里的另一名警察带着几个下属拨开人群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大概也只有三十岁左右,他出示完证件,在前撩起警戒线走进包围圈。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男人眼神倏忽一冷,爆了句粗口,“妈的,两个月来的第五起了,一年的奖金都得报废。”

      应欢看了他一眼——第一反应就是关心奖金,一看就是腐败分子。
      男人叉着腰对着尸体看了半天,对着属下吩咐,“看看四周有没有落下证据。”

      几个警察听令分成三拨四处检视,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人都回到头头身边,附耳说了几句。男人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语气有些懊恼,“没有凶器,也没看到除被害人以外的脚印?”
      应欢跟着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尸体躺着的地方是一片草地,近两天没有下雨,不容易留下脚印。

      这时,另一个报社的记者带着摄影师走到警戒线外,二话不说就开始“嚓嚓嚓”拍起来,为首的男人不耐烦得挡住摄影机,“警察办案,再拍,告你们非法妨碍执法。”
      路清然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报社跟记者,哪儿出事哪儿有他们,看着就糟心。

      来得刚好是应欢的死对头柠檬酸,要说当记者的没有其他优点,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强,柠檬酸丝毫不惧威胁,反而举着话筒对准路清然,“这已经是两个月来的第五起案件了,请问贵局是否为自己的办事不利和不作为而感到羞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应欢差点被逗笑了。路清然也没想到柠檬酸会唱这出,脸色有些尴尬,不过对于时刻被局长敲打的人民公仆来说,这问题还算不上苛刻。路清然正了脸色,义正言辞得对话筒说,“抱歉,警局有规定,执法人员不接受采访,我有权拒绝回答你提出的任何问题。”

      柠檬酸好歹跑了这么多年社会线,自然知道见好就收,反正今天是采访不到什么了,识趣得对摄影师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接着拍了。
      一侧头,看见应欢好整以暇得看着她,刚想刺她两句,这时候,负责抬担架的警察分开人群走到警戒线里。

      尸体被搬到担架上,白布将尸体从头到尾罩得严严实实。几个警察准备把尸体抬上警车,方才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呼啦让开一条道,没人愿意再凑过去,生怕沾染上晦气。

      正赶上秋天的尾巴,风一吹,枯黄的落叶纷纷下落,有两片黄叶正好落在遮盖尸体的白布上。担架从身边经过时,应欢下意识退了一步,一只惨白的手从白布中落出来,没有血色的手背上赫然是一颗硬币大小的黑痣。
      一眼间,应欢脸上血色尽褪,空气中似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捏住她的喉咙,迫得她呼吸困难。

      “应欢,应欢。”柠檬酸先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看到应欢这个脸色,怕她身体不舒服,不由脸色一凛,边喊边摇了她两下。
      应欢从惊惧中回神,努力深呼吸了两口,脸色还是白得吓人,眼神一直闪烁不定,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认识的人,她强自镇定情绪,下意识回,“没……没事,我没事。”

      柠檬酸狐疑得看了她两眼,“你怎么跟中邪一样?身体没有哪儿不舒服吧?”
      平时两人一见面就掐,看到应欢这副样子,柠檬酸本该打铁趁热刺她两句,刚想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对上应欢惊惧的眼神,又默默吞了回去。

      摄影师徐丹也觉察到应欢的不对劲,语气间难掩担忧,“应欢,你还好吧?这是怎么了?”
      应欢茫然地摇摇头,“没事,只是被死者的惨状吓到了。”

      柠檬酸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讥讽的话张口就来,“应大首席,你干了多少年记者了?这样的事儿还能把你吓着?”
      换成时政线的同事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有不适是正常的,只是应欢跑过的凶杀现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理应不会被这种景象给吓住。

      徐丹也有点儿不解,“比这更惨的受害者你也见过,不至于吧?”
      警察一走,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应欢不想被两人看出更多的端倪,装模作样地斜睨柠檬酸一眼,“见得再多我也好歹是个女人,怕不是正常的吗?”

      柠檬酸听后,白眼一翻,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朝摄影师一挥手,“走,收工,回报社。”
      应欢呼了口气,总算是打发走了。

      徐丹颇有闲心地调侃应欢,“这有男朋友疼就是不一样了,越来越像个小女人了,前两年别说这种现场,就是分尸现场都没见你怕过。就前年那起杀人分尸案,老虎油一大男人看到那惨状都忍不住吐了,就你,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回去的路上还啃了一袋泡鸡脚,你还记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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