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3(已补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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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殚他一个人没关系吧？”乐俊有些犹豫地问出了这句话，一只前肢绕到身后好像挠痒一样动了几下。刖殚对亲人的在意，即使只见过他对弟弟的态度也能看出许多。既严厉又不失宠溺的态度还有看见弟弟就完全无视了身边众人的模样，哪怕是瞎子，也能知道刖殚有多在乎亲人。但现在他的母亲即将病逝，而且从戚帛的话里行间似乎能听出这人打算和妻子一起离世的念头。这样算来，刖殚可是要同时失去双亲，这样的打击，任谁都会受到影响。何况，是如此重视家人的刖殚？
“不知道。”天啸低声说着，没让陷入沉思的乐俊听见，声音里有种少见的恐惧。
是的，天啸不知道刖殚会怎么样，一点都不知道。他只是记得，刖殚的行动并不像世人所乐见的那样顺利。受伤，流血，养病，这些都是充斥在他和刖殚相处的时日里。因为任务失败而死去的人数，这样的事情都被冢宰大人积压了下去，所以，没有几个人真正知道刖殚面对的。
唯有一次，天啸并不是刻意去寻找刖殚却撞见了他。那里是一座建筑在群山之间的小小村落，甚至连庐都称不上，几户人家居住在那里，世代相传，除了去里木摘下孩子，他们几乎从不踏出山门一步。天啸是闻着血腥味去的，野兽的直觉让他知道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但是当他真正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一切却让天啸有种浑身冰冷犹如置身雪山的错觉。墨红的血染透了脚下的土地，刺鼻的铁锈味让天啸的鼻子有些难以适应。几间已经被毁得只剩下地基的满目疮痍，除了断垣残壁，什么的都找不到。几具人类尸体横在地面上，遍处都是人类的肉块内脏，被撕扯开肚皮的人类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得看不出形状，只能从那挂在身上的破布来判断性别。而刖殚就站在这些东西中间，毫无意识的挥动手里的长剑。天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浓厚的血腥味里面似乎还有些妖魔的味道，但是显然，刖殚并没能成功杀死它们，否则味道会更明显一点。
天啸看着刖殚毫无章法的攻击动作，担心，却没有办法。突然间，刖殚裂开嘴角，张狂得大笑出来，那声音如同闪电撕裂了天际，连拢着阴云的天都亮堂起来。那不是刖殚常常挂在脸上的笑，这笑声更像厉鬼的哭嚎，狠狠地刺进天啸的心底。
刖殚又笑了一会，但是天啸却无法判断他到底笑了多久，只知道当他终于看见一轮满月的时候刖殚才停下了这让他心悸的动作。
罢手了的刖殚立刻昏倒在地，直到这时天啸才发现他的胸前有一道不小的伤口，狭长并且边缘向外翻起，参差不齐的皮肉。很明显是被利爪撕扯开来的样子。因为刖殚穿着深色的外衣，血染上去根本看出任何端倪，而这一块不小的地方都已经被血染尽天啸才一直没看出来他正受着这么严重的伤。
天啸把刖殚送到最近的县城之后才听说原来是刖殚和当地的一些官员起了争执，这才慢了出发的时间，而刖殚即使是甩开了随行的士兵也没能赶上。等他到时，那里的村民几乎已经死光，只剩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但即使是这孩子，刖殚也没能来得及从妖魔那抢下，因为他实在去的太晚了。
刖殚醒来之后精神恍惚了几天，直到寺浅找到他把他臭骂了一顿这才回过神来。天啸一直记得刖殚当时说过的一句话。那个孩子就像他第一次看见的默齐，他只觉得默齐被他害死了一样，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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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殚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天啸为他想到了那么多，他心里面所充斥着的，只有难以压抑的挫败和几乎埋没了所有感知的茫然失措。
刖殚知道自己并不像人们所认为的那样，至少，对于父母来说，他不过是个顽皮的孩子而已。小时候曾经让父母担忧过一阵子，等到他终于发现亲情对自己是多么重要的时候，母亲却已经病重，不得已，他才离开了家。而现在，当他终于打定主意要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竟然，已经没有机会……
狠狠地抡起拳头砸在树干上，刖殚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应该还在“穴居”内部，可他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了。他看着自己腰上别的剑，突然觉得可悲。就算他的武艺再高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人而已，连父母都保护不了的人。这样的自己，究竟有什么用？连朋友，都选择离他而去。现在，他只剩下默齐，只剩下，那个一直照顾着的弟弟……
胸中的郁结愈来愈深，几乎堵住了整个心口，令他难以呼吸。刖殚抽出剑，刷的一下横劈在树干上，这一下几乎把整个树干都割开。虎口一阵阵发麻，但是刖殚却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立刻把树干当成了靶子，一下又一下的向上砍去。
刖殚不知道他砍了多久，额角的汗滴下来，他就闭上眼睛；右手发酸，他就换成左手；长发散乱开来，也不去顾及。刖殚只知道他所能握住的仅仅是手里的这把剑而已，除了这把剑，他几乎已经一无所有。
但是，即使是闭着眼睛，心神混乱的情况下，刖殚还是能轻易的发现从旁而来的攻击，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保护自己的，唯一的本能。
一道呼啸着的疾风从身侧猛烈的刮过，刖殚蓦地一下睁开双眼，那对褐色的眸子里似乎埋藏了片金红的色泽，如同，血液一样的颜色。
来的是一柄乌黑的长枪，血红色的枪缨抖动着搅乱了视线，刖殚却不快不慢的抬手，横间于胸前。眼见着那枪就要刺进刖殚的眉心，却陡然停住，狠狠地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而刖殚的剑，却已经换了一个位置，来人只见一片模糊的光影，竟连刖殚的剑势都分不出来。
“刖殚~这么久没见，原来你已经无聊到要靠砍树来练习了么？”频也讪笑着收回枪，身上的一袭披风满是灰尘的飞扬起来。
“不如我来陪陪你好了~”
刖殚一言未发，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一声招呼都没打，长剑便自上而下向着频也的右肩压了下去。剑刃劈开空气，竟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当——”频也提枪去挡，墨色的枪身和频也闪着白光的剑刃架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一声响惊得林间的飞鸟都一阵扑腾，全数飞了起来，耳边传来无数翅膀拍打的声音。
不等刖殚变招，频也抢先一步生生把枪身在刖殚的剑上转开半圈，枪尖扣在剑身上，又是一脆响。频也的力道控制得极好，格开剑的同时也让刖殚身体微微向后一退，紧接着长枪就向着刖殚的喉间刺去。
刖殚无神的眼睛里似乎微闪了一下，身体仍旧是向后退去，却不像被人施力而行，他似乎能控制住身体的走势。但是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连近在咫尺的频也都不能察觉出什么。只有刖殚自己心里有什么涌现出来一般。
突然间，刖殚伸出手擦着枪尖死死地按住了和枪身相接的地方，只听得一声带着颤音的闷响，频也的枪头竟然被刖殚硬生生的从枪身上折了下来。频也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而刖殚则是端着自己的左手若有所思。这只手的掌心上有刚刚被枪擦出的一道口子，鲜血正从那里不断渗出，但这血不过流了片刻，伤口上就像被蒙上了一层膏药，灰白色的薄膜止住了血液的流动，刖殚动了动手，感觉除了轻微的拉伸感以外连一丝痛觉都没有。透过这层半透明的物质，隐约可以看见下面的肌肉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生长愈合。前后不到一刻的时间，刖殚的掌心竟然再不见那伤口，甚至连道疤都没留下。
“呦~刖殚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加入了仙籍，都不知会我声呐~”频也把枪头捡起来，看着断裂处明显的扭曲一脸深思，刚才的情况他也看见了，但是转过身来频也却一句疑问都没有，仍旧是无所谓的和刖殚开着玩笑。用一种可以称得上幽怨的语气向刖殚抱怨着。
刖殚张了张嘴，却没能说什么，他似乎恢复了些，不像刚才那样完全没有精神。森冷的风掀起他们的衣袖，有些凉，但在刖殚看来却并不算什么。
“抱歉，弄坏了。”刖殚无意间看见频也心疼的眼神，颇带歉意的道了一声，但这声音里却有丝莫名的沙哑。
“怎么了？”饶是频也再粗神经也看出来刖殚的不对劲，他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不，没什么。”摇了摇头，刖殚又问。
“那件事察好了？”他笑了下，虽然这笑容里有明显的疲倦，但是却是频也所熟悉的那种笑容，这才让他安下心来。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43(已补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