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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孩子 ...

  •   徐森从军营回府召闻识前来,闻识扔下一直烧鸡有些不情愿,路上对不苟言笑的管家说:“救命恩人不是得供着么,怎么侯爷不来见我反召我去见她。”
      管家瞪她一眼,难为她还要保持一脸平和,“闻郎中,她毕竟是侯爷!”
      闻识下巴一抬,莫名傲娇地说:“知道啊,我还是沈老板的妻子呢。”
      写着闻识身份的密信昨夜已然放于徐森案上,徐森看完转眼就递给自己,可她心里仍旧有些不在意。虽说沈家百年行商,如今在北方已少有对手,这两年钻研些奇淫技巧的焕颜水,驻颜霜更是受到广大男士的热捧,可是与为镇一方的侯府相比,还是不在一个层面上的。
      管家不再多言,看着闻识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房中,心里一直说服自己:她是世子的救命恩人,她是世子的救命恩人!
      徐森为人之道与行军之道差不多,喜欢单刀直入。她将桌上红布一掀,亮闪闪的金子差点没闪瞎她的眼。
      闻识摸一块怜惜地放在手里,“金子啊,谁不爱呀。”
      徐森轻轻一笑,“我等会让下人放在闻郎中屋中。”
      “好,好。”闻识抚掌笑道,“今日高兴,应当痛饮几杯,在下明日就要告辞了。”
      徐森迟疑,“可否等世子身体恢复后再走不迟?”
      闻识思忖片刻,咧嘴一笑:“不行。夫郎会想我的。”
      回房途中,管家黑着脸抬着成箱金子往跟在闻识身后,闻识轻快地踮着脚,不时回头催促。可巧又碰见那个送药小厮,她坏笑地张开双臂又是一栏,那小厮颤抖着退后两步,不等闻识说话,管家站到二人中间,“就要开饭了,闻郎中回吧。”
      真当她是色中恶魔了?闻识早看这个黑脸管家不顺眼,你想护着我偏得欺负了去,于是她浅笑岑岑,目光流转,伸手一指那小厮,对管家说:“正巧我家缺个洗脚下人,劳烦管家跟侯爷说,这小厮我要了。”
      那小厮听了更是发抖不知,细颤的声音从管家背后传来:“宋,宋姨,我不想离开侯府,您救救疏桐。”
      “呦,好名字,疏桐,书童,你就跟我回家做个书童好啦,还得洗脚!”闻识故意装出一副下流模样,笑眯眯地对二人说,“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向侯爷说去。”
      闻识脚步一扬,当真返回徐森房中,得意地听见疏桐哭泣声和管家气恼的安抚声,飞起一个大大笑容来。
      徐森夫君早逝,侯府这些年全靠宋管家打理,她本以为自己为疏桐说上几句话事情也就罢了,哪知侯爷竟真的一门心思的让她将那孩子的卖身契找出来,她劝阻不成,徐森却不耐地说:“进府一年多的小厮罢了,不要妨碍我办公。”
      宋管家只好唉声叹气地告知小厮疏桐,疏桐面皮白净,一哭梨花带雨的惹人心疼,她给疏桐出了主意,不如好生求求闻郎中。
      疏桐依言去求闻识,闻识又是一副用眼神将他扒光的样子,疏桐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脸跑走了。闻识咬着下唇坏笑,又倒满一杯酒。
      变故发生在半夜,闻识醉醺醺地睡的正香,被剧烈的敲门声惊醒,她骂骂咧咧地开门,面如黑炭的宋管家一把将她抓了往世子房中带,闻识一边揉眼,一边听她说:“世子晚间还好好的,方才不知怎的喝了口茶水忽然又昏倒了。”
      转眼两人便来到世子房中,房中乱哄哄的一群人,闻识恼怒地将众人扒开来到床边,诊看了片刻摇摇头说:“准备后事吧。”
      话音未落,屋中响起一片哀嚎,闻识燥乱间被徐森抓住肩膀挨了一记老拳,“你这个庸医,还我女儿命来,”
      闻识冷笑,“有人生便有人死,天理循环罢了,世子命该如此,与我无关。”
      徐森悲痛至极,又是几拳砸在闻识身上,若不是世子正夫与宋管家拉着,只怕闻识小命就交代这了。
      闻识被几个健壮的侍卫押入地牢中,她站在门边歪着头认真打量阴暗潮湿的牢室,忽然转身拍打牢门,“我的医术不会出错,我是被冤枉的!”
      闻识的声音穿遍牢房,半晌,一个女人缓慢走进,与闻识相距数米时忽然将手一扬,从背后抽出一根黑亮的长鞭准确地甩在闻识手背,闻识嘶哑地抽回手一看,肿的什么似的。
      那侍卫冷冷地盯着闻识,“若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取了你狗命!”
      暗夜中,侯府却火光如昼,下人来来往往忙碌不停,徐森坐在石桌旁面容呆滞;“天要绝我定远侯府……
      人仰马翻的时刻,侯府书房迎来一个蹑手蹑脚的黑影,黑影身姿玲珑地翻入房中,小心翼翼地将火折子吹出一丝亮光,在微弱的光亮下翻看一沓公文。
      当见到城防图的一刹那,黑影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将图纸塞进怀中,又蹑手蹑脚地翻出房中。然而未走出几步,忽然察觉不对,猛然一个俯冲,堪堪躲过一道暗箭,那人抬眼看去,只见不大的院中瞬间升起火光,无数的火光中,照见闻识两排光洁锃亮的牙齿。
      疏桐嘴角得意的笑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慢慢直起身,冷冷地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闻识跨前两步,笑咪咪地说道:“我虽然没炼过蛊,但曾在苗疆蛊寨长老那儿足足住了一年,王蛊我都把在手里玩,何况你这点道行,第一天我故意没将蛊虫完全逼出,就是因为不确定到底是你们几个人中的哪一个,直到蛊虫反噬的瞬间,你们几个小厮本来拽着我出门,可你却脱力得几乎倒在地上,那时我便知道是你。
      之后我又故意撞在你身上,你下意识用武功去捞药碗,虽然即使警醒却逃不过我的慧眼精精,滋滋,到底是年轻人啊,做事冲动又没城府,我说要带你出府你就慌了,你知道自己不能离蛊虫太远,于是决定操控蛊虫让世子再次陷入昏迷,自己好趁乱达到目的,”
      闻识可惜的摇摇头,“本来就要成功了,谁成想倒霉遇到了我,天意啊天意。”
      疏桐死死地瞪着闻识,如果眼睛里能射出毒刺的话闻识此刻应该已经变成个刺猬了,还是长满剧毒的那种。忽然,疏桐轻轻笑了,笑容邪魅残忍,不复清纯,“闻郎中好算计,可是你到底是来救世子的,世子这功夫只怕身子都凉了吧。”
      闻识哈哈大笑,“你看这是什么?”
      疏桐定睛一看,闻识手中赫然一只干瘪的死虫,自己偷师学艺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蛊虫,潜入侯府为奴为婢一年多的心血,都被她轻而易举毁了,
      “你以香气控制蛊虫,我便以香气将它驱了出来,不入流的东西,也敢来碍眼!”
      “闻识,我要杀了你!”
      疏桐大喝一声,骤然跃起,手中精光一闪,一柄短剑向闻识刺来,闻识不慌不忙往侍卫身后一躲,泰然地看着众人厮杀。
      碾压是单方面的,百招不到疏桐便被侍卫架在刀上,他惨然一笑,咬破嘴里的毒囊。半晌过去,预感的疼痛却没有袭来,他困惑地张开眼睛,一个小巧的囊状样事物落在眼中。
      闻识嬉笑说道:“又治病又破案又下药的,天底下这么忙的郎中就我一家了吧。”
      疏桐恍然顿悟自己昨夜为何睡的死沉,他咬紧牙关惨笑,“毒不死又如何,难道我不能咬舌自尽么,你们想要逼供,还能一直封住我的嘴?。”
      闻识沉下脸,笑的阴森恐怖,“想死可太容易,偏偏我有一万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领,疏桐小哥,说真的,遇见我,你真特么倒霉。”

      出坏点子,贡献点不利身心健康的药物她行,真到动手时候闻识是绝对不会操劳的,等了一天一夜,疏桐终于忍不住将主使供了出来,定远侯表情凝重地在世子房间找正诊脉的闻识,对幕后之人却讳莫如深。
      闻识冷笑,“连您这样的地位也没办法报这杀女之仇,天下还有几人呢?”
      定远侯目光森冷,遥视远处山岭,忧然长叹,“她看错了徐某,纵然失去世女,本侯也不会归顺与她!”
      闻识理正衣冠,敛袖下拜,“南境有侯爷坐镇,国之幸也。”
      就在她离开侯府的第三天深夜,疏桐被一伙黑衣人劫走,闻识早在他身上落了药,定远侯一行人轻易在城郊一座破庙找到疏桐,他横卧于佛龛之前,被一口长剑刺穿心脏,白嫩的一张脸写满恐惧,
      自打疏桐说出幕后之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命运,不是死在徐森手中,就是死在幕后那人手中,闻识相信不管哪一个都比他活着轻松。
      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却也不会假惺惺慈悲,手上人命不少,骨子里的阴狠深深藏在心底,没被师父收养的那段时间日日混迹街头,与人争,与狗争,争来了就活,争不来就死。
      为何喜欢沈从岸?第一眼觉的他惊艳善良,后来他去送被流放他乡衣衫褴褛的程新,温润如玉,眼底却闪动一股狠绝。
      他是去看她失意落魄。
      他给自己的善和恶留着两个空间,彼此纯粹互不交叠。

      闻识回到宣城时天还没暖,护城河岸两侧却悄悄冒出绿芽,她一路打马横冲直撞回到沈府,进房时尤带着一股凉意。
      屋中燃着炭火,热气扑面而来,沈从岸半卧在床上,手中还抱着个暖炉,见她像个劫匪一般闯进屋中不由一愣,下意识手向她探去。
      闻识脱了外衣和毡帽将脸伸了过去,任他轻轻抚摸冰凉的颊,眼中闪过喜悦,嘴里还心疼地说:“瘦了,脸也冻坏些,涂点药膏吧。”
      青橙环视两人一笑,收拾了针线说:“我去给夫人拿药膏。”
      房中剩下两人的时候,闻识弯腰钻进被窝,将脑袋塞进他怀里,懒洋洋地问:“不舒服?怎么大白天窝在床上?”
      沈从岸将手炉揣进她怀中,“没有,就是怀孕了,有些懒散。”
      闻识累极了,眯起眼睛“哦”了一声,沈从岸等待片刻后,闻识腾地坐了起来,抓起他的手诊脉,而后愣愣地看着沈从岸。
      沈从岸低头抚摸小腹,怅然说道:“你前脚刚走,父亲就出家了,拦也拦了,劝也劝了,这回他走我一路送他去了寺中,亲手为他剃度,了却了他最后一丝尘缘。”
      闻识干干地安慰:“父亲他得偿所愿,不是坏事。”
      沈从岸将她洒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越发柔和,“我回到家中,面对偌大的沈府越发觉得孤独,闻识,那一刻我特别困惑,祖父让我守着的沈家究竟是什么呢,一个空荡荡的宅子罢了,竟耗费了半生的时光。我浑浑噩噩了许多天,直到忽然察觉身体变化,呵,当知晓这个生命到来之后,我才重新活过来一般,感激上天让我重新遇到你,为了这一刻就算再跳一千次一万次悬崖,我都心甘情愿。”
      闻识怔忪片刻,忽然说道:“我给你的那块玉牌呢?”
      沈从岸从脖颈掏出一根红绳,绳的一端正是那面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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