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息劫》扉影

10、救赎

　　“？！”听得这话，鸢音一愣，擦了擦眼泪，她刚才软弱的话语，不是骄傲的白鸢一族该说出来的话，若是被父亲知道，定是会痛惜不已，鸢音不由地下意识打了自己一个耳刮。
　　待恢复了一贯清醒的意识，鸢音直起腰身，半跪着，定了定神说道，稚嫩的脸上透着与年纪不符合的坚毅，“神明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留下我……？”
　　“哦？那你是想怎样呢？”火莲花的声音慵懒，慢悠悠答道。
　　鸢音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莲花，似乎看到一道打量着她的目光，目光甚为冷漠，不由有些结巴，“唔，将我，杀死，不是更省心吗？”
　　“杀死？我为何要杀你？”声音似乎有些不解。
　　“天树预言上，我和弟弟可能就是那个毁天灭地之人。”鸢音不解，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先前说过的话。
　　仿佛听倦了鸢音的重复的言语，声音有些慵懒，“我从不杀无罪之人，你还未曾犯错，怎知预言是你，还未发生之事，怎么预言解读是否正确。”
　　“……可是……”鸢音还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毕竟也不想死。她只是想要维护父亲的荣耀而已，那是深入骨髓的，身为守护仙灵的白鸢一族的骄傲，而这份骄傲，年幼的她暂未理解，只是单纯的只为了让父亲不再露出痛苦的神情。
　　“没有人应该为还未曾发生的事负责，你应该相信你自己不会去做。”声音缓缓飘渺，却又因语速缓缓听得如此真实。
　　听得这话，鸢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和她一直以来听父亲说的完全不一样，父亲从小便告诫自己，要将危险扼杀在苗头刚出之时，一丝火星都不能留下。
　　“当然我也更相信，我既然可以放了你，自然也有能力可以杀你。若你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必然不会手下留情。”原本慵懒的声音忽然有了一丝杀意，让鸢音不禁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火莲花的声音忽然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好了，至少在没有发生日子里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留遗憾。你要背负的责任，可远比死掉要困难的多。”
　　鸢音似乎想明白了，却又因这股杀意犹豫地顿了一顿。
　　看穿了鸢音有些被他散发的杀意吓到的心思，火莲花只得幽幽叹了口气，又道，“还想问什么？”
　　这次鸢音居然从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温柔，便鼓起勇气说道，“我只有一事想问。”
　　火莲花声音淡淡道，“问吧。”
　　“敢问是哪位神明。”
　　这句话让火莲花难得地沉默了……这个地方，还有第二位主神吗？自己为了封印她，花费了不少法力，使得原本明日便能化神的他，还得在这地方多待几日，如此看来，拯救这个有些傻的白鸢族，似乎有些亏。
　　可是她身体里的第二个神识，居然是他，虽然因重生还未能恢复记忆，但取回记忆也只是早晚的事。
　　而这个小白鸢一族，说不定也是故人。
　　也许，这便是天命的安排吧。
　　可让他自我介绍，好像比安慰人更加困难，于是鸢音没能得到这句话的答案，便沉沉地睡去了。
　　待鸢音再次醒来时，却看见族人们都围绕在她身边窃窃私语，看到她醒来，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个族人的眼神里充满了的是尊敬，白鸢感觉到手中似乎紧握着什么，她轻轻抬起手，却看见手中那把熟悉的，只有族长才能握住的黑焰刀，此刻，静静躺在自己的手中，无限安静。
　　这把刀认同了她为下一任白鸢族长，也就是说，父亲未曾看到她的归来，已经战死沙场了。
　　父亲……
　　鸢音的眼睛忽然有些模糊，刀锋上的火焰却闪到了她的眼，她的眼泪就这样被憋了回去。
　　她居然回到了沧渊山的山脚，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也不知道黑焰刀为何选择了她，她所知道的是，她将要扛起的，是白鸢一族的傲骨。
　　白鸢族会死，可白鸢一族永不会软弱，白鸢族会输，可白鸢一族永不会服输。
　　即使心再痛身再累，白鸢一族留给他人的，必须永远只有意气风发的模样。
　　鸢音牢牢抓紧了刀，稳稳站了起来，将那把和她身形差不多高的刀举过了头顶。
　　“参见白鸢族长。”
　　作为白鸢一族的长老，鸢虞俯身轻低下了头。
　　白鸢一族，只会在认同的上神和族长面前低下头颅，作为长老的鸢虞曾在与前任白鸢族长守护沧渊山时遭遇魔奴设下的毒雾陷阱，眼睛被毒瞎，身体被腐蚀，但两人依旧傲身挺立，击退了魔族，而后前任白鸢不幸战死，鸢虞也在饱受折磨后失去了半边翅膀和一条腿，因为此事鸢虞在白鸢一族深有威望，看到鸢虞长老如此这般，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白鸢众人纷纷低下头，半跪以表尊敬。
　　“参见族长。”
　　声响震天撼地，鸢音傲立着，努力将自己站成白鸢一族永不言败的自傲身姿。
　　过去她曾害怕自己会成为白鸢一族的污点，至于未来，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她必须要活成白鸢一族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