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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重忆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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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冥界。
这一日是天界之后的生辰,冥界的下一任君主桑华受邀前往天界赴宴。
普天欢庆,各路神官凡是路过的都要上前来敬桑华一杯酒,只因这位不仅是冥界君主之位唯一的候选人,同时也是天帝众多子嗣中最小的一位。
一翻应承下来,即便是酒量还算不错的桑华也已经喝的酩汀大醉。天帝派了个人送他回冥界,那人到了冥界人生地不熟的,见着奈何桥边坐着一个红衣的少年郎,询问了几句,见是冥界的人也没有多想,就把喝醉的桑华交到了他手上。
少年的身子十分单薄,腿部甚至还有些透明,肤白若雪青丝如墨,瞳色是妖异的红,眼角生着一颗娇艳欲滴的红痣。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桑华往寝殿的方向走,一路上磕磕绊绊,上台阶的时候还险些把人摔着,好在一番努力之下总算是把人拖进了殿内。
桑华整个人倚靠着他才能站稳,脑袋迷迷糊糊的一片混乱,口齿不清地嘀咕着什么。
“什么?”少年凑近了些,努力想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
桑华拔高了音量,拉长语句道:“我说——我要去看我的小花——”
少年愣了一下,下一秒眼睛弯成了月牙,十分好看:“我知道了。您先休息一下好不好,咱们明天再去看。”
“我不!”桑华不满地挣扎起来:“我现在就要去看!”
少年手忙脚乱地摁住他,急道:“您别乱动,会摔倒的。”
桑华哪里肯听他的话,赌气似的闹腾起来,少年的力气根本不及他,被他这个酒鬼随手一推,整个人身子一晃就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上,刚挣扎着想起身,桑华高大的身子紧跟着就压了上来。
少年猝然睁大了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过度的肢体接触使得身体的某处燃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桑华点火却不自知,一脸无辜地抬头道了声抱歉,整颗脑袋又埋进少年的颈窝,贪婪地嗅了一通。
“你,好香啊,好想咬一口。”
说罢直接张口啃上少年的脖子,顿时引得他一阵急促压抑的抽气声。
少年轻颤着抬起手撑在二人之间,努力想要推开桑华:
“大人,太重了,您先起来。”
“我不!”桑华用力摇摇头:“谁叫你不带我去看我的花的,这是惩罚。”
少年快急哭了:“求您了,您先起来,我,我唔……”
后面的话桑华没给他机会说完,直接低头堵住了他的唇。
这个人话好多好烦啊,干脆直接让他闭嘴好了。
桑华这样想着,身体就自己做出了反应,至于亲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他是没半点心思去想。
少年完全忘记了抵抗,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臂也彻底失了力气,软软搁在身侧,整个身子僵成了一块木头,一动也不敢动。
唇上的触感是他从未触碰过的温暖,身上正在亲吻着他的人也是他不敢肖想的存在。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该不会只是一场梦吧。
少年这般想着,竟开始贪恋起这份温暖来,如果真的只是梦的话,那就慢一点醒过来。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他笨拙地迎合着他的动作,舌尖顺从地被他吸引过去,在口中相互缠绕着,难舍难分。
渐渐地,二人都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的缠绵,少年的衣物也已经散乱不堪,一切就像命中注定般水到渠成,连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的桑华也仿佛无师自通般引导着身下的人儿慢慢接纳他,与他融为一体。
实在是太美好了,桑华想。
可这对少年来说就显得不那么美好了。他才刚刚化为人形,还没适应现在的身子,就要承受这等数刑加身般的痛楚。
疼,实在是太疼了,疼得他心脏都蜷缩在一起。他紧紧攥着身下的褥子,眼泪疯了似的涌出来,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然而此刻的桑华全然被酒精支配,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知道凭着本能去做让自己觉得愉悦的事,丝毫没有顾及到少年的痛苦。
这一夜,冥界准君主的寝殿里传来了陌生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连忘川河的鬼魂听了都觉得自愧不如。
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哭的这么惨啊,它们不约而同地想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桑华是懵的。
废话,哪个男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个同样是男人并且衣衫不整的人的时候能保持淡定?
关键是,这人他还不认识。
没等桑华苦恼多久,累到昏厥的少年悠悠转醒,就见到桑华正在死死盯着他看,一张脸黑成了炭。
少年的脸顿时烧作一团,不知所措地用被子蒙住半边脸,露出个眼睛滴溜溜地转。
桑华无奈极了:“你缩什么啊,我又没欺负你。”
少年这次恨不得把头顶都遮起来了。
桑华不死心地挣扎道:“那个,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少年的声音软软的,隔着被子闷闷地传出来,在桑华听来却犹如魔音贯耳。
“昨晚,您喝醉了,我、我送您回来,您吵着要出去,我想劝您先休息,您就……就亲了我……结、结果,结果就……”
“行了行了别说了……”桑华只觉一个头三个大,昨天的事他也不是完全想不起来,确实是自己强压着人家来着,他只是一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桑华重重叹了口气,认命似的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冷静会儿。”
“啊……我,我……”
“你你你你怎么了?”
少年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我……腿软,可能走不动了……”
桑华现在要是在站着恐怕早已经给他跪下了,这小祖宗,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行行,我出去冷静总行了吧。”
“别!”
少年撑着身子努力起身,道:“还是我出去吧……”
“就你这小身板,能撑到走出殿门吗?老实待着吧。”桑华把他重新摁回去,穿戴好衣物就准备出去,谁知少年死死揪住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声音里夹着哭腔:
“您,您要去哪?”
桑华忍住想狠狠揉揉他脑袋的冲动,如实道:
“沐浴。不然还能去哪?”
少年眨了眨眼,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但还是不肯完全放开:
“哦……”
桑华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蹲下身安慰道:“你放心,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肯定是会负责的,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少年温顺地点头:“嗯。”
刚答应完他的眉头又纠结地拧到一起,思虑再三后吞吞吐吐道:“那个,其实……其实不用负责也可以的!我,我没关系的。”
桑华觉得有趣,挑眉戏谑道:“哦?真的不要负责?那我们就从此划清界限,以后谁也不要理谁?”
少年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愁眉苦脸地小声嘟囔道:
“那,那您还是好好负责吧。”
桑华口中的负责,其实也就是保他衣食住行,带孩子一般把人养在身边寸步不离,其它方面,譬如感情这一桩,他还真的没多想。
在他看来,就是身边多了个能陪他说说话,相貌还十分养眼的跟班罢了。
桑华问过他的名字,可他却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恰好那时手中的诗集掉在地上,被风吹开一页,桑华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诗句: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轻罗小扇,不知怎的,看到这句,桑华下意识就想起了少年眨眼时小扇般上下翻飞的睫羽,至于流萤,或许就是他眸中闪闪发亮的星子吧。
“不如,就叫你阿罗吧。”
少年微微红了脸,湿漉漉的眸子怯生生地望着他,乖顺地应道:
“好。”
两人就这么相敬如宾地过了一段日子,谁也没主动提起过该如何定义两人的关系这件事。
桑华想的很简单,那天晚上一个脑子不清醒一个想反抗却反抗不了,发生那种事纯属一时冲动闯出的意外,并非是你情我愿,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
更何况,都这么多天了,另一位当事人也并没有表现出疑似喜欢他的迹象,兴许真的对自己没那个意思吧。
除了,爱粘在他身边这一点。
就像现在,桑华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因为自己拒绝和他睡同一张床而被他满脸幽怨欲哭不哭地盯了一整天了。
这谁受得住啊。
没能受得住的桑华黑着脸躺在床榻上,旁边睡着个做梦都在偷笑的小祖宗。
自己倍受煎熬,这小子却睡的这么香?
桑华倍感不平衡,伸出爪子捏住他小巧的鼻头,睡梦中的人不满地咕哝一声,晃晃脑袋想甩开他恶作剧的手,奈何桑华铁了心要弄醒他,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松手。
阿罗气呼呼地睁开睡意朦胧的眼,有些茫然地望着桑华。
“大人……您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阿罗眨眨眼,撑起身子坐到他旁边,犹豫着道:“那,我陪您聊聊天?”
桑华有意逗他,伸手挑起他一缕青丝,压低声音道:“哦?你打算怎么聊?坐着聊,还是躺着面对面聊?”
不出所料,少年白皙的脸上迅速升起一抹红云,似乎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一颗小脑袋恨不得低到地底下去。
桑华忍俊不禁,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心情就出奇的好,方才的郁闷全都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