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案》肥肉二钱

3、003 不存在的身份（三）

　　李政金的老婆叫褚欣，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憔悴，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唐丰精神抖擞地跨进审讯室，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唐队，你回来了。”
　　唐丰回来路上通知大刘传唤，大刘许是审累了，桌上放着半杯黑咖啡。唐丰伸手拍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出去休息下。
　　“青瑶姐买奶茶了，给你拿一杯？”
　　“不了，喝这个一样。”唐丰淡淡瞟了一眼黑咖啡，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女人，似笑非笑。“说说吧，你老公李政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受吧？”
　　唐丰随手把文件袋拍在桌面上，上面明晃晃的印着一枚保险公司的logo。女人蓦然瞪大眼睛，继而低下头，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唐丰勾起嘴角，拿起笔录当着女人的面几下撕个粉碎。
　　“褚欣，劝你别拿废话糊弄我，等这份卷宗送到法庭上，你等同于包庇罪。”
　　“不关我事啊！是他非要这么做！我拦都拦不住！”女人说着，双手捂住脸，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唐丰活动活动肩胛骨，丝毫没有安慰的意图，面上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看戏的意思。褚欣透过指缝扫他一眼，眼泪落的更凶了。
　　“警官，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他是我老公，难不成还要揭发他？他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家里东拼西凑为他还钱，可还完这个他又欠下那个，我还要生活，实在是没办法啊！”
　　“李政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
　　“他……怕熟人认出来，平时都不出门，打打网络游戏什么的。”
　　“打什么游戏？”唐丰追问。
　　“我不知道，我不玩这些，不太懂。”
　　“你知道他有抑郁倾向吗？”唐丰眼神锐利，直盯着褚欣的眼睛。
　　“知道。”褚欣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刚刚有些平息的眼泪又汹涌起来。“可能是我劝他投案自首太多次，他才会这样。”
　　唐丰嗤笑一声，幽幽质问：“你知道他得抑郁症，却不知道他玩什么游戏。褚欣，你是关心他还是无视他？”
　　“我……”褚欣微微一怔，手指纠缠，想了会儿才慢慢说道：“警官，我和政金是夫妻不假，可我也说了，我一直在劝他自首，按他的性格会好好和我相处吗？他玩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他心情好还能和我说几句话，心情不好就把自己关屋里，我说的多了，他还会打我。警官，你看，这是前几天打的。”
　　唐丰侧头，看了眼褚欣拉高衣袖的胳膊，白皙的肌肤上有一块拳头大的淤青。目光上移，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褚欣无奈的放下袖子，微微叹息，把郁结已久的怨气一口送出，脸色也红润了。唐丰则勾起嘴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环视问询室冰冷的四壁，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行，你说这些我听懂了。方便的话，带我去你家看看。听说你母亲和你们同住，她应该在家吧？”
　　“我妈妈耳背，您问不出什么的。”
　　“耳背？”唐丰突然笑了，看向褚欣。“心不背就成！”
　　褚欣尴尬的笑笑，不自在的问道：“警官，您在怀疑我吗？”
　　“不不不，你的嫌疑早就排除了。”
　　唐丰打开门，对着门外伸出右手，极为绅士的等着褚欣移步。褚欣明显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毕竟唐丰来时没给她好脸色看。她疑惑的走到门口，手指习惯性的划过耳边，挽起一溜发丝，耳垂上晶莹闪亮的钻石耳坠有些耀眼。
　　唐丰的车速在队里是出了名的快，十几分钟后，车子便驶进清化湾别墅区，停在褚欣家门口。褚欣扶着车门缓了好一会，胃里才好受点。
　　唐丰仰头盯着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那里就是李政金溺弊的浴室。“你要卖房子？”
　　“家里出这档子事，对老人不好。”
　　“哦，但房客进进出出，老人会想更多吧。”
　　褚欣语塞，本就不好看的脸上又惨白几分。唐丰见她这样，立马打个哈哈，把话题岔过去了。但是这之后，褚欣的话便越来越少了。
　　开门的老太太个子不矮，看见陌生男人同女儿在一起明显一愣。
　　“妈，这位是警察，他想问你点话。”褚欣几乎算是用喊的音量介绍唐丰。
　　老太太精神状态不太好，面色苍白，比起褚欣的脸色不知白了几个色号。唐丰笑容不变，只问了些家长里短的事之后就从别墅出来了。
　　开车回到警局，让费宇宁去调老太太的医疗记录，自己则去法医室找陈青瑶，推开门就喊饿。
　　“青瑶，来碗泡面？”
　　“老大，我这是法医室，你当是餐馆呢！”
　　陈青瑶正在写解刨报告，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自若，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唐丰干笑两声，便自行去找，果然在陈青瑶的零食箱里找到一碗。
　　“西红柿牛肉的，果然了解我。”
　　陈青瑶冷眼瞪他，手指按住键盘，没有写下去的心情了。“放那吧，你胃不好，我给你点外卖去。”
　　“不用，我就好这口。别浪费钱了，你都快三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攒钱买嫁妆吧。”
　　唐丰嘴下不留情，说完和没事人儿似的，打开面桶去饮水机上接热水。陈青瑶水眸一立，不乐意了，站起身对着唐丰的后腰就是一脚。唐丰一趔趄，连水带面洒裤子上了。
　　“陈青瑶！你疯了！？”
　　“没男朋友碍着你啦？单身吃你家大米了？三十岁穿你家一块布丝了？关你屁事！”
　　唐丰被骂的愣眉愣眼，又想生气又想笑，陈青瑶气鼓鼓的样子竟然有点好玩。把剩下的泡面挑挑拣拣放进碗里，继续接水，丝毫不在意湿热的裤子。
　　陈青瑶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她喜欢唐丰，从来楠城市刑警大队那天起就喜欢上了。可这颗铁树不开花，不解风情，逮着个男的就让她相亲，好像全天下只有她嫁不出去似的。
　　唐丰放完调料直接喝了口汤，特满足的砸吧砸吧嘴。“托你的福，热水兑冷水，温度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