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息劫》扉影

9、神明

　　分岭水底在月光的照耀下，湖水通透，似乎素月把自己的光辉分了一些给湖水。
　　月华星辉，波光水色，上下通明，仿佛是一片琉璃世界。
　　这是鸢音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然而弟弟的声音依旧会传来，声音分外沉静，“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
　　鸢音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怎么也死不掉，难道自己真的注定要成为天地树预言上那个毁天灭地的人吗？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维护父亲的荣耀，白鸢一族的荣耀呢。
　　她还未成年，她并不想死，命运落在她的头上，她选择了原谅，可是。上苍却不给她机会，让她依然陷在深深的恐惧里不知所措，而此时，眼前的视线似乎也慢慢变得红了起来。
　　“星儿又在害怕黑暗了吗？”忽然从耳边传来了温柔的女声，鸢音顿时从惊慌绝望中清醒了过来，这个声音鸢音绝对不会忘记，是母亲的声音。
　　白鸢一族，即使有月光，睁眼的时候，眼睛也看不到任何光亮，也正因为夜视能力为零，所以，她们从不在夜晚出没。刚出生的她很害怕，每到夜晚都会窝成一团，母亲总会呆在她身边，给她安慰。

　　直到她意识到弟弟鸢风的存在，她忽然便能看见月光。
　　而这事，甚至来不及告诉母亲。母亲便已受伤而死。

　　“母亲……”鸢音不由念叨了一句。
　　“音儿不要害怕，夜晚终将过去，光，明天就能看到了。”想起母亲轻轻地拍着自己，哼唱着白鸢一族特有的歌谣。
　　鸢音不由也哼唱了起来：
　　“黑荒荒，夜月光，令众鸳，眠于暮，月隐于岭唤铃草，凉动万端休嘤咛……”
　　“姐，你快看，这个火焰，竟然会随着你的曲乐跳舞！”鸢风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的心思，惊讶地说道，打断了鸢音的小调。
　　“傻瓜，水里哪来的火焰，火焰怎么会有神识？”鸢音不由地收起了原本凄凉的意识，叹了口气望向弟弟指的方向。
　　却看见在这冒着寒光的水里，居然真的有朵火焰，那朵火焰，居然真的是在随着曲乐声摆动。
　　他们身处的极寒水中地狱，密不透风年，阳光都透不进来一点，更不要说风了。难道真的是有神明在此？
　　鸢音连忙想凑近过去看看，但是火焰的结界就将她挡在外面，越靠近那灼热的感觉不灭而来。仿佛火焰在身上灼烧。
　　“姐姐，好烫，不要再靠近了。”鸢风的声音在鸢音脑子里回荡，但此时的鸢音如同听不见一般，固执地想往前看清楚，直到实在不能靠近，鸢音跪了下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神明，我无意冒犯你！我和弟弟都住在这严寒的地狱几百年，希望您，帮帮我们指明道路，出了这个牢笼吧。不论生死。”
　　鸢音跪在地上，虔诚的说道。
　　“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才掉下水来吗？”
　　鸢风完全无法理解鸢音的话。
　　“姐会说清楚的。”鸢音深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下心情，将天地树的预言，求死不成的事一一道来。
　　鸢音的话软软糯糯，特有的温柔声线让原本残酷的事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随着鸢音柔和的话语，跳动了一下，铺面而来的灼热感减少了一些，而且渐渐减弱！
　　鸢音抬起头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并不是一团火焰，而是一朵火莲花！
　　火莲花在水中忽然炸裂开来，引起水中一阵漩涡，水将鸢音包围了起来，被水浪冲的眼前一黑的鸢音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没有怨恨，没有任何恐惧，鸢音心里只有一阵轻松，却忽然感觉到裤腿被人抱住，鸢音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不禁一愣。
　　小小的人儿粉雕玉琢，眉眼像及了父亲和母亲，知道了自己看向他，裂开嘴展开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甚是可爱。
　　“姐姐。”
　　原来自己的弟弟，长的这般可爱，如果自己不是白鸢一族的双生子，应该会过的很开心吧。鸢音原本轻松的心情，忽然有了丝愧疚，自己替弟弟做了必死的抉择，却从未问过他心里的想法。
　　“姐姐，我好困了。”正当鸢音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鸢风却渐渐闭上了眼睛，鸢音一把捞住软趴趴的弟弟，抱在怀里，眼泪却不禁止不住了起来。
　　她忽然想家了，想着为了守护沧渊山战死的母亲，想一向对她温柔却不得不一刀捅她的父亲，很想很想。为什么偏偏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平。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白鸢族？为了守护神君，为了六界安宁，白鸢一族尽心尽力了上千年，可神君在哪里？六界可曾帮过我们？！为了所谓的六界……”鸢音忽然开始喃喃道，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鸢音听得一声清冷的男声传来，原本暗漆漆的地方，被眼前一道清冷的光照亮，火莲花悠悠悬浮在空中，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你的弟弟，已经被我封印了，以后只有你唤醒他，他才可以醒来。你现在，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