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喜安》无睽离

7、羡水

　　次日清晨 咏康书院
　　祝衾熄趴在案上呼呼大睡。昨夜，薛敬为感谢云景救回他家的牛，请云景到家中喝酒。云景不会喝酒，便拉着祝衾熄前去挡酒。这一喝就喝了一宿，寅时才散。也不知道早上祝衾熄是怎么到书院的，估计是晚上直接没回家，睡在书院了。
　　屋内，宋启摇头晃脑，侃侃而谈。屋外，秋风惊了一叶清露，滴落至小池，惊起一圈涟漪。
　　此情此景，宋启皆收于目，又见窗外金菊翠竹，不由感慨系之。
　　“花嘲竹身无芳馥，竹笑花不耐风柔。”宋启随口吟道，“大家谁能依此句式，衔接两句？”
　　众生面面相觑，皆不出声。
　　云景稍加思索，起身道:“云羡水濯雅万物，水慕云变幻随心。”
　　“好！”宋启啧啧称赞，“云羡水，水慕云……哎？云景，你正好无字，不如叫云羡水，如何？”
　　“谢老先生赐字，”云景起身欲行大礼。
　　“哎，不慌不慌，待到你成加冠礼时才能正式给你赐字，现在先把这礼节收一收。”宋启摸着胡子笑道。
　　“恭喜羡水兄！”
　　台下嘈杂，众童生纷纷向云景道贺，云景成了童生里第三个有字的。一般来说都是在加冠礼时赐字，不过也有例外，像宋昶字炎恒，陆安字绥熙，一个是书香世家，一个是富可敌国，两家便是出生时就给他们起了字。字与名之间一般有所关联，像“昶”字为永日，便字为“炎恒”；安为安泰祥和，字“绥熙”取自“绥绥兮其有文章也，熙熙兮其乐人之臧也”，亦有安泰和蔼之意。倒是云景云羡水稍有牵强，但也是借着机会，难得赶巧。
　　“啊……”台下吵闹声把祝衾熄弄醒了，“何……何事聒噪……”
　　“咳咳，”宋启轻嗑两声，台下顿时安静下来，“衾熄啊，云羡水濯雅万物，水慕云变幻随心，你以为此句如何啊？”
　　祝衾熄晃晃悠悠起身，还带着三分醉意，刚才发生的事他根本不清楚，还以为宋启又要捉弄于他，便成心不给宋启好脸色。
　　“老先生这是说的什么啊，恕在下……不敢苟同。”
　　“哦？”宋启脸色微变，“还请不吝赐教。”
　　“衾熄……”四周薛敬、宋昶等纷纷给祝衾熄使眼色，无奈他酒醉未醒，根本看不见这些小动作。
　　“首……首先，云羡水濯雅万物，水确实洗濯了万物，但……但是，水却不能洗濯自己……渡众生而不渡己，何……何其愚也！”
　　“你！”宋启拍案怒视，“你这是……”
　　“别……别急宋老先生……还……还有一句呢……水慕云变幻随心，云在天中，并不是……并不是变幻随心啊……云……云之所向，云之所形，皆……皆由风定……云表面洒脱，实则却还是，受制于风啊……”
　　“你！住口！”
　　“别……别打断我，真……真没礼数……”祝衾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处在多么可怕的境地，“所谓……所谓云在天边水在瓶……云，身有万顷……水，或许只有寥寥数杯……云以盈满天空为己任，水……以装满小瓶为梦想……云之广，盈满了天空……我谓之成功……水呢，仅有数捧，却装满了小瓶……我亦谓之成功……是以……云不必羡水，水何须慕云……成功与否，皆看之器量而已……”
　　“你！你真是枉读圣贤！”宋启怒吼，“大丈夫当学天边之云浩然蔽空，岂能学那数滴死水自甘堕落！”
　　“哎……先生……”祝衾熄还要与他高谈阔论，宋昶和薛敬忙上前将他拉住，拖出屋外。
　　“你……你们干什么……我还没……没说完呢……”祝衾熄被架着也不老实，腿不停踢着。
　　“还没闹够吗衾熄！”宋昶把他架到屋外后一把将他摔在地上，“云景的大喜之日，全被你搅黄了！”
　　“啊？云……云景结婚啦？我怎么不……不知道啊……”祝衾熄还未醒酒，舌头还打着结。
　　“衾熄兄，云景，云羡水，还不懂么。”薛敬戳戳祝衾熄的胸，轻声说道。
　　“云景……云羡水……云……啊？？？！！”恰有一阵秋风吹来，祝衾熄登时醒了酒，“难道说……”
　　“没什么难道，就是那样！”宋昶没好气回道。
　　“哎呦！坏了坏了……”祝衾熄一下子爬起来，“为之奈何，为之奈何……”
　　“唉，衾熄兄，好自为之吧……”薛敬轻轻拍了拍祝衾熄的肩膀，拉着宋昶向屋内走去。
　　偌大的花园只剩祝衾熄一人，独立于萧瑟的秋风之中，呆望着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作者是做动画的 平常加班很严重 寻思起来了就写点…… 佛系更新 如果超过一个礼拜没更 可能就是做动画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