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喜安》无睽离

8、馈遗

　　时间，时快时慢，皆在于人之心境。有时如白驹过隙，一晃而逝；有时则如旷日积晷，荏苒三秋。
　　此刻的祝衾熄深深体会到这一点。时间在他这，合该是压根没动过，一直艮着，不知道在艮些什么。
　　终于，云景出来了。
　　祝衾熄连忙快步上前，“云……羡水，我刚刚……”
　　“啊，衾熄，没事没事。”云景微笑着摆摆手，“只是没料到衾熄兄也有辩证之才啊，哈哈，深藏不露啊。”
　　“没有没有，我之前是酒醉未醒，胡言乱语的……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具体说过什么了……”祝衾熄摸着后脑勺苦笑道，“总之，恭喜羡水……”
　　“谢过衾熄兄，哈哈。”云景作了个揖。
　　“羡水，我……待你成加冠礼时，我……我一定……”祝衾熄不觉间压低声音。
　　“衾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腼腆啦？吞吞吐吐像个女孩子，哈哈。”云景嘲笑道。
　　“我一定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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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云羡水没听懂一般，瞥了祝衾熄一眼，却见他目光躲躲闪闪，面颊似是未醒般微红着。
　　“哈哈，衾熄你又骗我。”云羡水不以为意，眼神却慢慢略过他的胸，接着是小腹，而后慢慢往下滑……
　　该不会是……
　　祝衾熄连忙摆手:“没跟你开玩笑！不是我的腿毛啦！”
　　“哦～”云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因为祝衾熄腿毛很少，二人之前经常开玩笑，把他的腿毛说成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既然不是腿毛，那……那你是在骗我无疑了～”
　　“不！”祝衾熄抬起头，秋日映照下显得那么坚毅，“我酒后经常失言，但现在，我比谁都清醒。”
　　云景呆站着望了祝衾熄一会，良久后憋出一句话。
　　“行行行，那云景在此先谢过衾熄兄啦。”云景再次作了个揖。又是一脸微笑。
　　宋府
　　户部尚书宋世隆在京为官，本欲接一家老小都去京城，但他母亲张老太太年事已高，想着舟车劳苦，加上老人家也喜欢家乡，便留在了济南府乐陵县。
　　此时，张老太太坐在床前，端碗给一名少女喂药。少女肤如冰雪羊脂，面若三月桃花，颈上分着沟壑，眼里一泓秋水。
　　“喜儿，感觉好些了吗……”张老太太一边喂药一边问道。
　　“嗯……好多啦，多承老夫人牵念。”让喜儿欲坐起身，却被张老太太拉了拉衣角。
　　“哎，你别起来啦，躺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客气……世隆远在北直隶，家里也没个跟我说话的，就你和昶儿常常带我遛弯，陪我解闷，我早就把你当作我的孙女啦。”张老太太放下碗勺，“我老太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和昶儿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是你的心思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这样，你跟我说说你的意中人是谁，我给你做媒……”
　　“老夫人……”让喜儿甚是羞赧，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看这样吧，来年二月童试，看看谁能中的了秀才，我老太婆就替你说媒去，如何？”
　　“衾熄又不考秀……啊，”让喜儿嘀咕着，忽然发现说漏了嘴。
　　“得得得，小丫头，一下子全招了。”张老太太喜笑颜开，起身理了理身上蜜褐色绸子衫，“也好也好，衾熄虽说无心功名，人品倒不坏，也机灵得很……”
　　“老夫人，这事您就别操心啦……”让喜儿羞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声音越来越小，“喜儿还想留在您身边一直伺候您呢……”
　　“中中中，不说这个了，”老夫人话锋一转，“你今年十六岁了，虽说晚了点，但是想学点什么还是能学进去的，这俗话说，‘男忌双，女忌只’，十六是双，也适合你读书，只是这济南府没几个女教师，全是老先生。我打算明天开始，每天请我弟弟派个童生来，教教你读书识字，怎么样？”
　　让喜儿知道她的心思，老太太还是要给自己挑如意郎君。宋启书院里的学生她也了解，能达到教好别人的也就三个，宋昶，云景，薛敬。去掉朝夕相处的宋昶，就剩下两人。张老太太虽说言语里对祝衾熄评价不低，但实际上她也听了宋启对祝衾熄的评价，对他的种种劣迹也有所耳闻，并不太希望选他。
　　“谢过老夫人。”让喜儿没法拒绝，便欣然同意。
　　正说着，忽然院里一片嘈杂，隔窗望去，家仆们尽是持着短刀长棍往宋府外跑去。
　　“舒爀！舒爀！”张老太太大声喊道。
　　宋舒爀推门而入，“叔奶奶。”
　　“外面出什么事了？”
　　“刚刚云景祝衾熄来报，咏康书院门口有一伙贼寇，叔奶奶莫慌，我今天必须好好教训教训这帮贼人。”说罢，宋舒爀拱手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