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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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枝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醒来时候，已近黄昏。
顾枝揉了揉眼睛，看到猴子近距离的脸，忍不住浑身一抖。
猴子挑眉看她。
“怎么见了俺就发抖？”
还迷迷糊糊的顾枝说话没什么害怕和顾虑，只吐了几个字。
“你看起来太凶了……”
小孩软糯的嘟囔让猴子咧了咧嘴。
“俺凶？小家伙，你有没有良心？”
不等顾枝有什么反应，猴子就把她放了下来。
“那你自己走吧，抱了半天，俺手都酸了。”
刚落地的顾枝一时间没有习惯走路，踉踉跄跄的，猴子也不管她，只放慢了脚步，等顾枝自己跟上。
稍微清醒一点的顾枝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沾满污泥的绣花小襦裙，有一点点嫌弃。
又看了看旁边猴子的脏衣服，想出一个好办法。
顾枝拉了拉猴子的衣摆。
“我们衣服都脏了，今天脱了外衣洗一洗，明天再换里衣洗一洗吧。”
“什么外衣里衣的？天都快黑了，衣服怎么干？”
听了猴子的话，顾枝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衫衣。
“用火烤一烤就干了，脏衣服穿着挺难受……”
“真是服了你这小娃娃，这么麻烦！”
猴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带着顾枝往河边走。
顾枝却顺手摘了路边的藤条，在手上编着什么东西。猴子以为她要编个花环，暗笑道，不愧是个小屁孩，玩性这么大。
不过一会儿，顾枝便把手上编好的环递给了猴子。
“给你，一会儿可以遮遮羞。”
猴子接过之后，拿在手上前后打量。
这小孩还在上面扎了许多小叶子。
猴子瞧着身边的顾枝，咧嘴说道：“小鬼，你这叶子也太小了吧，挡得住什么？”
猴子跳到树上，摘了几张大树叶子，扎在环上，在顾枝面前晃了晃。
“这还差不多。”说着，他脱了身上的衫衣，顾枝也解了外裙。
猴子蹲在河边，把衣服浸在河里，手上一阵乱搓。原本在一边看着的顾枝，眉头皱了起来，忙过去喊停。
“衣服不是这样搓的，”顾枝从猴子手上拿来衫衣，搓了搓领口，搓了搓衣袖，在水里浸洗一下，又找出被猴子弄脏的地方搓，“你那么搓不仅洗不干净，衣服还容易坏。”
顾枝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猴子，猴子学着顾枝的样子，开始洗她的小花裙。
花裙料子柔软，比自己的麻布衫衣轻滑多了，猴子不禁减小了手上的劲。
要是把她的裙子洗坏了，小姑娘非跟自己哭不可。
挤干衣服上的水，猴子让顾枝先拿着衣服，自己去找些干柴树枝生火。
天已经完全黑了，顾枝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一直生活在人声喧嚣的城市里，深山里的虫鸣蛙叫声让顾枝越听越害怕。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猴子弄出的动静还是什么。顾枝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没有跟猴子一起去。
半刻钟的时间过去，猴子还没有回来。顾枝眨了眨眼，有一点点想哭。
突然，草丛里蹿出了一个黑影，朝着顾枝发出了一声吼叫。下一秒，便传来猴子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怎么样，吓到没？”
小姑娘一声也没有吭，猴子渐渐收敛了自己的笑。
借着月光，猴子看见黑夜中顾枝咬着唇，脸上有两行亮晶晶的眼泪，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
明显是被自己吓哭了。
“怎，怎么又哭了？”
“……”
“看俺捡的柴多不多？”
“……”
“饿了吧，俺还摘了桃。”
“……”
“俺错了，别哭了。”
“……”
“再也不吓你了，不哭了好不好？”
“……嗯。”
终于哄完了小家伙，猴子长舒一口气。
“这柴，怎么让它们燃起来？”
猴子给顾枝洗完桃子，开始捣鼓起刚捡来的枯枝。
“你试试钻木取火吧。”
顾枝听说书人讲三皇五帝时，提到过钻木取火。
“？怎么钻？俺要钻哪里去取火？”
“……我以前见人这样打出过火来。”
顾枝捡起地上的两个小石头，在手中打击摩擦，这是顾枝跟着饥民流浪时看到过的。
猴子也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他的劲比顾枝大多了，摩擦的速度也更快。不一会儿，生出的火心掉在了枯枝上，慢慢冒出了烟，最后燃烧起来。
猴子用长树枝架起衣服，顾枝想帮忙，猴子怕她帮倒忙，只让她在一边吃桃。
顾枝低着头啃桃子，火光一晃一晃映在脸上，照出她大眼睛里盈着的泪光。
猴子瞧顾枝虽然理自己了，却还是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小娃娃，想家吗？”
顾枝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猴子，夜里借着火光看猴子，比白天更唬人。
“……有一点点。”
“俺也有点想家了。”
“你家在哪里啊？”顾枝好奇地看着猴子。
“俺家？俺家在傲来国花果山。”猴子说这话的时候，神采奕奕，骄傲的语气毫不收敛。
“……没听说过。”
猴子朝顾枝龇牙，表示不满。
“花果山圣地，水帘洞洞天。你这小娃娃好没见识！”
“听起来是个好地方，那你怎么不回家？”
“俺这不是出来找长生不老之术吗”
“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神仙？”
“应该有吧。”
“万一你一辈子找不到，就一辈子不回去吗？”
猴子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顾枝的问题，却认真地说：“俺答应了猴子猴孙们，俺会找到的。”
猴子眼中那束坚定的光芒让顾枝有些晃神，如果她也是山上的一只小猴子，她相信自己的大王一定可以学成归来。
下一秒，
“等俺找到长生不老之术以后，你同俺一起学。学会了，俺带你回花果山，给你这小屁孩长长见识！”
顾枝听了猴子的规划，撇了撇嘴角。
“我才不要长生不老呢。”
“哦？”
“大家都会变老，就我不变，那我岂不成妖怪了？”
“花果山里没有人类，你当妖怪也无妨。”
“那我以后，要怎么……嫁人啊……”
“……”
猴子发出大笑。
“你这娃娃人不大，也不知羞！”
顾枝被笑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了，天不早了，睡吧。”
猴子从一边捡来一堆稻草，平整地铺在地上。顾枝躺在猴子用手压实的地方，侧头看向猴子。
“看俺做什么？”
躺在一边的猴子咧嘴想吓唬顾枝，没想到却逗笑了她，猴子也跟着一起笑。
顾枝转头望向天空，漫天的浓云散星。
以前，天还没擦黑就得回房了，现在没人管束，原来晚上的天也这样好看。
四下已经寂静，偶尔有风吹过的声音，还有猴子在一旁的呼吸声。
在家时，常听在院里背书的大哥念，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后面是什么顾枝不记得了，只暗暗在心里把雨声和读书声改为猴子的呼噜声。
这样想着，顾枝闭上了渐染困意的双眼。
“娘……”
“？”
猴子迷糊中睁开眼，望向顾枝躺的方向。
小姑娘已经蜷成了一团，不知道有没有哭，猴子总觉得她是哭了的，嘴里直念着娘亲。
“……不是说只有一点点想家吗？”
没有人回答猴子，除了山间鹤唳的风声。
“小骗子。”
猴子轻轻地拍着顾枝的背，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
“等走出了这座山，要不还是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顾枝似乎做了别的梦，没有再喊娘亲，却仍带着哭腔。
“……不……”
什么？
猴子凑近了听，下一秒却呼吸一滞。
不要打我。
我学。
我听话。
我不想回家了，不要打我。
猴子在人间飘荡了近十年，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但到了顾枝这里，他只感觉胸中有股闷气，想替小姑娘出一口气。
怎么这个小家伙还不如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的自己，起码还有花果山这个归宿。
最后猴子只能放轻了声音安慰道。
“现在你跟着俺，没人再会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