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一本正经的桶叔

3、第三章 二刷废弃医院

　　时光交错，李恒远再次站到那座废弃医院的土地上，前望明月，后接阴影，怀抱白猫。
　　哦，今晚依然带着一个便宜师妹。
　　“咱们要是今天早上顺利结束试炼了，就吃串儿庆祝庆祝吧！”
　　李恒远冷冷地看着朱篆，“我请你吃晚饭你不去，非要找大早上吃串儿，成心的吧？”
　　朱篆也没被他吓住，因为自从她不让他带上他那些个烤肉工具后，他就一直耷拉着个臭脸，“不吃串儿？要不火锅？”
　　“您自个儿去吧，我还回去睡觉呢。”
　　朱篆追上他的脚步，“别啊，我这不也是假期快结束了，想临别吃一顿嘛。”
　　李恒远穿过那块方正的草地，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诡异，也没理她这茬，“东西都带齐了吗？”
　　朱篆一脸嫌弃道：“就一根破笛子，街上五块钱一根，都算不上……”
　　李恒远高声打断她：“破笛子五块钱一根？”
　　朱篆这才被切实地吓住了，这个笛子虽然粗糙，却是程老头自己做的，费了功夫不说，也许还有别的心思在里头，她这么说确实过了。
　　她心里有愧，只好低头盯着笛子，嘴唇嗡动，不敢言语。
　　就听李恒远接着说：“二十不卖。”
　　她这方抬头，看见李恒远一副玩味的样子，怀中白团顺从，明月灿灿，照耀其后。
　　她看到他转过身才想起来问他：“你包里都装了什么？”
　　她实属好奇，本以为他没什么要带的，可是一个登山包被他装得满满当当，颇有重量。
　　“我以前收的一些家当，桃木剑，罗盘什么的，这回来正好看看哪个能用。”
　　“还有呢？”
　　朱篆看他不像家当这么多的人，所以斗胆一问。
　　李恒远疑惑地看她一眼，“还有小鱼干、鱼肉罐头、猫饼干、猫粮……”
　　“我能摸摸二团吗？”朱篆忽然同情起二团来，按李恒远这种养法，有一天它胖成一个球她都不会意外。
　　李恒远看着二团熟睡地样子觉得靠它自己反抗是不可能了，于是抱它离朱篆更远一些，试图用别的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我给你发的结构图你都看了吗？”
　　他在中午的时候给她发了医院的详细结构图，其中包含各个房间的位置和逃生路线，他还怕准备不够充分，把自己估计的哪些地方比较危险，也特别标记出来，力求让她心里有谱，帮了朱篆一个大忙。
　　朱篆很感激，但她这会儿更想吐槽，至于这么防着她吗？她又不会偷猫。再看他那副精心呵护的样子，仿佛把自己所有的温柔放在它的身上。呵，臭男人，活该你单身。
　　“看了。”朱篆没好气地回答。
　　不知不觉地他们已经到了住院部一楼门口，于是李恒远停了脚步，他认真地问她，“曲子你都熟了吗？”
　　程老头师门有四个分支，他这一脉是“镇”字诀，初级阶段是借用外物奏出一首“安魂曲”，让鬼魂安定，自行去往生。据说以前门派有大能，把这个能力发掘到极点，光凭自己一人就净化了数十亡魂，那时他们一脉名声响亮，无比光辉。现在因着施术的复杂，以及对施术者的心性有极高要求，近年来人丁日渐稀少，到了朱篆这一辈更是只有两个人，当初辉煌的一脉到底是没落了。
　　李恒远知道是曲子，却不知道程老头只教给她一段，嘱咐她只管反复吹奏，不要害怕。实际教给她更多的则是心法口诀。
　　朱篆拿着自己练了一下午的成绩，对李恒远拍胸脯保证，“尽管放心。”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是想告诉她如果不行，他们可以改天再来，可是哪有别的机会？她的假期快到了，不可能追着他们再来半个月，而且她早晚要踏出第一步，不能一直靠躲避成事。
　　“那我们进去。”
　　李恒远推开了门，朱篆与他并肩而站。
　　他们眼前展开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李恒远眼中这不过是一座废弃医院房间破旧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朱篆眼中却是一层浓郁的怨气和数不清的阴灵，凶险非常。
　　“你觉得我是现在试试我这些家当的作用还是等一会儿？”
　　朱篆头皮发麻，咽了一口唾沫，“要不你现在就试试吧……”
　　扑面而来的阴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手里紧紧攥住笛子，庆幸曲子不长。
　　“也行。”李恒远打开背包，里面有几把大小不一的桃木剑，几个玉佛，一个罗盘和一沓符纸。
　　李恒远率先把那些符纸扔到前方，符纸飘飘洒洒的，一点没他预想的那样能帅气飞到墙的另一头，导致他看起来万分可惜。
　　“哥，你这纸是批发来的吗？”朱篆看着那散在地上少说二十来张的泛黄符纸傻了眼。
　　“你管它哪来的，管用不得了？”李恒远想到了当时那种采购似的画面，不知怎么就有点烦躁。
　　“不管用，哥，”朱篆估摸着他应该是被人骗了，小心了措辞，“下回别信这种甩卖了。”
　　李恒远依次把别的东西也往前推，“这些呢？”
　　朱篆看它们要么毫无动静，要么也只有一丝亮光，很快就熄灭被阴气侵蚀，于是向李恒远摇头。
　　李恒远正了神色，看了一眼在他怀里犹自酣睡的二团，对朱篆说：“你跟紧我，先试试音，我们慢点走，不行就退回来。”
　　朱篆向他点头，清脆的笛声便在她指间回响。这支曲子似乎还有安神的作用，朱篆逐渐放下惊恐，心中无悲无喜。
　　他们缓慢地穿过一层，颇为谨慎地走下每一步。
　　一直在一层徘徊的阴灵受到召唤，从无限的混沌中获得一丝清明，有意识地向朱篆处聚集。
　　朱篆没想到这个曲子真有这么大功效，又见它们虽然聚集却没有恶意，更多像是好奇，也就有了信心，曲调较之开始更为流畅。
　　李恒远听出她曲调的变化，会心一笑。
　　程老头交给朱篆的部分只有安魂的作用，却正适合现在的状态，所以他们得以安稳地穿过一层，走到楼梯入口。
　　那些亡灵不知为何困在原地，没有一个跟着他们上来，朱篆一走，它们就恢复了开始的样子，像是从没过这一段插曲。
　　李恒远转过头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这事有古怪，可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好再次叮嘱朱篆，“你跟紧我，不要跟丢。”
　　可就他回头的片刻功夫，朱篆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恒远一只手抱住二团，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这是他们在进来之前就约好的，如果出事就给对方打电话确认方位。可李恒远细心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到朱篆的铃声，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朱篆的手机接通了。
　　李恒远心里纳闷，进来之前约好要开声音的，她怎么把手机调成静音了，可嘴上却问她更紧要的事，“朱篆？你现在在哪呢？我这就去找你！”
　　接通的那端迟迟没有动静，李恒远把手机离得稍远一些，看着电话处于通话中就更纳闷了，他想再问些别的，忽然听到电话那端由小及大传来动静，仔细听去，是一阵似哭似笑的诡异声响。
　　这绝对不是朱篆，朱篆的嗓子比一般女生低沉的多，不可能发出这么尖锐的声音。李恒远明白了自己遇到了什么，冷静地挂断电话。
　　他微有所感，缓慢从屏幕的亮光中抬起头来，一堵高高的墙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时寒意才开始包裹他，让他从头到脚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一个失手，手机摔在了地上。
　　二团被这声脆响吓醒，抖动耳朵从他的怀里跳出。
　　他犹豫片刻才捡起手机，摸着屏上的裂纹不知所措。
　　刚才他们上来的时候四面都是一间间的空房，根本没有这堵墙，他伸出手去，触到的结实墙壁让他犯了难，难道刚才看错了？
　　二团看着他的诡异动作，轻喵一声，见他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后，为他带路去找朱篆。
　　李恒远想到它上次也是这样在前面领路，忽然生出一片不该有的安心。他全心全意跟在二团后面，那些迷惑他眼睛的景象也逐渐显了本相。他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们离朱篆越来越近，就快要找到她了。
　　二团这几天被道法约束搞得没什么精气神，只想赶紧找到朱篆后就继续窝在李恒远怀里睡觉。它不知道为什么李恒远的怀抱这么温暖，比他以前遇到所有人的怀抱都让它感到舒服。
　　而事情本来是该这么一帆风顺的。
　　“喵？”它背后忽然没了动静，它转过头去，李恒远也不见了踪迹。
　　二团把周围仔细地看过一遍，确认他不在了二层的任何一个角落，忽然有些疲惫。
　　难道是我的皮毛不够雪白？在漆黑的晚上不够反光？所以他才能在有我亲自领路并且与他前后距离不超过一步的情况下跟丢？
　　一定不是，它抬起了自己的爪子，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出光芒。
　　一定是这个人类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