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天生好命 ...
-
废弃的医院坐标是南郊，但是程老头也就是朱篆的师父住在邻市的一个村子里，李恒远用导航重新规划一条有些绕远的路，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然后就静等着朱篆反应。
他余光看到朱篆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直偷瞄他，大概是在想怎么开口。
他装作没注意，打开广播，从后视镜里看到二团在后座上睡得正香，听到声音也只是耳朵微动，没有清醒，他就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地看着路况。
“李恒远，我想问你点事。”
也许是在这种颇为安详背景的影响下，朱篆最终下定决心，她的目光从前望向道路两旁仍然明亮的灯光，看它们明暗相继，照亮了幽暗长街。
“嗯，您说，我听着呢。”
李恒远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笑，自己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对吗？”
李恒远猜测她这话的意思，是因为第一次接触而产生的不良影响，还是因为他的境遇而产生的好奇。
“是啊，”李恒远照实回答，这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也算有收获，我以前连这种灵异的事都没遇见过。”
朱篆似乎没料到这个答案，她转过头来看着李恒远，表情认真，“谢谢你。”
她说的是刚才在那里的时候，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明明可以无动于衷，但他还是帮了她，帮她逃出困境。
“不用，到头来是我要谢谢你。”
李恒远不知怎么，忽然有点想念家里的打卤面，“你一来，我十多年寻求未果的事都有了盼头，”他分心思考片刻，“要不这样吧，你明天行完拜师礼，回去睡一觉，我晚上请你吃饭。”
朱篆想问他是什么事，但又觉得他俩还没结交到这种程度，所以按住话头，只和他斗贫。
“咱俩刚认识没超过四十八小时你就要请我吃饭，咱俩以后要是认识久了，你不得把你家房产证给我啊。”
“诶？小师妹你这个想法可有点危险啊，我这单纯表示谢意，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这都算客气的，你们俩这么坑我，我还没和你们算账呢。”
她指的是程老头和他三言两语就忽悠她来拜师的事。因路上少车，李恒远抽空看了她一眼，看她眼中满是笑意，也轻笑出声。
凌晨两点半，是很多人酣睡的时候，就算是睡眠少的老人也不例外。李恒远想了想也没把二团从后排座椅上抱下来，他总共待不了十分钟，他不想因为这样就把它弄醒。
回来的路上朱篆已经睡过半程，但是越来越没精神，今天晚上把她折腾的够呛，李恒远想着她明天上午还要拜师，一会儿多半得补补觉。
他和无精打采的朱篆站到了程丰年的门口，老头的门锁的干脆，压根没想到他们能半夜回来，可李恒远也不是没半夜找过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朱篆走了另一边。
李恒远到达地方后心想这老头八成一直防着他，连垫脚的东西都给腾走了。那时候他年少无知，可不也就翻了那一回吗？至于这么防贼似的防着他吗？
但他也说了那是年少无知，那时候他还没长个呢，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勾住墙头，一翻身就坐在墙上，引起院内的狗狂吠，朱篆被这操作吓得霎时间清醒几分，急忙冲着李恒远摆手。
李恒远看见屋内的灯亮起，隐约几句骂声传来，就知道那老头已经被吵醒了。他向着朱篆的方向说：“你等着，我这就下去给你开门。”
朱篆刚想说不用，你赶紧下来我就谢天谢地了。他就已经跳进院内，朱篆没办法也只好任由他去，深感到程丰年不爱接电话对李恒远来说就是个错误决定。
那老头多披了一件外衫风风火火地从屋内出来，顺着长院看见李恒远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开了锁把朱篆迎进院门。
小姑娘捂着脸，一副不想见人的样子。
李恒远看见程丰年的时候还冲着他礼貌地打招呼，“师父。”
“师父什么师父！我从来没收过你，你现在就给我滚！”
程丰年六十岁的年纪，说不上老当益壮，但身子骨还算硬朗，他被这糟心的小兔崽子一气，觉得自己血液上涌，血压即将上涨。
说了多少次了，他不可能收他为徒，让他另请高人，可他就是不死心，这么多年来礼品一件不少，就算被他当场扔出去也还是不断，除此之外还换各种花样出现在程丰年面前，就是死缠烂打央着他收徒。
要是平常人有他这个毅力，有他这个孝心，程老头早就收徒了，可难就难在他跟普通人差了一条海沟。
程丰年用手臂把朱篆护在身后，“趁着我还有耐心，你现在赶紧给我消失。”
李恒远看着朱篆诧异的表情，对她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小师妹，你可别忘了晚上的饭啊。”
说完不顾院子里再传出的声响，自行走出院子，还顺手帮他关上院门。
不是他好脾气，只是程老头脾气大的很，尤其被人吵醒的时候，而且这次算是他理亏，朱篆还没完成试炼就让他带回来，老头肯定更生气，他不想浪费时间和他吵架，他还想回去补觉呢。
可惜不能看明天的拜师礼，要不让朱篆给他录下来？他这么想着，开车回了自己家。
他家离程老头家没多远，开车大概十分多钟左右就能到达市里的居民楼底下，这时天还没亮，有些勤奋的摊主已经开始营业，城市的生命从这一刻开始苏醒。
他不顾二团的挣扎把它抱下车，紧紧护住它，然后锁了车。
二团见挣脱不了，就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睡觉，他为了防止二团被他动作惊醒，选乘电梯，到家开了门，三点整。
他显然没想到家里有人在今天回来，玄关处的暖黄灯光让他措手不及，沙发上歪着头浅眠的男人听到声音向这边看来，眼神还不太清明。
“爸，您怎么在这睡了？”
李思常从茶几上拿起眼镜，一边轻按额头一边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
李恒远这就知道他是在这守了一夜了，“出去办了点事，没注意时间，您回屋睡吧。”
“嗯，明天我休假，早上就不叫你吃饭了，中午想吃什么？”李思常知道他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也不想逼问，他一直相信孩子平安长大，也没什么不良习惯，有些事他自己有底线，这就够了，剩下的不用多管。
照片墙上的女子温软开怀，他只看一眼就撇开头去，“打卤面吧，好久没吃了。”
李思常停顿一下，看着那孩子与他母亲相似的容貌，想他大概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但他还是答应下来，准备把别的事留到明天再问。
朱篆这边正在听着程丰年的拜师事宜就收到了李恒远的消息，她和程丰年打了个招呼，打开手机看完之后她的面部表情成功扭曲成一片。
“怎么了？”程老头看着朱篆有些阴郁的表情有些好奇。
朱篆风轻云淡地把手机关机，“师父，您为什么不收李恒远为徒？”
她是真心实意想问这个问题，昨天忽悠自己拜师的时候俩人默契地就差唱个双簧了，可今天程丰年就把他赶出院门，这反差未免太大，而且她看李恒远的脾气应该是正对程丰年的，就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舍近求远，收她为徒。
她尚未入门，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程老头猜到刚才多半是李恒远给她发了消息，也泄了继续讲的想法。
他拿起了桌上卷好的烟草，火光在其顶端点燃，“他命太好，我不能教他。”
朱篆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狠狠吃了一惊，“命好？”
屋内顷刻起了烟雾，围绕在程老头的周围，他想起当初想收李恒远的那些日子，那个孩子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的，鬼机灵的年纪靠着一股韧劲在他门前跪了一宿，有点幼稚但也让人怜爱。
他不同于别的孩子，他眼里那股子坚定和狠劲正是干他们这行必须的，所以在那夜程老头认真地算了一卦，算这孩子的命数，下定决心就算他天赋不好也要收入门下。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孩子不是不好，而是太好，该大富大贵的命数，诸邪回避，命中有人相护，与他们这一行是一点边都不沾的。如若有人带他进门定要尝尽苦头，程老头这才放弃。
命数有时就像横亘在人与终点之间的隐形框架，平时里不显，你攀得越高，越是靠近就越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而这个框架除了攀登者自己打破，别人是看不见它的存在的。
朱篆不知其中缘由，只听程丰年对她说：“下次你不要和他一起试炼，要是他执意跟着……”程丰年皱起了眉，那孩子的倔忽然让他醒悟过来，“那就让他跟着，你只需记得，如果有事你对付不了，一定要跟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丢。”
朱篆不知道这是程丰年留给她的保命手法，只想这应该是和他所说的命好有关，于是麻利地打开手机，给李恒远发消息。
“视频我给你录，你抱上二团和我一起练胆。”
李恒远回的不可谓不快，“好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天生好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