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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救命之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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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见是一位小道士,只是那微蹙的双眸预示他很不开心,望一眼空无一人的来路,确定他是在同我讲话,“我?我只是这众多登山者中的一位。”
小道士气鼓鼓地走来:“你、你不能用轻功,众人都是脚踏实地来参拜的,你这样多不虔诚呀!”
“哈?”
“还有,那处狭隘地正因危险才设了凭栏,你怎么能从侧面跑上来呢!”
“哦——”原来是在关心我。
小道士更生气:“你说‘哈’、‘哦’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来捣乱的?”
“什么?”见他愈发气愤,我赶紧摆手制止,“等等,什么捣乱?我怎么了?不就爬个山吗?”
小道士本是蹙着眉,此刻突然一惊,走来我身边打量,转了三圈才发表见解:“竟然还女扮男装!果然目的不纯,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师父!”
“嗳?好啊!”正巧找个领路的。
“好?”他怒目圆瞪,“不行,你不能上山,我给你一个机会,速速离去,莫要捣乱!”
“嘿?这是何道理?众人都上山来了,你为何单针对我?”
他只手伸手拦着去路,我本欲绕过他却不料他突然出手,真是能耐了!我迅速反击,不料他如此不经打,一个不稳将他推至石壁,跌得挺重的样子。
随即是他怒气冲冲的脸,指了我半晌,“你!我要带你去见山主!师父好说话,山主不会容下你的!”
“山主?”我疑惑。
他继续狂啸:“我要告诉师父,告诉山主,你太嚣张了!这空同山毕竟是我们的地盘,你太嚣张了!”
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显然受了莫大委屈,人在屋檐下啊,毕竟是我欺负人家弟子,这病还怎么治?遂拔腿追上去,“别走啊,你不是要带我去见山主吗,这会儿怎么自己走了?”
“我要去告诉山主!告诉师父!”
“好!没问题!我陪你去!你要告诉他们什么呢?”我循循善诱,他却越跑越快。
“你别跟来,我自会让师兄弟们来抓你。”
“啧,我跟你一块儿去多好,都是误会,什么抓不抓的!”
小道长回头瞪我一眼,继续跑得飞快。看来这经常上山的人果然脚力好,我是这样,小道长亦如此。
片刻后,小道长跑进了一处院落,随手将门关了个严实。
“你等着,我去告诉师父!”小道长的声音在门内传来。
“别呀,你就不怕我跑了?我跟你一块去吧!”
“没门儿!”
你把门都关了当然没门儿。看一眼不甚高的围墙,跳进去太容易,可我觉得现下应该安分点,只好认命坐下。
半晌后木门打开,我机灵地起身,问:“怎么样了?”
小道长憋了半天,道:“师父和众师兄在前山忙的很,你暂时可以躲过这一劫了,我劝你赶紧离开,空同山不是你捣乱的地方。”
“我真不是捣乱的,小道长你误会……”
“不许叫我‘小道长’!”‘小’字被他喊得咬牙切齿。
“好好,这位道长,我真不是来捣乱,只是有事想来拜访师父,还有,听你方才说还有山主,山主比你们师父地位还要大吗?”
小道长恨铁不成钢:“山主,山主,顾名思义就是这座山的主人!”
“原来如此!”这称呼真是够通俗,“既然师父在忙,山主可还方便?”
“你还想见山主?”小道长再次围着我转了几圈,“原来如此!山主是你能随便见的吗!别费心了,山主不在也不会见你,你快些下山吧!”
看他一脸嫌弃的模样,我只一头雾水却不好多问,“好吧,我不见山主,见师父总可以吧?我辛辛苦苦上山就是为了瞻仰贵观及道长师父的尊容,你们道长总没有赶人的道理?”
小道长噎了噎,道:“你分明不诚心,用轻功又哪里辛苦了。”
“用轻功就不辛苦?”我决绝地转身就走,果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你要做什么?”
“我跳下去,让你见见我的诚心。”
“我才不信你会跳下去!”
若非此情此景,他这话一出便会被我打得满地找牙。但我说跳也是真的跳,然后再走上来。
“姑娘留步!”
驻足回头,见是位年龄稍长的道长,也不过二十出头,他走近道:“我信姑娘的诚心,是师弟胡闹了,方才听姑娘说是有事前来拜访,敢问姑娘何事?”又听他道:“哦,姑娘别误会,道观近日在忙,姑娘怕是一时见不上,若是方便,无由可暂为转达,若不方便……姑娘上山不容易,若愿意也可暂住几日……”
“可以吗?”我惊喜道:“我是说既如此,我便在这等几日!”
“也好。”后转头冲小道长,道:“无据,去收拾间房。”
“师兄,你真让她留下?”无据瞪大眼珠。
“快去。”
无据气走了,无由笑得温和:“姑娘可先去歇息,届时我来告知姑娘。”
好歹有了住处,一夜安稳。
翌日天色昏暗,随后下起雨,雨虽不大,我却以为会阻挡上山人的脚步,不料跑去找无由打听时,说是师父和师兄弟早去忙了,看来是我小瞧了凌云观的名声。
一连几日如此,我只得干坐窗前出神,此情此景颇为哀怨,颇为不妙。
熟悉的梦境……
暴雨肆虐,女子绝丽的面容被窗子潲进的雨水打湿,察觉不对时猛然回头。
银色面具遮了男子半张脸,“如何?”
她只是一怔,拂起拽地的血红嫁衣优雅落座,淡淡道:“信你?”
一年前的一晚,有人闯进殿内,说她受了三世诅咒,三世皆被人操纵,只得自戕方可解,若是不信,那人会在一年后的和亲途中出现。
而她第一反应却是:这人如何会得知?毕竟那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自有意识以来她便常受梦魇困扰,梦中曾有个声音如此告诉过她。那个声音只出现过一次,却足够让她恍然自己一贯的浑浑噩噩:她无数次觉得了无生趣,每每有自杀的念头,都不巧被人救下,阁楼顶、城墙边、猎场马群……太多太多,也因此有人传她被妖魔附体,或曰灾星,或说地煞,她接受这些不算诽谤的称呼,结果便导致她成了最受冷落的公主。但她唯一不解的只有一点:这是第几世?还要再死几世?若是不明白这一点,那她岂不是永远都要英年早逝——自杀所致!
“信不信由你,但无论如何,我会替你解决。”男子执剑指向她,露出的面容毫无波澜。
她回过神笑了笑:“堂堂一国殿下竟要来暗杀我一个女子?”
“你可不是普通女子,公主殿下!你们若是和亲,会阻了我父王的大业。”
那晚的暴雨下了一整夜,没人听得到刀剑交戈,直至冰冷的剑锋没入胸口……
崖边女子闭了闭双眸,梦中情形虽记不完全,胸前刺痛却如此清晰,她记得梦中人受了诅咒,如今时常的悲痛也预示她活不安稳,或许那便是对她此举的提示。
男子赶来,问她为何如此狠心,他当然不懂她的痛,那是无法言说的无望。她不会再犹豫,身前悬崖何止百丈。
“我会在这山上等你,一直等你……”
反应过来时,我已站在崖顶,远处万丈云海映出金光,冷风吹得我打颤却浑然不觉,跳?是该跳!
忍着心中悲戚,闭上双眸时心还在打颤。
这座山好高,山下会是什么样?师父,师父还在山下等我,我这一跳可比轻功快多了,他会不会夸我进步神速?
耳边充斥冷风时,我只觉得满心轻松,心下忍不住叹气,却不知为何叹气,眼角的湿润是清晰的,但我又为何流泪?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我心下一震,眼中的湿润模糊了他的面容,随即跌入黑暗。
睁眼见是古朴精致的房间,淡淡龙涎香萦绕鼻尖,环顾陌生的一切,突然想起方才一幕,顿时直冒冷汗。下床时不料双腿无力,将要跌下时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扶起,好熟悉的紫衣!依稀记得方才模糊中辨识的颜色。
抬眸对上一双深邃眼眸,更甚者是那俊雅绝俗的面容,我不由愣在原地。
来人将我安置回榻上,道:“你着了凉,所以浑身无力。”
耳根一阵发麻才恍然回神,道:“多谢救命之恩。”
“为何要跳?”
“……”我要如实相告么?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一愣,不一会又见他折回,手中端了只碗,道:“把药喝了。”
“……谢谢。”
他转身将碗放回,我亦起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倘若你有何需要,我一定竭尽全力。”
他打量我一眼,无甚表情道:“倘若有的话。”
我郑重点头,又道:“如果没事的话,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他没再说什么,我转身离开。
出了院落才发现此刻还在山上,向前望去是凌云观诸院落,如此好地势,这人真会捡地方。
山路不好走,摸索半天终于走回住处,正巧见下方离去的无由。
“无由道长!”我冲他跑过去。
无由停步等我:“姑娘去了何处?”
“……随意转了转,你来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