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离》仨鱼

2、穷酸乞丐美娇娘

　　“哐啷”一声，锁着牢门的铁链掉在地上。牢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出声道：“莫不是刚才牢头走得急，忘记锁门了？”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锁上的，怎会有假？”

　　“大家快看，这链子是从中间断开的！”

　　“是被人割断的吗？那一定是瓜子侠干的！我就知道他肯定藏在我们中间！”

　　“不是被利器割断的，应该是被深厚的内力震断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笨蛋！当然是看断口的地方了，利器割断的切口会很整齐的。”

　　“这肯定是瓜子侠干的！”

　　……

　　再次经过一番七嘴八舌的谈论之后，叶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那个，咱们现在不是应该先出去吗？”说完，叶离先一步走出了牢房。

　　之后，大家便一窝蜂的涌了出来。而在这个时候，其他牢房的门也相继打开了。

　　一时间，整个郡守大牢里乱作一团，除了因为瓜子侠事件被抓来的嫌疑人，就连之前被抓的各种犯人都跑了。每个牢门口的锁链下面，只留下了一片小小的瓜子皮。

　　等大家都纷纷离开之后，叶离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有走，便是之前说要给叶离介绍一份营生当学徒工的杀猪大汉。

　　叶离笑了笑，道：“这位杀猪的大哥，你不会真的要我跟你回去当学徒工吧，我可是自由自在惯了的人，怕是……”

　　“我看见了。”没等叶离把话说完，那杀猪的大汉便道。

　　“……什么？！”叶离一头雾水。

　　杀猪大汉颤抖着声音道：“我……我看见你碰了一下那根铁链。”

　　闻言，叶离袖子里的手一紧，但表面上还是装的十分淡定，“所以呢？”

　　杀猪大汉信誓旦旦地道：“我知道是你做的。但是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听了杀猪大汉拍着胸脯保证的话，叶离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道：“你想多了。”

　　倒不是叶离害怕暴露身份惹来麻烦，只是叶离觉得就这样暴露了身份的话，就没得玩儿了，实在是无趣的紧。

　　“还有，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说完，那杀猪大汉便随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临走前，回头对叶离喊了一声，“我今天上午现宰的猪羔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晚上便来取一份吧。”

　　待杀猪大汉走后，叶离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所谓“救了人家女儿”的事情，约莫记得在半个月前，确实有这么档子事儿。

　　当时，叶离只是偶然路过河边，发现水里有个溺水的小女孩儿在拼命挣扎。叶离自然是想也不想就去把人给捞上来了。捞上来之后，叶离发现小姑娘受了惊吓，一直在不停的“哇哇”大哭，于是便想着拿什么哄一哄才是。可是翻遍自己浑身上下，叶离发现自己身上除了瓜子，竟然没有别的能吃的东西。

　　于是，叶离便开始给小女孩儿剥瓜子吃。一边剥着瓜子，一边打问小女孩儿的家在哪里。这事儿还真是让叶离费了一番功夫，因为那个女娃娃尤其特别的难哄，怎么哄都哄不好。当时叶离差点儿忍不住就要恐吓了，所以这事儿记得很清楚。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给叶离弄清楚那女娃娃住在哪里了。

　　记得当时送女孩儿回家的时候，就是一屠户的家里。叶离没有露面，只是藏身在一旁看着小女孩儿平安回家。说起来，当时也算是与这位杀猪大汉有过一面之缘。

　　也不知道小女孩儿回家是怎么跟家里人转述的事情经过，竟然让这一家子都认定了自己就是小女孩儿的救命恩人。

　　郡守大牢里总共也没几个狱卒，看着蜂拥而出的囚犯们，他们一时也慌了手脚，就怕哪个凶神恶煞的逮着自己不放，于是都赶紧藏了起来。是以，这些人出去的时候，没有跟狱卒发生半点冲突。

　　叶离走在人群的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留下一地红枣味儿的瓜子皮……

　　整个辛集郡监牢里的人犯走失，这是一件多么轰动的大事！

　　郡守大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日日担心瓜子侠出来搅局，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等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郡守大人真是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到了晚上，叶离扔了那身乞丐服，换上了一身清秀书生的装扮。凭借着之前的记忆，叶离来到了杀猪大哥的家门口。门口的一根竹竿上，吊了一只偌大的袋子，袋子里放的便是白天说好的猪羔子肉。看分量，大概有个三五斤左右。

　　叶离取下杀猪大哥挂着的袋子，又重新挂上了一个装满上等丝缎的袋子，然后便离开了。不用打开看，只用鼻子闻也知道袋子里装的是酱猪肉。叶离拿着袋子在手上掂了掂，心道：“倒是位有心的大哥呢。”

　　拿了酱猪肉，叶离打算再去搞一壶好酒，吃饱喝足后再去哪个倒霉鬼家里转一圈儿。可是来到酒家门口的时候，叶离发现路边角落里蹲了一个真正的乞丐。

　　乞丐面前的破碗里空空如也，叶离想了想，便把自己新得的酱猪肉放进了碗里，还放了一贯钱。那乞丐得了吃的，对叶离道了一声：“谢谢！”然后便宝贝地抱着碗跑开了。

　　叶离的下酒菜没了，便也没有去搞酒喝，而是直接去郡守大人的府上溜达了一圈儿。这次叶离进的是一间密室，暗室里还藏着一个暗格。

　　其实早在叶离第一次“光顾”郡守大人府上的时候，便发现了这处暗格。但当时叶离有心戏耍这个大贪官一番，便只拿走了密室里的一些藏品，暗格里的东西一点儿都没动。

　　果然，叶离的二次光顾，密室里大多值钱的东西都被锁在暗格里了。叶离轻巧地破开了暗格的机关，取走了里面所有的东西。想着郡守大人看到自己的暗格被盗空的可怜模样，叶离忍不住笑出了声。

　　事情确实如叶离预想的一样，郡守大人发现自己的宝贝都被盗走之后，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叶离不由得想着：“这老东西还真是血厚呢，吐了这么多回血，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

　　又过了几天，叶离听闻郡守大人从京里请了一位高人来专门对付自己，据说还带来了不少法宝，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叶离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打算晚上去探探路。虽然明知可能是陷阱，但是叶离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所以也不怕他有什么天罗地网等着自己。

　　这天晚上，郡守大人摆了一桌子宴席，说是要亲自给那位请来的高人接风洗尘。宴席期间，郡守大人还准备了歌舞表演助兴。既然有歌舞表演，叶离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莲姬呢，马上就到我们上场了，怎么她去个茅房要这么久？赶紧找人去催催吧，别耽误了时辰。”一众舞娘在后堂急得团团转，领舞的姑娘更是恨不得咬碎了银牙。这是她难得在郡守大人跟前露脸的机会，可不能让一个笨丫头给坏了事儿。

　　“她总是这样关键时刻掉链子，平时练舞的时候也不好好排练，莲姬架子骨又大，跳起舞来根本不好看，下次干脆不要带她出来了。”另一个舞娘附和道。

　　这时候，终于从外面跑进来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舞娘”，边跑边道：“来了来了，我回来了。不好意思，让当大家久等了！”

　　后来的这位“舞娘”莲姬，自然便是叶离假扮的了。

　　一个细心的舞娘道：“莲姬你嗓子怎么了，说话声音怎么变了呢？”

　　“大概是受了点儿风寒吧。”说着，叶离便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这时候，领舞的姑娘已经相当不耐烦了，微怒道：“这时候哪有时间让你管什么嗓子，赶紧上场吧，跳舞又用不到嗓子。”

　　如此一来，倒是给叶离解了围，大家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继续追问“莲姬”嗓子坏掉的事情。

　　虽说叶离是个男人，但是生来身材便偏小些，混在一众舞娘里面，加之舞娘们都画了浓妆，且带了面纱，倒是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不过是觉得叶离这个“舞娘”身子骨比旁人稍微高大一些罢了。好在，这次郡守大人请的舞娘们身材较之普通女子都偏高些。

　　清一色的舞娘穿着同样花色的碧蓝衣衫，手中挥舞着彩绸，时而挽成花朵，时而化作波浪，时而无风自动……好在叶离以前装扮成阿姊的样子戏弄兄长的时候，特意学过这段舞蹈，现如今跟着鼓点踩着节奏，倒也十分得心应手。

　　叶离之所以会扮成舞娘混进来，便是想于场中跳舞的同时，近距离看看郡守大人请来的到底是何方高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让叶离吓了一跳，差点儿连带着舞蹈的节奏都跳错了。

　　那郡守大人请来的，竟然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看起来十分“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而且在两个月前，这人还被叶离抓着暴揍了一顿，原因是这牛鼻子老道是个假道士，不仅到处坑蒙拐骗，而且还欺负妇孺。遇上这种事情，叶离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于是便出手教训了一番，顺便把那假道士拐骗来的钱财还之于民。

　　叶离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郡守大人的智商，心中笑道：“又不是要来捉鬼辟邪，请什么老道士啊？而且这假道士看起来也太神棍了些吧，居然连道袍都穿反了。”

　　自从这些轻纱遮面的舞娘们上场后，那假道士的目光便离不开了。一直盯着领舞的姑娘打量，尤其是她那一双迷人的大长腿。可笑那领舞的姑娘还觉得自己得了青睐，更加卖力的表演着自己拿手的舞姿。

　　一曲舞罢，叶离随着众位舞娘退场，领舞的姑娘则是被假道士叫了去。之后，叶离谎称自己又闹肚子，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叶离心想：“两个月不见，没想到这个假道士还是死性不改，依旧从事着自己的老本行。也不知道两个月的时间里，这假道士又搜刮了多少宝贝？”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叶离找了小厮一打问，凭着一副天生戏精的妩媚功夫，轻而易举就套出了假道士的藏宝地点。因为舞娘的身份此刻在郡守府比较容易掩人耳目，叶离便一直穿着那身碧蓝色的纱裙。

　　根据那小厮描述的位置，叶离来到了一间库房门口。没有守卫，门上也不曾落锁。叶离在心底轻笑了声：“倒还真是心大，也不怕贼惦记！”

　　推了推门，完全推不动。叶离仔细端详了一番，原来是设了结界！难怪这么心大，不留守卫。

　　只不过，这种等级的结界自然是拦不住叶离的。叶离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瓜子皮，轻轻一丢，摔在门上。这个时候，结界有了些微波动，再然后，结界便消失了……

　　叶离嗤之以鼻，心道：“能布置出这种结界的假道士，竟然还敢妄称高人，也不怕别人笑掉了大牙！”

　　进去之后，叶离转身将库房的门原样关好。这个时候，被叶离破开的结界又有了一丝波动，但是此刻正忙于寻宝的叶离似乎并没有察觉。如果叶离察觉到了这一点异常，那么他大概会转身就跑吧。

　　库房里的光线很暗，但是这并不影响叶离的视线。每逢这个时候，叶离大概就会感慨老天赐给他了一双能在夜间视物如白昼的眼睛。

　　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叶离这才确定再确定，这间库房里除了五只大木箱子之外，竟然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叶离盯着木箱子看了许久，这箱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藏下一个大活人还是可以的。

　　叶离抬脚踢了踢其中的一只木箱子，箱子发出“咚咚”的声音。听这声音倒不是空箱子，那么到底是什么法宝需要放这么大一只，不对，是五只箱子里呢？

　　想到这里，叶离便打开了其中一只箱子。

　　空的！

　　箱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块儿木屑也找不见。

　　叶离觉得有些奇怪，刚才听声音，明明是有东西在里面的，而且还是个不小的物什，怎么会是空箱子呢？叶离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暗道：“不好，是障眼法！”

　　就在叶离打算赶紧离开的时候，其他四只箱子也被人打开了，而且每一只箱子里都跳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至于叶离打开的那只箱子里，则是一个身穿金纹紫衣的少年。

　　那紫衣少年缓缓开口道：“没错，的确是障眼法。而且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入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