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喜安》无睽离

22、醪糟

　　青澜山 王田寨
　　“什么？你再说一遍？！”王田怒发冲冠，一把将茶碗摔在地上。
　　“二……二哥今天晌午被周容那狗官骗去县衙，小的听说那狗官给他定了个杀钦差的罪名，要择日再审……”
　　“他酿的！”王田“腾”地跳了起来，“这狗官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敢抓我的人！老四，你去把老三老五都喊来，哥几个一块谋划谋划，今晚劫狱！杀他酿的狗官！”
　　青澜山燕春楼
　　宋昶瘫坐在雕花圈椅上，闭着双眼。面前梁姑娘正抚琴弹着，琴音舒缓，似花香沁人心脾。
　　“宋公子，恕小女子冒昧，您一连几日流连这烟花之地，是否会耽误学业啊……我听闻明年二月的童试您也是要参加的，倘若……”
　　“无……无妨……”宋昶扶椅起身，举杯豪饮一番，“考试？得中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徒拥虚名、坐糜厚禄！宋某不羡世人青云志，愿作唐柳花间死！”
　　“何唐何柳？”
　　“诗抵酒债唐伯虎，奉旨填词柳耆卿。”
　　“可公子……”
　　“宋某……宋某原以为会走家父老路，一辈子念念诗，写写文，讨个功名，安度此生……只是听闻姑娘的遭遇后便再无此念……如今君父昏庸，怠政修玄，阁老暗操大权，迫害忠良……君无君道，臣无臣职，我又何苦去挤这狭小的仕途……唉……罢了罢了……还是同姑娘一起，花中歌舞酒中眠吧……”说罢，宋昶扔掉酒杯，抱起酒坛，开怀狂饮。
　　“有花有酒有吟咏，便是书生富贵时……”
　　“公子……公子你不能再喝了……”梁漪起身绕过琴想去夺宋昶的酒坛，可宋昶酒劲已发，抱的很紧，拽也拽不动，几口便将整坛酒灌入腹中。
　　“谢……谢姑娘美意……我……我……天色已……已晚……我得……得回去了……”说着，宋昶把酒坛堆到桌上，站着定了定神，摇摇晃晃就要回家。
　　“公子，你喝成这样，今晚就别回……”梁漪轻轻拉住宋昶的衣角。
　　“不……不行！我得……得回去……”宋昶摆手不约，挣开梁漪的手，晃晃悠悠出了燕春楼。这一出门，凉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刚往宋府走了没几步，便醉得不省人事，扑通一声栽倒在路旁。
　　月黑风高，隐隐狼吟。恰在此时，从山上下来一队人马，约有百人，都黑衣蒙面，蹑手蹑脚。正是王田带领着一伙山贼前去劫狱。
　　“哎呦……”老五走在前面看不清路，被躺在路中的宋昶绊了一跤，“什么东西！”
　　近前细看，路中躺着个人，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老四掌了灯递与老五，几人仔细看了看，老四突然抬头道:“大哥，这人我认识！这是宋府的宋昶！”
　　“宋府的宋昶……”此时一名脸裹得像粽子的人轻轻说道，“就是上次劫弟兄们刀的宋舒爀的弟弟？”
　　“回老大，正是这小子！”
　　“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四老五，你俩架着他，别让他跑了，待会救出陆川就把他押到山上，老子非得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这一片地方上最狂最傲的！”
　　老四老五应声上前，一人驾着宋昶一只胳膊。宋昶也很配合，不叫不闹，长发覆面，低头酣睡着，远远看去如同二人押着一头山鬼。
　　夜深无人，路也好走，不多时便到了县衙。为了提审犯人方便，乐陵县牢房的监门与衙门大堂口紧密相连，到了县衙便是到了牢房。此时王田一行七十多人已然摸索到县衙门口，虽说大门紧闭，但难不倒这伙山贼。老三落草前是个锁匠，开锁撬户的行家，只几下便将大门撬开，一行人偷偷溜了进去，老四老五押着宋昶尾随其后。
　　进了监门，穿过一条潮湿狭长的通道后，便到了牢房面前。大大小小十几个牢房紧密相连，臭气熏天，驻足不得。门口牢头睡得正香，根本没看到有人进来。几人一拥而上将熟睡中的牢头五花大绑，老三扯了一块黑布堵住了他的嘴。
　　“王牢头，幸会幸会，鄙人青澜山王田寨寨主王田，前来贵地接我兄弟回去，能否行个方便？”
　　“……”牢头拼命摇头挣扎着。
　　“嘿！还挺硬！弟兄们，给他放放血！”王田命令道。
　　“老大，他嘴堵着呢……”旁边老三提醒道。
　　“哦哦，也对。”王田拔出黑布，“说吧。”
　　“好汉，陆川在最里面一间，钥匙在我腰上，恕在下绑缚着绳索不便行事，劳驾几位自行前去吧……”
　　“弟兄们，走！”