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我失业了》此名作废

2、蜘蛛

　　“开门？”守门人挑眉，“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小朋友？”
　　贺韬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要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全部才对。
　　风吹起地面的沙子，像吹起白色的雪尘，他的四肢都已经被冻得僵硬，他不得不活动了一下四肢。
　　“可我知道你是什么。”贺韬感受血液又一次慢慢流回已经冰凉的关节，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你是外来者。”
　　“你在说什么？”守门人收敛了笑容。
　　“你不是这里的人。”贺韬低头用衣角擦干净匕首的血迹，“你甚至不知道那个被你杀死的守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说那玩意儿是人？“
　　“WB-012型仿生机器躯体，保留大脑。从法律上说，是的。“
　　那人爆了一句粗口，他猛地把一堆破破烂烂的金属从身后的装甲车上拉下来，重物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

　　那堆已经报废的金属垃圾有将近四吨的重量，巨大的钢牙和背上800mm的炮管可以有效的威慑敌人，而腹部的动力源可供其以6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追击三个昼夜。
　　它们还可以长时间的进入“冬眠“状态，最长待机时间达六个月。
　　这种特性让他们极其适合守门人这样清闲的工作，如果有需要被驱逐的人或者大门被强制打开，他们就从冬眠中醒来，在其他时候他们就负责降低能耗。

　　贺韬猜想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躲过了警报器，才成功让原先的守门人变成如今地上这一堆不能动弹的废铁。
　　那人往那堆废铁上吐了一口唾沫，拔出腰间别着的枪问贺韬，“你说这玩意儿是人？“
　　贺韬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正要说话，对方却又猛地向前走了几步，抵住了贺韬的脑袋，“艹，你骗我！为什么刚刚那个人不知道？”
　　“我是因为不同意改造而下岗的编内人员。”贺韬直视着那双过小的眼珠，看着上面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强制改造刚刚开始，许多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对对方的目的毫无兴趣，早在资本家们占据和瓜分地球资源的那一天起，到处都少不了这样的反抗者。
　　他们是新世界不公平游戏规则的对抗者，他们渴望建立起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新秩序，最后却只带来了更多的混乱和无序。
　　行为也日渐趋向于单纯的发泄。
　　新的城邦纷纷建起，一套套新的制度和规则像软件程序一样被运行在各个“主机”上，没有人知道谁是对的。
　　但所有想把世界拖回旧日的人都被排除了。规则建立者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到从前。
　　就像不愿意接受改造的人就会被下岗，以过剩人员的名义驱逐一样，贺韬就是被驱逐的昨天。

　　冒牌的守门人盯了他一会儿，缓缓的放下了枪，走回了装甲车的旁边。
　　“你最好还是不要往里了。“贺韬状似无意提醒了他一句，”会死的。“
　　“出去不照样等死？“
　　“最近的聚居……“
　　“你他妈信这种鬼话？“他嘲讽道，”也是，你可是个要出门找死的疯子呢。我看那个胖子都要比你想活，你干嘛不大发慈悲？救救他呢？“

　　“我想过死。“
　　贺韬抬头看向几百米高的墙顶，那里无数的监视眼向城市中心投去视线，无数的执法人在它们的指示下抓捕违反规则的人。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推进着，排除不要的异物，提取培养需要的东西，宛如一个呼吸着的庞大生物。
　　这里没有反抗的人，反抗的人都缩在高墙阴影下视线的死角之中，苟延残喘。
　　“但我不想死在这里。“

　　冒牌者嗤之以鼻，“垃圾。”
　　风声从四面涌起，远远的，荒原上响起了金属和马达运行的声音，贺韬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刚刚那位执法人回来了。
　　他出现的如此及时，仿佛此地有人与之里应外合一样。
　　冒牌者猛得朝着贺韬扑过来，贺韬没有解释这一切与自己无关。因为来不及，因为对方也不可能相信他没有参与其中。
　　要贺韬说，这完全是对方咎由自取，他原本并不想做这么多无谓的事情，说这么多无谓的话
　　从执法人和冒牌者一照面他就知道了。这个冒牌者是一个早就暴露的诱饵，无数耳朵都朝着这边竖起，等着他背后的人或者组织与之里应外合。
　　对方只要按照一般的工作流程开门，或者在刚刚干净利落的放贺淘离开。
　　他就绝不会做这种打草惊蛇，逼迫执法者提前现身的事情。
　　看到对方的动作，贺韬没有任何反应。
　　他知道一切会结束的很快，快到对方来不及扣下扳机。

　　他看着对方动作一僵，黑色的瞳孔下出现两个小小的银点，它逐渐变大，最后贯穿晶状体，两根细长的银针刺破球体最后的一层薄膜，暴露在空气中。
　　虹膜缓慢的放大，对方的表情也随着变得空茫。
　　冒牌者在碰到贺韬衣角之前，就直直的栽倒在地面上。
　　从他后颈钻出一只小巧的八足蜘蛛，缝衣针一样的八条腿崭新而雪亮，它灵巧的从红色的血肉中抽出自己最后的两条腿。
　　它抖了抖身体，血珠从它银白色的身体表面纷纷滚落，不留痕迹。

　　“您说的太多了。”执法人在那具尸体前蹲下，伸出自己黑色金属制的左手，银白色的八足蜘蛛跃上他的掌心。
　　它折叠了几下，最后严丝合缝的卡在了掌心镂空的间隙之中。
　　“这里应该不止一个大门，你为什么非要送我来这里？“
　　“大概是希望您可以回心转意？“
　　不得不说执法人说起笑话，要比他的八足蜘蛛瘆人的多，但既然对方不想说贺韬也无意继续追问。
　　“开门吧。“
　　“……“
　　“你应该懂规矩的，这座城市是靠着什么运作存在的。“贺韬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能把那个名字吐出来，“即使是他，也不能视之无物。”
　　“您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人类的身体是没办法活过这漫漫长夜的，您的大脑仍属于自身，您的思想仍属于自己。只要您接受，您马上就可以得到一份新生活。”
　　“改造发色和瞳色是为了生存？你当我傻吗？“贺韬觉得十分可笑，“也对，宠物的确要讨人喜欢一些才能生存下去。”
　　“您想的太多了。”
　　贺韬顿时没了继续交流的想法，他意识到在这场交流中，没有人会往他的立场走一步，所有人都不会动摇。继续谈话除了多费口沫不会有任何进展。
　　他站在金属的大门前，一言不发。
　　执法人轻轻的张开了五指，被收回的八足蜘蛛像一片落叶一样轻飘飘的落在地面，落地的声音像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贺韬感到寒风灌进后颈，但这感觉很快就如泡般沫消散，短的像是一个错觉。
　　只有竖起的汗毛和挥之不去的危险感时时刻刻敲击着他的大脑，使他意识到，那不是并不是错觉。
　　他回过神，穿着黑色风衣的执法人仍然站在原地，见他看过来，用金属和塑胶制的面部扯出一个僵硬的表情。
　　视野的地步爬上星星点点的黑色，黑点像霉斑一样扩大，他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他做出反应之前。
　　铺天盖地的黑色已经吞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