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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成婚 ...

  •   四月天气,晚上依旧寒凉,闻识光着脚穿着单衣走个来回,人便病了。不是没想过将他留下,可知道他虽然为了苏家真如传言般使了些手段,骨子里其实将三从四德看的比什么都重,若是等到天亮难免被人瞧见他从自己房中出去,谣言又不知该传成什么样了。
      躺在一张破旧的席子上,身上盖着一件旧衣,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可就是不愿动弹,许久,那人推门而入。
      门外是青橙的脸,闻识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青橙几步追赶上来,看着闻识一张苍白的脸问:“闻郎中病了,可有吃药?”
      闻识鼻腔不通,喉咙干燥,头也眩晕不定,一声不吭地踉跄着躺在床上懒得说话,青橙在床边停留片刻,吩咐家丁给她铺上棉被,又让小厮取来了火炉燃着。
      闻识猜到是沈从岸的心思,心安理得地受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察觉一只冰冷却温柔的手覆在自己的额上,她伸手要去抓却没有一丝力气,只好任它抽离,片刻水声过后,额上重新覆上一层温热的毛巾。
      又过了一会儿,隐约闻见药香,两片熟悉的微凉的薄唇落在她的唇上,一口口渡来汤药。
      闻识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她拿下额上的毛巾有些失望地看着空荡荡屋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床边的一碗稀粥喝了精光,倒着空碗问角落里的青橙,“还有么?”
      青橙点头,重新端了一碗。
      “官差去沈家了么?”
      “早上来的,询问公子两句便走了。”
      “闫旭呢?”
      “……公子连夜写了休书逼她画押,一早便将人赶出府去了,就连给闫家的宅子也收了回来。”
      闻识喝了两碗粥浑身来了力气,拍着膝盖大笑出声:“休出府便宜她了,改日我须得会会这前沈夫人。”顺便试试新制的药,
      青橙沉默了片刻,犹疑着问道:“公子手腕的伤可是闻郎中所为?”
      “是,”闻识大方地承认,“都是我干的。”
      青橙皱起眉,神色不悦地看向闻识:“闻郎中可知,公子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她哪知道,便摇头询问。
      青橙语气中带着一丝谴责,“闫秀才从前同那帮生意人学会了不少玩意,尽数用在公子了身上,奴才时常见着公子满身伤痕,那夜闫秀才又喝了不少的酒,奴才站在门外守了半夜才隐隐听见公子痛楚的呻吟,可怜公子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白白的落下一个孩子。”他看着闻识慢慢沉下了脸,却仍旧说道:“公子习惯了事事隐忍,将那些难堪和羞耻藏在笑容中,可不代表他真的就不疼,昨夜,公子又做了整夜的噩梦,我知道闻郎中在苏长海手中救下了公子,可若他日伤害公子人是您,公子又该如何自处!”
      “他现在还会在梦中哭泣?”
      “夜夜如此。”
      屋内陷入久久沉默,良久,闻识捂住双眼,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哽噎着喉咙发出吼声,“青橙,他疼我只会比他更疼,我是最怕疼的,所以日后也必然不会让他再受伤。”
      青橙不再多言,对她一福,“闻郎中既然好了,奴家便告辞了,公子派我等送来不少衣食用物,闻郎中自己拿取便是。”
      碧青色的身影消失在屋中,闻识低着头一言不发,半晌,她躺在床上一只手掌掩住双眼,心被刀割一般疼痛。
      她回想那人最是高傲,辗转在苏长海身下时是何等绝望,被她束缚了双手行那腌臜之事时又是何等难堪,偏偏他从始至终连声都不吭地决绝隐忍。
      闻识反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半张脸打得通红,她真是欠抽,怎么就狠得下心肠这样对待自己心爱的男人……
      翌日一早,闻识背了个花布包袱来到沈府,在前厅连喝了几杯茶,又跑了两趟茅房才见到施施然走来的沈从岸。
      沈从岸视她无物,坐在椅中饮茶,闻识讪笑着贴了过去,将包袱在他身旁打开,沈从岸余光扫过,却是双崭新的棉鞋和一把满身伤痕的暖炉。
      棉鞋针脚细密,是他熬了一夜赶制出来的,而那把暖炉被某人捡了扔,扔了捡,连盖子都凹了进去。
      沈从岸收回视线不吭声,闻识蹲到他面前,眼神发亮地说:“沈老板,我来向你提亲。”
      沈从岸嗤笑,挽着袖口慢条斯理地说:“就拿这两样东西提亲?”
      闻识笑道:“这两样可是我的宝贝心肝,我拿来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向你提亲。”
      沈从岸嘴角的笑容一闪而过,仍旧不看闻识一眼,冷淡地问道:“闻郎中大清早便做白日梦,若没有其它事就请回吧。”
      闻识摸着鼻子苦笑,“从岸,我确实混账,你怨我,怪我都是应该的,可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子生气啊,咱们昨天都做了那事,这万一有了孩子,这不成了母不详么。”
      提起孩子,沈从岸目光娟娟地落在她身上,面上带着几分悲哀,“你知道的,我小产两次,身子亏空的厉害,郎中说我很难再有孕了,闻识,你怕要失望了。”
      闻识勾起嘴角,神情难得的温柔,“你当我这神医白叫的么,在山里那一碗碗药汤是白喝的么,我说让你生孩子你就一定能生!”
      沈从岸无奈摊开手,“闻识你想好,我有一大家子要顾,不能陪你浪迹天涯,你会失去在红叶山的朝阳和晚霞。”
      闻识满不在乎地甩着脑袋,“天涯海角没有你,我哪都不去。红叶山算什么,失去整个世界我都不在乎。”
      沈从岸叹气,“我若是嫁人二房三房都会闹起来,你就只能入赘,他日还要忍受旁人的冷眼和嘲笑,别说你不在乎,一日两日可以,一年两年一辈子呢?我已经输了一次,不敢再赌了。”
      闻识脸上的热忱不消,她抓住沈从岸两侧的扶手柔声叹息:“你若不肯再赌,万一我他日真的再遇见倾心的男人,沈从岸,你甘心么。”
      “人生短短数十载,又或者有一天我忽然就先你而去,你当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么。”伸手轻抚他如玉的脸,“赢了,我陪你一生,输了,我还你一辈子,你是商人,这笔账划算的。”
      沈从岸深邃的目光良久地注视着她,他想起两年前自己放下矜持拼命想要留住她,而她走时却当真头也不回,伤心么,有些吧,但不至于为此甘心抛弃所有,可是偏偏再次闯进她的世界,彻底失了心。
      沈从岸伸手摸闻识的脸,“我怕的,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直到沈从岸涌出的眼泪打在她的手上,闻识意识到,他哭的时候都是不出声的。

      半个月后,长长的迎亲队伍从沈家洋洋洒洒出发,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到了闻识家门前,一阵鞭炮齐鸣过后,闻识穿着一身大红衣衫蹭地钻进轿中。围观众人不禁哄然大笑,“哪有新娘子这么着急坐轿的。”
      闻识也不理,坐在轿子中不断催促媒人“快点,快点,再快点。”
      赵媒公捡个现成的媒人当,收了一笔丰厚的酬金,本来脸笑的包子似的,被闻识一路催促的满头大汗,妆都花了。他边摇扇子边说,“马上就到了,夫人别急呀。”
      “废话,一大早弄这弄那的一口水都没喝,这都日上三竿了你们才扭着屁股过来,我能不急么。”
      这是成亲呢,还是追命呢。赵媒公哭笑不得,说:“夫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入赘这么开心的。”
      “老子打光棍快三十年了,能不开心么,别废话,赶紧快走两步。”
      赵媒公苦笑应承着,扭头对轿妇说道:“新娘子等不及了,各位快走两步,到了有赏!”
      众人笑着高喊一声,脚下生风般直奔沈府。
      此时街边,一个满脸长疮的女子狠狠盯着喜轿,咬牙切齿地说道:“沈从岸,闻识,我和你们不共戴天!”
      一行人吹吹打打回到沈府,又是一阵炮仗连天,闻识踩着炮仗颠儿进门中,一路顺着红毯来到正堂,远远瞧见堂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轮廓同沈从岸一般无二,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目光和蔼地看着自己。
      闻识一笑,抱拳弯腰行了个礼,“父亲大人安。”
      闻识个头高,长得也俊,平时不爱打理显得几分邋遢,此时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子高高挽起,明朗的五官便越发出色起来,一身大红衣更映的几分面若桃花的意味。
      沈父笑着连连点头,对刘欣说:“扶公子出来吧。”
      沈从岸头上顶着盖头,在蔚蓝搀扶下缓缓走至闻识身旁,透过缝隙看到自己亲手做的红裙和云履,不由弯起嘴角。
      “幸会,夫君大人。”闻识小声说完,伸手牵过大红绸子。
      沈从岸轻轻“嗯”了一声,随着她一同面向门外。
      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两人一同弯下腰。
      “二拜天地!”两人一同转过身又拜过沈父。
      “夫妻对拜!”闻识隔着盖子看向沈从岸,不禁开怀笑了,齿白唇红的俊俏模样,惹了一众男子红了脸颊。
      两人正要弯腰下拜,门外突然传出一道高声大喝。
      “不可!”
      闻识脸上一冷,急急喊道:“快拜。”说着弯下了腰。
      沈从岸一愣,却下意识听从闻识的话,急急拜了下去。
      正在这当口,门外那人已然来到二人面前。闻识直起腰挡在沈从岸面前,痞里痞气地说:“礼成,你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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