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 小指骨

5、第 5 章

　　颜生在车头赶马，一帘之隔的胡白百无聊赖地斜靠在窗棂边，望着窗外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

　　跟颜生说话，忽而遥望见远处天上妖云翻滚，闪过一白一青两道灵光，直奔西方而去，那妖气

　　胡白极为熟悉，正是白蛇青蛇二妖，见她们如此匆忙，胡白心生隐忧，暗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想跟过去看看，便向颜生谎称困顿，想在车里小睡片刻，颜生不疑有他，胡白闭上眼睛，

　　魂魄出窍化作一道轻烟追蛇妖而去。

　　不消片刻他追上青白二妖，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白蛇为报书生许仙千年前的救命之恩

　　，化作人型嫁与他，许仙却听信金山寺和尚法海的话，让白蛇在端午节饮下雄黄酒，白蛇现出

　　原型，却将许仙吓死，白蛇正准备潜入昆仑山偷取南极仙翁的灵芝仙草救活相公。

　　胡白听完原由，道：“你二人这么上昆仑山，太危险了。灵芝仙草一向由南极仙翁的两个徒弟

　　——鹤鹿二仙看守，你们斗不过他们的，尤其是那只笨鹤，是你们的天敌，你俩贸然在他面前

　　出现，他定不会放过你们。”

　　白蛇此时心急如焚，道：“斗不过我也要一试，再晚点恐怕相公真的没救了。”

　　青蛇愤愤道：“这呆子死了活该，竟然听那臭和尚的鬼话，如今吓死了也是自作自受……”

　　“小青！”白蛇打断他的话，胡白道：“不如我先去引开他们，你们再去拿灵芝。”

　　白蛇道：“这是我姐妹俩的事，不想把你也牵涉进来，让你身陷险境。”

　　胡白道：“没事的，那笨仙鹤才不敢妄开杀戒。”说着便纵身向昆仑山深处飞去。

　　灵芝生长在昆仑山脉深处，汲取日月天地精华，仙气极重，终年紫气萦绕，胡白很快便找到其

　　所在，他躲在灌木丛中拨开树枝看去，硕大的灵芝长在一潭碧水中央的黑石上，在月光照射下

　　，散发晶莹的光泽。

　　周围寂静无声，不见守卫之人，不过胡白知道鹤鹿二仙定在暗处留意着仙草，心生一计，折了

　　一根寸许长的树枝，藏入袖中，然后飞身扑入潭中，作势要采灵芝。果不出所料，当他还未接

　　近灵芝，背后传来一声高亢的鹤唳，杀气从后袭来，胡白凌空翻身避开仙鹤凌厉的一爪，掉进

　　水潭中，鹤君在水面上站定，扑扇翅膀，喝道：“何方妖孽，敢趁仙翁不在前来盗宝？”

　　胡白闻言，心中一喜，暗道：“南极仙翁出游，鹿君必定侍驾随行，只剩鹤君一人，只要我引

　　开他，白姐姐和青姐姐就可以拿到仙草了。”

　　于是立刻纵身飞出水面，激起一阵水雾向鹤君兜头兜脸泼去，鹤君连忙扇动翅膀，驱散水雾，

　　却见胡白已飞身数丈之外，手中拿的正是师门重宝灵芝仙草。

　　鹤君气急败坏，连忙追上去，胡白在山林小道间四处逃窜，山中树木繁茂，阻挡视线，鹤君无

　　法高飞，只能追着胡白的影子穿行于树枝间，速度有限，一时半刻追不上，反而光线暗淡，有

　　时因树叶遮拦，跟丢了胡白，幸而胡白有意拖延，时不时在他眼前晃一晃，鹤君立刻又追上来

　　，如此往复，二人离水潭越来越远，最后来到一处峡谷，胡白无处可躲，行迹暴露无遗，鹤君

　　追上来截住了他。

　　这时胡白索性也不逃了，看着在他头顶徘徊的鹤君，妥协地放下手中灵芝，退到一旁，鹤君见

　　胡白如此举动，便停在他面前，化作一个短须紫面的中年道人。

　　胡白心想：“这笨鹤，变成道士也一副妖怪模样。”

　　鹤君一扬手中拂尘，道：“你这妖怪，真是胆大包天!”

　　胡白翻了翻白眼，道：“我不是还给你了吗？眼睛瞎了看不到啊？”

　　鹤君冷哼一声，“还算你及时回头，本仙君便不与你为难。”说着，便捡起地上的灵芝，谁知

　　那灵芝一碰到鹤君的手，便立刻恢复原状，原来是胡白折的那一段树枝。

　　鹤君一惊，怒道：“这怎么回事？”

　　胡白哂笑道：“我看昆仑山太闷了，所以找点事情做呗，枉你得道神仙，居然连这点障眼法都

　　看不出来。”

　　胡白姿容昳丽，笑得天真邪媚，鹤君见了也不觉心中赞叹，可他话里的轻蔑却让鹤君又羞又怒

　　，斥道：“胡闹，昆仑乃仙家洞府，岂容你小小妖精作祟，本仙君看你道行不深，却仙缘深厚

　　，故而不为难你，你速速离去，得道升仙之后再来不迟。”

　　胡白不屑道：“我才不屑做什么神仙，像现在这样多好，我来去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鹤君摇头道：“童言无忌。”

　　胡白撇撇嘴，忽而笑道：“喂，你现在当了神仙，天天守着那根破草，小心哪天破草不见了，

　　你这个神仙也做不成咯。”

　　鹤君闻言，心中一惊，便明白过来，暗道不好，中了调虎离山计。连忙抛下胡白飞回水潭。等

　　到他再赶回去，白蛇早已取走了真灵芝。胡白与她们姐妹二人碰头，得知事情已成，一看天色

　　不早，怕另一边颜生起疑心，便匆匆拜别了蛇妖，回头追上马车。

　　此时颜生早已找到了歇脚的客栈，准备了一间上房，看马车里胡白睡得正熟，怎么也叫不醒，

　　便将他抱到房间床上，根本未想到胡白的魂魄正处于千里之外。

　　等到胡白魂魄归位，一睁眼，看到颜生在一旁张罗晚饭，他假装伸个懒腰，道：“睡得真舒服

　　。”便跳下床，搂着颜生的脖子凑过去，问道：“晚上吃什么?”

　　颜生宠溺地抱着他，道：“水晶肘子，红烧鱼，还有山药炖鸡，都是你喜欢吃的。”

　　胡白一高兴，重重地亲了颜生一口，便坐下来大快朵颐。颜生见他吃得香，十分高兴，两人此

　　时情臻佳境，其乐融融，离京城也越来越近，如能在今秋会试上博个功名，光耀门楣，前途无

　　限，届时还有胡白相携相伴，颜生想到此处，真觉得世间美事，全被自己占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