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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季禾抚想了许久也想不透。

      难道官家仅仅是因为怀疑武将功高震主,就宁愿让忠于太上皇的袁之鸿去打这场堪称建国以来最重要的一仗。

      可若是这样,为何不任用杨回将军为元帅。

      杨将军驻守北疆多年,虽说并无多大的战功,但也并无多大过,要知道功成容易,有过容易,难得是无功无过。

      便是这无功无过四字,就能知道杨回将军的不凡之处。

      无论如何,母亲力推关将军一事只怕就此搁浅。莫说官家不愿让她去,只怕她现在也已无战之心。

      从关府出来,季禾抚不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更觉皇权凌驾于众生之上,如一把尖刀,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三日转眼就过,季禾抚小心翼翼站在季敞束身前,双手呈上自己所书文章。

      汪良手下的言官就算不弹劾关将军,关将军此番也并不会出征。因为官家忌惮功高震主,害怕黄袍加身在她的臣子身上上演。

      而袁之鸿身为太上皇的心腹,官家也断然不会托以重任,所以汪良举荐袁之鸿与弹劾关山根本只是一个障眼法,为的是让另一位将军担任此番北征元帅。

      季禾抚垂首:“女儿不熟悉朝中事,这些也都只是猜测。”

      季敞束半眯着眼看完,点头道:“怎么想到这层的?”

      季禾抚踌躇一会儿,道:“汪相娘从知县一路爬上来,定然不会蠢到让自己人成为眼中钉,故女儿认为这是一个障眼法。”

      “那你认为她掩护的人是谁?”季敞束将纸页送至蜡烛旁,火苗窜到干燥的纸页上,瞬间点燃,季禾抚呕心沥血作出来的文章逐渐化为灰烬。

      季禾抚略有不舍,却知不能留下把柄,待灰烬洒落在地,才慢慢说:“女儿不知。”

      季敞束睨了她一眼道:“心里想的是谁就说出来。”

      季禾抚一个激灵,不等她开口,季敞束反问:“昨个儿你又是为什么询问苟先生杨将军之事?”

      听得季敞束这话,季禾抚不由得肯定这场战事的元帅便是杨回将军了,不免有些得意。

      然而几日后圣旨落下来时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一个早就被她排除在外的人

      季禾抚不敢置信地僵在院子里:“你再说一遍元帅是谁?”

      锦瑟笑道:“我知道小娘子不愿承认自己没解出大娘子的功课,元帅的的确确就是袁之鸿袁将军。”

      季禾抚神色茫然,官家何以会让效忠太上皇且生于与北羌作战的袁将军担任元帅,这岂非是将大权再一次推给太上皇?

      她提着裙子三步并两步跑进书房,并无她娘与苟先生的身影。

      季禾抚一个趔趄扑在黄寻桌前,问:“苟先生还没来吗?”

      黄寻卷着一本书,懒散道:“我知道小娘子的疑惑,然而大娘子说了,小娘子耐心等些时日便会知晓。”

      八月十五,满城桂花飘香,排列整齐的四十万禁军在袁之鸿的带领下自京畿军营出发,向北进军。

      九帝姬姜歇为监军,帝姬府幕僚裘安着一身白衣跟随在侧,实在亮眼。

      季禾抚骑着的卢马来到一处山坡上,她拼命地向黑压压的禁军看去,见证禁军慢慢变成一条长长的人河,最后逐渐消失在视线内。

      她还是没有看见关楼。

      “母亲要我等些时日便会明白,如今大局已定,女儿实在不懂。”季禾抚一回府中直奔季敞束的院落,她正与陈相公一同坐在罗汉床上闲话。

      陈相公正巧在吃糕点,嘴角不免粘上细碎粉末。季敞束从怀里掏出手绢轻轻替陈相公擦干净,故意将人晾在一旁。

      晾了约有一柱香,见季禾抚不似方才急躁,她才慢慢说:“何以见得大局已定了?”

      季禾抚争辩:“袁将军已率军开拔,分明已是无法转圜。”

      季敞束笑出声:“只要这场仗没打完,那便不算尘埃落定。”

      季禾抚不解其意,季敞束却没多说,只静静地看着女儿。

      到底是才开窍,在不知道许多内幕的前提下能猜出汪良暗推的是杨回就已经很好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季敞束拿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还是那个旁观的渔妇。”

      而在此之前,渔妇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静静等待就可。

      —

      九月初,北羌上君后崩逝,无人可压众王争斗,北羌彻底大乱。

      十月中旬,丹国耶律阿古率部众西攻北羌中京大定府。
      与此同时,袁之鸿率四十万禁军抵达北境,围攻幽州。

      转眼快一月,汴京城里丝毫没有即将过年的意思,若放在以往,各家各户早已张灯结彩迎新年。

      因着幽州战事的缘故,汴京城里的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幽州看,自然没功夫理会汴京城里的醉生梦死。

      哪怕是再不擅长与北羌作战的将军,带领着一人吐口吐沫就能淹死人的四十万大军,这场战事怎么样都会胜利。

      所有人都这么想,季禾抚也不例外。

      驻守幽州的北羌士兵仅仅五万人而已,拿四十万对阵五万,这要是想败,着实有一定难度。

      虽说是必胜之战,季禾抚亦不免忧心忡忡,哪怕是必胜之战亦不可避免死伤。

      关楼身为男子,在体力上不敌女儿家,战场上更是刀剑无眼,谁知道会不会有一支乱箭伤到他。

      锦瑟无端等人自然是不知晓关楼还活着并且上了战场之事,故而不解小娘子一日多过一日的焦躁不安。

      尽管达官贵人们没心思过年,焰火表演也停了许久,这年终究是要过的。

      除夕夜,季府。
      一家子平平淡淡倚着烛火守岁。

      熬到子时,季禾抚直犯困,头有一搭没一搭轻点,困意来袭,实在凶悍,头猛的一栽,额头正好磕到桌角。

      二哥哥季栎头歪在老相公肩膀上,撞见这一幕捂着嘴偷笑,就连陈相公都笑了:“盼儿改了性子后,连瞌睡都跟着改了。”

      季禾抚无奈一哂,她总不能说她担心关楼,夜里时常惊醒,无法安心入眠。

      “难不成爹更喜欢女儿从前的性子,”季禾抚捂着微肿的额头,“若是这样,女儿定当随爹心意改回去。”

      季敞束抿嘴笑,状似无奈呵斥:“好好的女儿怎的生出一副刻薄相。”

      季禾抚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百善孝为先,女儿自然忠于父亲心意。”

      陈相公忙摆手,冲季敞束笑道:“妻主养的好女儿,这是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季敞束眼一斜,甩锅:“她自小便被父亲和你护着,我可是不敢管。”

      老相公作势便要打季敞束:“你小时候你老娘要打你,还不是公爹和我护着你。轮到你女儿,你就不乐意了。”

      季敞束忙说不敢。

      说了一会儿话,困意也就渐渐散去,一家子守在暖烘烘的厅里其乐融融。

      季禾抚撑着下巴数盘中的糕点堆了多少块,心里说,这里该是少了一人的,倘若关楼也在此处,那便是真正的团圆了。

      —

      夜凉如水,一匹快马穿过深深的城门,如一支利刃飞速向皇宫驶去,只留下点点马蹄声盘旋在屋檐飞角。

      是谁如此放肆打马,惊起满城议论,然而最终都归于平静。

      因为,年还未过完。

      翌日,元日大朝会,众臣盛装出现在大殿上时,却见官家与三位位高权重的相娘早早在殿中。

      只是这汪相娘……竟是脱簪素服跪于大殿中央。

      宫女的唱和声将群臣从沉思中唤醒,姜官家神色凝重:“汪良你可知罪?”

      汪良叩首:“罪臣知罪。”

      群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瞬间炸开,这大过年的唱的是哪一出?

      然而无论唱哪一出,汪良一党的人都必须站出来为她求情。

      一时间大殿里跪下了竟有三中之一的人,她们齐声请罪,又请官家念在汪良多年苦劳,开恩于汪良。

      姜官家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漠然。

      姜燕王朝虽放言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到底是因为姜家的开恩,她们以为这样以退为进就能保下汪良了吗?

      楚歌笑迈着四方步出列,义正言辞道:“汪相娘因一己之私而不顾家国大义命人弹劾擅长与北羌作战的关将军,力荐与其交好的袁之鸿袁将军。

      “袁将军不擅平原作战,以致我军将士死伤惨重,汪相娘此举实在有负官家信任!”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

      为汪良求情的官员一愣,随即惊起一身冷汗。若是因为此事,只怕不仅求情没用,反倒会使自己受牵连。

      幽州之战于大燕而言,乃是自开国后最重要的一战,意义非凡。

      而当初弹劾关山的那位言官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浑然忘却言官身份本就是她最大的保命符。

      季敞束出列,手执朝笏微微弯腰:“汪相娘有负圣恩,愧对家国,”话锋一转,“然其鞠躬尽瘁,辅佐太上皇与官家,念其之功,还请官家从轻发落。”

      从殿中出来,汪良叫住季敞束,她拄着拐杖走到季敞束身边,浑浊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面前这位与楚歌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枢密使。

      良久,汪良感慨:“谋来谋去,却想不到自己成了那只螳螂,黄雀终究是黄雀,天也只有一个天。”

      季敞束身形挺拔,抬头望日:“天上也只有一个太阳。”

      一个举荐不力并不能让汪良彻底倒下,但足够让她被排挤在权力中心之外。这便是官家要收的第一个利。

      汪良紧抿嘴唇,许久才开口:“让我没想到的是,杨回最终投靠了官家。”

      季敞束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又岂能用投靠二字?”

      臣子忠于帝王,本就是应当。

      汪良忠于太上皇太久,以至于忘了这句先贤名言。

      她想借障眼法扶杨回上位,所做之事是为太上皇争权,自然,触犯了官家逆鳞。

      官家顺水推舟扶袁之鸿做这个元帅,待她败后不仅可以降罪于举荐之人,更能顺势拔除太上皇的得力武将,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阵北风起,汪良拄着拐杖慢慢走远,待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前,季敞束转身走上自家马车。

      其实盼儿没猜错,杨回确实是官家属意的元帅,只不过任命的时间晚了几个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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