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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锋芒初露 ...

  •   冯士达一大早就在街上溜达,众人都知道新县令接了李氏母子的案子,也都不回避目光,冯士达走到哪,大家的眼神就跟到哪,就像耍猴人让猴开始表演时观众们那种掺杂着兴奋和好奇的神态。
      所有人都在注意着新县令的下一步举动。
      冯士达也不是一副着急办案的样子,独自一人提着礼物上了陈其才的门。
      陈其才可不敢不迎县令爷上门,可是就像耗子见着猫一样,满脑子都想跑。
      “哟~陈老板,久仰久仰,鄙人刚上任,早就想借着机会拜访县里的商贾大户,没想到却是个官司让我与您结缘啊!”冯士达的嘴角上扬,油腻的就像那怡红院的老鸨,一时间倒把陈其才给唬住了,这个县令接了李氏的案子却不当堂传召,此刻又提着礼物一脸笑容来拜访自己,到底是笑面虎还是真心向自己示好呢?陈其才暂时摸不清楚这位冯县令的意图,只能静观其变。
      冯士达迈开步子在陈其才的大堂里转了一圈,一会儿摸一摸那沉甸甸的红木椅子,一会儿又对着架子里的珍玩啧啧称奇。“啧~”冯士达摇晃着脑袋转向看着不知所措的陈其才,“陈老板的大堂真是琳琅满目,看的冯某人眼都要花了,本官此次前来就是跟您商量一下前阵子李氏母子告的荒唐状,陈老板啊,我是真不想接啊,可是公堂下那么多百姓,我要是不接,这刚上任,以后的路可不好走啊!“
      陈其才此刻还是不太相信冯士达在向自己示好,可是他的话太诱人了,只要赌对了,自己顺着他的意思走下去,说不定只要花点钱就能摆平眼前的麻烦事,不会惊动“大人物”。
      陈其才拱手请冯士达入座,又安排了上好的龙井茶,凑到冯士达耳边低声道:“按冯大人的意思,这案子还可商量吗?”只见冯士达做了一个挑眉的表情,并不言语,陈其才便觉有些门路,又热情道:“其实按律法来说,我并没有做错啊,只是没料到那粮价会涨如此高,这才出了几条人命,损失我全赔!只要大人能将这案子漂亮的结了!”
      冯士达也义愤填膺的说:“陈老板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合同也签了,是自己吃不上饭,怪不得别人!这些长工,只需给点银子安抚一下,必然起不了什么风浪,只是啊。。。”
      “只是什么?”陈其才刚燃起的希望又被“只是”二字摁在了地上,现在他急切的想寻求冯士达的帮助,目前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从这场纠纷中迅速的退出。
      冯士达故意将语速放慢,显示很为难的样子:“只是。。。陈老板,只要这粮价依然居高不下,而你又不将田退回,下面的人再饿死是迟早的事,况且此事影响甚广,一些商贩家中也并无田地,据我所知,今年已经有一些商贩去往邻县做生意了,还在宁县说我们邳县人粮都吃不上了。”
      稍作停顿,冯士达又换了稍微严肃一点的表情接着说:“而且,国家每年的粮食征收是有指标的,陈老板也应该知道这一点,市里粮价那么高,种田人家都将自己粮食藏起来躲避粮税,这么一来,邳县的粮库已是空空如也啊,好在上一任县令并没有开仓调价,从粮库上才看不出异常,才能逃过户部每年的盘查,不然此时捅到上面去,可就是祸国的大案了啊!”
      陈其才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严重,吓的脸色惨白,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有嘴在不停的哆嗦,嘟嘟囔囔,整个人瘫在椅子里,就像一团软棉花。
      冯士达见陈其才已陷入慌张之中,便再提醒他:“陈老板,此时宜早不宜迟,得尽快解决粮食问题,还有这地也得还给那些长工,否则他们就赶不上今年秋收了。”
      “可是我付了钱的啊!我这损失可就大了啊!”听到自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陈其才突然就有了说话的力气,挣扎着坐起来用一副愁的不能再愁的表情看着冯士达,他内心里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可能越捅越大的篓子,一边是自己的钱,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必须尽快解决长工饿死的问题,以免事态严重,可是贪婪又驱使着他与理智背道而驰。
      人性莫不是如此,旁人喜乐忧愁都与自己无关,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追逐。
      冯士达捕捉到了他的犹豫,安慰道:“陈老板也不必太忧心,本官既然主动登门,必然是想好了解决办法。城东有一片荒地,是县令府的财产,免费送给陈老板使用,你只负责开垦播种等收成便是。”
      陈其才不禁喜出望外,只要花点钱将这些人安抚就可以将此事摆平,城东那块地又集中面积又大,以后的种植会轻松很多,此时花的钱很快便可收回,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当天中午,陈其才就拿出了所有的租约与冯士达交换城东荒地的租约,事情都办妥后,陈其才带着银两登门抚慰家属,并允诺县令会在明日将租约撕毁,田地悉数归还,家属也只得接受这个结果。
      冯士达回到府衙后,吩咐衙差准备好几辆马车去宁县接小红和老张。
      马车速度较慢,到达宁县时已是夜里,衙差根据约定夜宿薛府,第二天清晨便带着小红老张和满满几车的货物回城了。
      午时,邳县的公堂外人头攒动。陈其才拿着钱挨家挨户慰问让舆论不停的发酵,大家都想看看这一次县令爷会如何处理。
      李氏母子早早的来到了堂下,他们已经不像上一次来的时候那么愁苦悲愤,虽然李旺福走了,可是田拿回来了,还有一笔赔偿款,日子总算没那么难过。
      陈其才跪在李氏母子的旁边,恭恭敬敬,让人看不出这是之前耍尽心机不愿还地的商人。
      升堂!冯士达拍起惊堂木,喝道:“堂下可是李氏母子与陈其才?”
      李氏母子与陈其才皆应声答是。
      “经本官这两日的走访了解,发现此事是由田地纠纷引起,陈其才在本官的沟通下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愿意无偿退回各位的田地。”话毕,冯士达拿起手边的一个布袋,拿出那些租约,依次读出了上面的名字,读完后说:“共二十三户,与本官了解情况一致,现在全部销毁!”于是,一个衙差端来了火盆,冯士达将租约尽数摔在盆中,点上了一把火。
      火苗越涨越高,终于将那些纸全部包在怀中,泛黄的纸片慢慢燃尽,那二十三个家庭心里的石头也随着这些火苗慢慢落下,直到砸成灰烬。终于有田了,终于有希望了。
      人群沉默着,他们似乎不能一下子接受如此和平的结局,也许在他们心中,官商勾结是那么习以为常的事,前任县令虽并非勾结奸商之人,但是对此事也是缄默不言。这个新来的冯士达一来就干净利落的处理了此事,实在令人吃惊与震撼,大家的生活会不会因为冯士达的到来变得更好,这种希望在无形中渐渐蔓延开来。
      突然,一阵嘈杂声打扰了这片沉默,原来是老张小红带着衙差回来了。满满的几个马车停在县衙前,冯士达见状,搀扶李氏走出了县衙,让其走到马车前看看那一车的东西。李氏凑近马车,掀开了布罩。
      是粮食。
      冯士达将粮食按人头全部分发给了这二十三家,可供他们食用三月有余,剩下的粮食挂正常价售卖,一来保证他们在这一季粮食收获之前的吃食,二来可以稳定当下的粮价,明市上以正常价格售卖,黑市自然就进行不下去了。邳县的粮价风波自然也就消除了。
      百姓们谁也不知道冯士达将城东的地送给了陈其才。只觉这个县令大人真是神通广大又为民谋福。一时间冯士达声名鹊起,百姓皆口称赞,名声竟传到了宁县。
      宁县的薛府里,薛礼站在自己粮仓前,连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连我这个侯爷的米都敢借,哈哈哈!”
      当晚,被邳县百姓当作救世主的冯士达在陈其才家享用了一顿山珍海味之后,坐在马车上心满意足的打着嗝。
      “真恶心!”小红没好气的冲冯士达发火。冯士达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嗝,对坐在旁边的小红说:“小红,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看你刚才吃的也挺开心的,对吧张叔?”同去蹭饭的老张看着两个年轻人拌嘴,甚觉愉悦,抚须而笑。
      回府后,三人并未各自回屋,而是一起聚在冯士达屋内交换这两天各自得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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