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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说起银子,这次走得急,没能给我爹留信,以往我和师父每换个山头总是在山下隐秘处给我爹留一封信,告诉他下次的去向,此方法是师父想的,道是以防我爹思女心切找不见我,实则是怕我爹找不到地儿给他送银子。
      想了想,道:“这次没来得及给我爹留信,怕是要断了联系,山下银子不多了。”
      师父一愣继续吃:“回家是远了点,不过徒儿该是不想饿死为师的。”
      “距空同山还有五日路程,我是撑得到,到时候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反正是要回家的。”
      师父在大厅边吃边嚎,我只作未闻,怎么摊了个这样的师父!
      滂沱大雨下了整夜,喧嚣中终于沉睡时,梦魇再次袭来。

      男子质问她为何如此狠心,竟这般轻易将他舍下,“下一世,如果你不记得这一切如何实现对我的承诺,若是记得,又如何平静生存?”
      女子依旧不曾回头,梦中一切不论真假,对她的折磨却是清晰的。这一切非她所能控制,也不愿控制。她闭上双眸,身前悬崖何止百丈。
      男子的声音传来:“我会在这山上等你,一直等你。”

      醒来时心中满是酸楚,我猛地坐起身,眼看着手中白绫就要往脖子上套,全身抑不住得颤抖,一个不稳自椅子上摔下来,顿时摔得天昏地暗。
      出门寻师父时听到低声的啜泣,此时天色尚暗,客栈内空无一人,不由心下一个激灵。
      蹑手蹑脚地顺阶而下,声音愈发清晰,“何人在那此?”
      哭声戛然而止,适应昏暗后依稀见角落站着一位女孩,我松了口气走上前,“你怎么了?”
      女孩脸挂泪痕,小声道:“师父打我。”
      嗳?“为什么?”我不由感慨向来都是我打师父。
      女孩沉默不语,我只好柔声哄她:“发生什么事可以好好沟通嘛!你一个女孩半夜待在这儿不安全。”
      “我爹,不,他不是我爹,他逼我卖艺赚钱,赚得不多就要打我。”
      “你爹?你是说你师父就是你爹,你爹打你?”
      “他不是我爹!”女孩喊一声,后蹲在地上哭。
      我也是吓一跳,“额……他不是你爹,这样的人肯定是禽兽,不哭不哭!”我拍着她的背安抚。
      女孩似乎不忍我如此无解,终于解释说自己被人骗来卖艺赚钱,骗她的人便是他此时的师父,日常以父女相称隐藏身份。嘿,她这表述能力也实在不能怪我。
      “那你的家人呢?还记得他们在哪吗?”
      “我记得……很远。”
      由于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形,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既然记得,那你回去找他们啊!”
      “我逃跑过几次,但都被他们抓回来了。”
      “那怎么办?”我脱口而出,似乎察觉到一双鄙夷的眼神,回神见女孩还在垂头啜泣,灵光一闪道:“你等等,我去喊师父。”
      “不要!”女孩大喊。
      “我是说去喊我师父,我的!”我指了指自己,又道:“你会骑马吗?”
      女孩点头:“会。”
      “这样吧,你骑我的马走,我去向师父讨些银子给你做盘缠。”
      起身走时被女孩拉住:“谢谢姐姐!”
      是我低估了师父守财奴的本质,平时雷打不动的一个人愣在我掀起他藏钱的枕头时跳了起来。
      我迅速抵挡他的攻击,无奈道:“是我!”
      “大半夜你要吓死为师!”
      “大什么半夜,借我点钱!”遂将前因后果快速说了一遍。
      师父撇嘴:“说什么借……”听到开头几字着实让我感动了一把,也稀罕了一把,但话总是要听完,“……你这是扔!是抢!你给了她可就一去不复返了,鬼才还给你,你现在也没钱还我,不借。”
      “老头儿!”
      师父死死抱着枕头,“咱们自己都没吃的了,你还要给她,你想饿死为师?忠义难两全,你自个儿选吧。”
      “你少吃些就行了,饿不死的!”
      僵持片刻,师父压根没松口的意思,天渐要亮再也耽误不得,起身道:“好,我去把你的马卖了,战场偷来的马甚是健硕,想必也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你自个在这儿待着吧。”说完就奔去楼下,师父还在哀嚎。
      下楼才发现女孩不见了,找一圈也没找到,师父果然追了下来,问:“人呢?”
      “不知道。”八成怕被发现跑回去了,怒道:“都怪你,早把钱给我不就好了!”
      “也没多久啊,这天不还没亮呢!”说完就听见街上传来吆喝声,小二哥也拿起抹布擦桌椅,招呼道:“客官早啊!”
      我气得跑回房间,师父先我一步跑回去,随即传来哀嚎,我见怪不怪地走过去,问:“您老又怎么了?”
      师父抱着被扯开的布枕,“银子没了。”
      我也是一愣,“你下去的时候没抱着它?”
      片刻后,我和师父一人牵着一匹马,游荡在官道上。
      我摸着咕噜乱叫的肚子,“早说银子让我保管,现在好了!”
      “若是你保管,方才给了那骗子也是分文不剩。”师父反驳得有道理。
      “搞不好人家就是对你的做法太生气才拿去的,再不然那女孩是被逼的,说到底呢……”
      “说到底咱们就不该来!”
      我能反如何驳?不能!拿出仅剩的几两碎银子买了三碗面,我半碗,余下都是师父的。
      城楼下新帖有告示引得众人观看,师父乐得跑去了,我留在原地等他。
      不一会儿师父跑来,惊喜道:“柳暗花明何处寻?你说你总不爱凑热闹,怎么能有新发现!那告示说宫里一位娘娘生了怪病,寻了许多大夫不见好,现在悬赏寻找能人异士呢!”
      幸哉幸哉!师父一合计,当即喜滋滋地揭了榜。

      应召入宫时,我和师父被塞进一辆马车,马车前后跟着数位禁卫军。
      我本想着皇宫太大,能坐马车游览一番再恣意不过,不料被限令不准探出头也不准掀车帘,好容易下马车由一众宫女引着前行,却又被勒令不准抬头,走了一路直低得我脖子酸,头一次救人救得这么憋屈,心下满是愤懑,遂偷偷抬起头来长舒了口气。
      这一抬头不打紧,随行宫女同样低头倒是未发现我,却同不远处长廊下的男子来了个四目相对。男子身材修长,暗紫色华服显得气势非凡,又透着股优雅不羁,只是距离不算近,面容看不甚清晰,可以肯定的是我并不认得,只觉得他太过扎眼便多瞧了瞧。
      那男子顺着长廊跟了我一段路,走至尽头凉亭才停下,我总觉他看我时情绪复杂,若非凉亭外是池塘,他怕是要跳出来继续跟。
      晚间,我双手托腮坐在堂前石阶,明月高悬在宫墙东南上方,景色好歹幽静凄迷,却比山上多了束缚。光景如此,只因那位娘娘的病还不算稳定,遂将我和师父留了下来。
      “丫头!”
      不知师父何时跑来趴在墙边,我有气无力道:“怎么了老头儿?”
      “怎么,不高兴?”
      “难道有何喜事?”
      “为师早听闻宫中膳食一绝,今日一见……啧啧,暂不提那百千食材,那诸道程序之复杂、火候之精准、刀工之绝伦……真是!”师父意犹未尽,似要醉倒在墙头。
      “你不如留在宫里当个御医好了。”
      “哎!”师父摆手拒绝,“真做御医可没这待遇了,不过……多吃几顿还是可以的,也不枉为师跑这一趟。”
      “什么意思?”
      师父咳两声,放低声音道:“那女子的病有些复杂,但在为师这儿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为了这几顿饭,我可以酌情放慢点……”
      我已然起身向墙边走去,低声道:“这毕竟是在宫里,那么双眼睛看着呢,你怕不是嫌最近过得太安稳?”
      “嘁!”师父满不在乎,“别人不晓得,你还不知为师的医术?再者说,正因最近不太安稳,哪里再找这么个安稳地儿!”
      我暗自活动活动筋骨,蓦然跳上去钳住墙上人的领口,“你忘了我们的正事了?还宫里安稳?你怎么不说墓里最安稳!”
      “松开松开!”师父咳个不停,“被侍卫发现就麻烦了!”
      我怒道:“你说,何时走?”
      “明天!待她痊愈了我们就走!”说完已然挣脱开,“丫头,敢威胁为师了啊!”见我脸色不好,师父顿时没了气势,讪讪道:“后天,你就再让为师尝尝嘛!”
      正待发作就见师父一溜烟跑了,“喂!回来!”
      方转身便察觉一股不平常的气息,蓦然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夜晚总觉睡不踏实,不时有石块敲击和水滴声,惊坐起身便只是空荡的大殿,静候片刻,窗外闪过人影,我登时跃身查看,屋外只余月明。
      次日一早,宫女来报,说是师父已被请去给娘娘诊治,只吩咐我留下歇息就好。
      “这是师父说的?”我问她。
      “是,尊师还说姑娘医术不精,现下进了宫更不敢抛头露面,遂这两日都不必跟随了。”
      像师父说的话,我不由讪笑:“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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