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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夹杂着一身风霜与浓郁脂粉味,季禾抚嫌恶地皱眉。
      不用吩咐,锦瑟已让人备好热水。

      当她浸泡在热水里,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舒展开。季禾抚缓缓吐气,热气驱散一身疲惫。

      关楼说,民国的世道容不得女人骄矜。
      难道这世道就能容得下?
      只怕更难。

      推开房门,季禾抚一步一步走近床榻,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关楼的气息了。
      不,或许是有的。

      季禾抚瞥了眼摆放在桌子上的兵书,她才学了一半。
      那日公公来传旨时,关楼便是卷着兵书教她,修长的手指划过墨香点点。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纵有象棋相仿万马千军,终不及亲临其境来的直观明白。

      “我竟不知从房门到床榻,你要走一柱香。”

      戏谑的音调仿佛最悦耳的天籁,季禾抚一个箭步绕过屏风,看也不看直扑在说话人身上。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双炙热如铁的臂膀紧紧箍着她的肩膀腰身,灼热的气体喷涌在她耳畔。

      她搂着来人的脖子,咬着耳朵低声说:“好久不见。”
      来人低笑:“你每次来看我,我都知道,哪里就好久不见了。”

      季禾抚抬起头,在黑暗中寻找她日思夜想的轮廓,湿热的手轻触他的下颚,怜惜道:“瘦了。”

      关楼握住她的手指轻咬:“以后房中备些吃食,晚上我回来吃,就胖了。”

      季禾抚注重身材管理,用过晚膳后决计不肯再进任何东西。
      为免管不住嘴,来仪院一入夜便不能有点心。

      手指被咬的有些痛了,季禾抚嘤咛一声,轻推关楼,起身欲点蜡烛,才离开一点点,立即被关楼拽回去。

      两人心贴着心,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很快,像打鼓一样。

      关楼摩挲她的背脊:“公公今日喝醉熟睡,想起月余不见的小娘子,我特趁夜色翻墙出来,”半眯眼眸感慨,“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但若是为了阿禾,刀悬在头顶我也是愿意的。”

      翻墙这种事对小关爷来说不算难事,只是丢面子。
      堂堂小关爷要出门,竟然会沦落到翻墙的一天。

      季禾抚正要笑他,听见他后面露骨浑话没了动静,亲昵地抚摸他的脸庞。

      关楼又说:“这身子不如我以前,加上下雨的缘故,墙面湿滑,我生生摔下来三次才翻出来。”

      季禾抚心头一紧:“可有事?让我看看伤了哪里没?要不要请医师来瞧瞧?”

      一连三问劈头盖脸砸下,堵的关楼插不上话,季禾抚从关楼怀里挣扎起来。关楼如今力气是没她大的,倘若她真心想挣脱,不过是简易事。

      关楼起身,翘起二郎腿,握住她的手腕:“我没事。”
      季禾抚急切道:“那怎么行,若不是怕你被人发现,现在我就去请医师了。”

      关楼松开她的手腕,笑的欢愉:“别担心我呀阿禾。”
      季禾抚一甩手,在他身边坐下:“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回答她的是一串爽朗笑声,关楼身向后仰,倒在柔软的床榻上,指尖触碰丝滑的锦被,不自觉动了动。
      倘若有烟,那一定快乐至极。

      季禾抚忙捂住他的嘴:“小声点,万一别人听见……”

      “好了说正事,”关楼挪开她的手,揽着她肩膀压迫她一起倒下,“去配一包药给我,吃了表面上看似体虚要亡的那种。”

      “做什么?”
      “不想抄经了。”

      季禾抚斜眼打量他,生出玩闹心思:“你这不像求人的态度。”
      关楼笑了笑:“还要我怎样求你?”

      要小关爷求人,绝对比杀了他还难受。季禾抚正摆着谱,想听关楼一句软话,哪知关楼动了动,慢慢向她靠近。

      下一刻,冰冷的唇贴在她唇上,将她的火热据为己有,一点点掠夺她的全部,焚烧她的意志,让她逐渐沉沦,却在欲登仙时抽离,留下意犹未尽。

      关楼咬着她的耳骨,力道很轻:“求你。”
      季禾抚脸一红,吭哧着说不出话来。

      冷静一会儿,季禾抚枕着他的胳膊:“我已让人去上君后面前求情,后日就分明了。”
      关楼笑了笑,分不清喜怒:“难怪了,今日带着一身脂粉味回来。”

      季禾抚嗅了嗅身上花香,是家中常用体脂,况且她沐浴过,怎还会有脂粉味?

      听见她轻嗅的声响,关楼隐在黑暗中的脸越发凝重,揽着她肩膀的手缩紧力道。
      胡乱一说,原来是真的染上脂粉味了。

      良久,关楼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哪天老子要把青楼全烧了。”
      “有本事就去烧,”季禾抚对此表示赞赏,“烧了好,将这些害人的营生烧得一干二净。”

      翌日清晨,季禾抚醒来,只余微皱的床单告诉她昨夜之事是真实发生了的。
      手拂过冰冷的空处,季禾抚抱起关楼枕过的枕头嗅了嗅,轻咳了一声。

      守在门外的易朱听见声响,带着一队使女鱼贯而入,简易梳洗后替季禾抚换上一身藏青齐脚踝百褶裙,发髻简单干练。

      “让锦瑟备马。”季禾抚盯着镜中红唇,倏地想起昨夜关楼放肆之举,还挺有趣。

      易朱瞅了眼窗外:“下着小雨,娘子还是坐马车吧。”
      季禾抚笑道:“穿戴斗笠蓑衣,别有一番趣味。”

      锦瑟早早牵了两匹马在后门等候,季禾抚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锦瑟穿过小巷,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你去找慈航堂的宋医师配一剂药,”来仪院一众使女中,唯有锦瑟与她最为要好,这事,她办来她才放心,“要吃了看似元气大伤实则无碍的药。”
      “是。”

      “再要一瓮活血化瘀的药膏。”
      锦瑟颔首,便往慈航堂方向去了。

      昨夜与关楼商议,倘若求情无用,便只有苦肉计了。总不能叫他长长久久地困在小院里跪抄经文。

      季禾抚想不明白上君后何以会突然下这么一道懿旨,但不论如何,这总是与她殿试后第三日面圣脱不开关系。

      楚萝已在短亭等候多时,季禾抚策马而来,马蹄溅起水花,落在藏青裙摆上,好似一颗颗土黄珍珠。

      “两手空空,一幅字画而已,”楚萝咂舌叹道,“小气。”

      两人拱手见礼,季禾抚起身时目光正好落在楚萝神采飞扬的脸上,困惑好像迎刃而解。

      太宗朝那位参加科考的三等郡君打了众书生的脸,而今关楼的字在众书生中备受追崇,结果事后却发现这备受追崇的书法大家竟是一位男子。

      男子无才就是德。
      季禾抚微微蹙眉,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怎会在乎这等小事?
      唯一的可能便是上君后听皇帝提起后行他那管教天下男子之权了。

      季禾抚自以为剖析透彻,不免将提着的心放下。
      若只是因德行有亏受罚,那便不算什么大事。

      面前人发了这么久的呆,还一面痴笑,楚萝五指张开在她眼前晃动:“怎么了这是?”

      季禾抚回过神来,笑着赔罪:“想起一个笑话,没事。”
      楚萝斜了她一眼:“什么笑话?”
      季禾抚别开脸:“就一个笑话。”

      楚萝笑道:“你先走神你还有理了,”桌上摆着两杯清酒,她递给季禾抚一杯,“罢了,如今我也要走了。”

      季禾抚笑饮尽:“后会有期。”
      楚萝点头:“后会有期。”

      “他日做了宰相,”季禾抚深深作揖,打趣道,“姐姐莫要忘记提携妹妹。”
      楚萝摇头失笑,坐上马车消失在官道上。

      季禾抚再次催鞭,去了趟鸿胪寺,鸿胪寺一如既往清闲自在。

      鸿胪寺少卿名唤张濡,恰值而立之年,为人温和有礼,最好说话。

      季禾抚向她告罪问安,张濡瞥了眼她,只挥挥手让她离开。季禾抚乐得清闲,随意寒暄两句便往家去。

      皇帝是因为她的字才选中她,并不相信她有真才实学,能胜任政事,因而只将她放在鸿胪寺主薄上。
      季禾抚有些无奈,纵然她有才学,在这位置上也是发挥不出来的。

      回到家中,季禾抚先去向陈相公请安,陈相公在暖阁里教季栎管账,她坐下吃了盏茶便走了。

      脚步不自觉往关楼所在小院迈开,顿了顿,还是转身向来仪院走去。
      这落魄境遇,关楼绝不想她看见。

      回房间坐定,只听见一阵敲门声,季禾抚扬声道:“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锦瑟探头探脑左顾右盼,垫着脚尖往里走,从怀里掏出一包药捧到季禾抚跟前:“宋医师说此药煎熟后连服三日,会有脉象虚浮咳血之症,寻常医师是检查不出来的。”

      季禾抚笑道:“难不成我会煎药?送去给铁马长刀,让他们入夜找个炉子偷偷煎了,温在我房中,”顿了顿,“瞧你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毛贼。”

      锦瑟挠头一笑,转身往外走。
      娘子不愿说药的作用,她们身为属下便不能问。且娘子让她办事是相信她,她就更要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知晓。

      “对了,送一壶烈酒给上君后身边的公公,”季禾抚冷笑,“要烈酒,能醉晕人那种。”
      “是。”

      很快她去又复返,从袖中掏出一瓮药膏:“这是活血化瘀之药。”
      季禾抚瞥了眼:“放这儿吧。”

      夜深,铁马立在窗边赏雨,却见一道孤影自墙角掠过,正要开口叫唤,借主屋透出的烛光隐约瞧见来人的相貌。

      他紧紧捂住嘴巴僵在原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怎么了?”见他异样,长刀询问。
      铁马僵硬摇头:“没,没事。”

      长刀凑上前,嘟囔着:“我倒要看看外面有什么宝……”话未说完,他也紧闭着嘴。

      贼老天,他看见了什么。
      小关爷怎么会穿着僮儿的短打出现在来仪院。

      两人互相搀扶着上榻。
      长刀猛拍心口:“要管住嘴。”
      铁马凝重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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