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喜安》无睽离

26、马脚

　　范凛之、周海宇、何鸿骏三人此刻驻足在一家绸缎庄前。绸缎庄的牌匾上用金烫着“绥安”二字。周容何午二人并不明白范凛之的用意，二人正欲开口询问，倒是范凛之不问自答解释起来:
　　“白绫衫之所以叫白绫衫，是因为其布料用的是绫，而白绫大都用的是产自松江府的松绫制成，并不是山东本地所能制成的。我打听过了，整个乐陵县，只有陆安的这家绥安绸缎庄才卖松绫，只要进去打听打听谁近日买过松绫，不就有了目标了么。”
　　“妙啊！”周容何午啧啧称赞，“范大人真是高……”
　　范凛之忽然愣了一下，之后左右开弓，抬手便给两人一人两个大嘴巴。范凛之最忌讳人谈论他的身高，他今年已经十六岁，身长却不到五尺，虽说还能长，但毕竟这个年纪自尊心极强，容不得他人评头论足。
　　周容何午被打得一愣，不知道犯了他什么忌讳。还是何午聪明，自告奋勇去绸缎庄询问，好远离这个小霸王。范凛之挥了挥手，示意他快滚。何午收到命令后整了整衣冠，不急不慢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何午耷拉着脑袋出来了。
　　“怎么，有消息吗？”范凛之淡淡地问。
　　“回大人，下官方才去问了掌柜，掌柜说了，别说是这个月，就是这半年来，都没有人买过松绫。这衣服通常只在上元节前后穿，现在还不到时候。”
　　“你们这只在正月穿啊？”范凛之问道，“我家那一年四季只要过节都能穿……”
　　“敢问范大人家乡是……”
　　“莱州府。”
　　“错不了！错不了！”何午兴奋着喊道，“那女贼定是莱州府的人！要是本地人陆川也不会不认识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范凛之想了想，“可这偌大的乐陵县要找出一个外地女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那倒未必。”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周容接话道，“一个外地女子，还是个贼，必然不会住在亲戚朋友家；穿着体面，故而也不会住在野外或是破庙里；那能住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几种了，无非是客栈和妓院……”
　　“周大人，你这分析的……”范凛之嗤之以鼻，“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住在燕春楼……”
　　“范大人有所不知，这燕春楼……哎……”周容想给范凛之解释，却羞于开口。
　　“又是这个燕春楼……老子才来了几天，听你们嘴里听到不下五次这个地方，看来这妓院不简单啊……”范凛之摸着下巴，开始制定新的方案。
　　宋府
　　让喜儿坐在石凳上，云羡水持着本书正摇头晃脑地朗诵着；张老太太戴着一顶卧兔，静静地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祝衾熄和宋舒爀正比试着拳脚，二人有来有回不分胜负。这一幕与之前颇为相像，只不过把宋昶换成了祝衾熄。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让喜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云羡水停住诵读，注视着她。让喜儿今天穿着件桃粉色袄裙，胸前别了穗淡黄色的小花。
　　“喜儿，你襟上的花好生娇小，是什么种类呀？”云羡水问道。
　　“羡水哥哥，这花呀，可一点都不娇。这是吊兰开的花。往年都是夏季开，今年不知为何，竟在这冬天里开了……”
　　“哦？吊兰啊……”云羡水点点头，“秋兰被长坂，朱华冒绿池……”
　　“兰……兰花？”一旁的祝衾熄接话道，“好养活吗？”
　　“当然好养活啦，兰花是最好养的花了。”让喜儿答道。
　　“我之前学那些文人雅士，从青澜山上挖过好多花，却没有一棵能养活，唉。”祝衾熄低头说着。“我这人毛手毛脚，这辈子是种不出那种情调了。”
　　“不会的，衾熄。”让喜儿安慰着，刚好宋府的李管家走了过来，“你让李管家帮你分一棵吊兰出来养养试试呀。”
　　“来，衾熄，跟我来。”李管家微笑着给祝衾熄带路，祝衾熄谢过了他，跟他一直走着。
　　宋府很大，祝衾熄数不清跟着李管家穿过了多少庭院，走了快一刻钟，两人才在一间厢房前停住。
　　“衾熄，里面有客人在等你。”李管家低声说道。
　　“啊？不是说来取吊兰的吗？”祝衾熄不解。
　　“我现在去帮你取吊兰，你先进去见见这位客人吧。”说罢，李管家头也不回，径直消失在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